快翘起来了。为了投桃报李,他抽空又把进城赌钱的黄世军给狠揍了一顿。高氏不敢招惹黄宝根,只把怨恨撒在杜朝南一家身上。
吴氏在闺女家住了几天就回去了。春宁安心的在娘家住了下来,方宁每日费尽心思给她做补品调养身体。宋乔三五不时的偷偷送些补品过来,方宁怕宋老财知道后又不乐意,便委婉劝他以后还是别送了。宋乔目光复杂的盯着方宁看了一会儿,默默转身走了。方宁是莫名其妙,但她此时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没有多加理会。
两个孩子对外公外婆和几个小姨愈发亲厚,每天粘着静宁和方宁。不过,这俩孩子最怕人提到回家二字。云儿还好些,子锦一听这两字就放声大哭,每每此时众人都是唏嘘不已。方宁见这孩子虽说话少了些,反应慢些,但并不像高氏所说的那么傻。她细细一问,才知道这孩子在一岁时受了惊吓。再加上黄世军脾气古怪,阴晴不定,动辄大吵大嚷,这孩子的胆子都被吓小了。
方宁心中叹息一声,脸上笑道:“大姐你放心吧,我听老人说过,这都是小时候吓的,长大后会慢慢好起来的。”春宁苦笑一下,把儿子紧紧搂在怀中。不管傻也好聪明也好,她一定得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她上一次之所以同意回去,并不是她真相信黄世军会变好,他从前就没好过,只不过是一直被公公压着而已。如今再加上婆婆和嫂子挑唆,他能好到哪里去了?
可她那时想都不敢想合离之事,几个妹妹正处在说亲的紧要时候,若是因着她,找不到好人家,她愧都愧死了。还有就是孩子的事,不过,她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她清楚的明白,黄家的人并不真的在乎这两个孩子,只是高氏那人一定会漫天要价的……想到这里,她又有些为难了。
春宁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身体渐渐复元,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
这中间,杜家老宅在闹腾了十来天后终于分家成功。大房二房只各分了三间厢房和十亩中田。至于银钱,何氏是一文钱也不肯拿出。杜朝栋占了三间正房,和二十来亩上等田地以及一些稍贵重些的家什。何氏和老杜头暂时先跟四儿子一起住着。老宅的事一忙完,何氏又盯上了三房一家了。她本以为春宁会像上次那样住些日子就回,不曾想她竟真的要合离。她听到村里的风言风语后,气直往上涌。她儿子可是个读书人,他们杜家哪能有个合离的女儿!这不让人戳脊梁骨吗?
当下,何氏带着满腔火气来找杜朝南和方氏:“我听人村里人说,你们真打算让春宁跟黄家合离,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方氏一脸淡漠地答道:“是有这打算,这不正跟黄家扯皮呢。”
何氏指着方氏的鼻子就大嚷起来:“你疯魔了是吧,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能还往回接?这年轻人哪能不吵句嘴动个手的,你赶紧的把她送回去,咱杜家丢不起这个人!我可怕别人戳我的脊梁骨!”
方宁冷笑道:“奶,我姐合离了你老该高兴才对,你可以再卖一次嘛,反正你是老手了。”
静宁跟方宁一唱一和:“奶,你还怕人戳脊梁骨呢?你老长过脊梁骨吗?”
何氏阴沉着脸,破口大骂:“吓我打死你们这两个死妮子!”
静宁早对她恨之入骨,恨声说道:“不用你打,我这就去撞墙。”说完,她像头小牛犊一样狠狠地朝何氏腹部猛撞过去。何氏“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大叫起来。
方宁关切地问道:“奶,你不会又犯病了?正好我这还有偏方。来来,静宁、二姐,你们帮忙按着,我来给奶喂药。”
何氏一听说喂药,不由得脸色大变,蹭地一下爬起来,拍着大腿大嚷大骂:“一个个都是不孝的,也不怕将来下阎罗殿拔舌头进油锅。”方宁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把狗和几只大鹅给放了出去,大白鹅伸长脖子凶巴巴地去拧何氏的腿,两条狗龇着白森森的牙凶悍的吠叫着,何氏且走且骂,并呼天抢地招引邻居来围观。可惜这地方太偏,等到人们来到,她早被鹅拧了几遭了。
两家的谈判进入僵持时期,高氏一开口就要杜家陪他们一百两银子。最后由方牛子出面同意给四十两银子,但同时要两个孩子全归春宁,黄家还要写文书按手印:以后不得以任何借口要回孩子。
春宁听说娘家要花这么多钱,既心疼又愧疚。
方宁连忙安慰道:“大姐,你等着瞧,这钱怎么吃的,我让他怎么吐出来!”这之后,她悄悄进城见了汪立志,两人商量良久,汪立志最终同意帮方宁找一个在赌技高超的外乡人,把银子赢了回来。
这事方宁原以为做得隐秘,最后不知怎地竟被宋乔得知了。当晚两人在池塘边漫步时,方宁就觉得气氛十分诡异,他平常虽然呆傻有时说话语无伦次,可是却感觉温馨有趣,但这次却跟以前大大不同,他一直沉默着,沉默到方宁都有些尴尬了,“你这是怎么了?”
宋乔默然良久,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方宁连忙否认:“不,你很有用。”
宋乔今日出奇的冷静,他摇摇头,自嘲地说道:“我若是有用,为什么你有事没有第一个先我商量?而是舍近求远去找别人?”
方宁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张了张嘴刚要解释,哪知宋乔此时此刻已经钻进牛角尖里,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他用悲凉而怅然地口吻叹道:“我想明白了,我们两个能定亲,是因为我运气好,赶上了老宅的人逼婚,而你身边又没有的合适的人。就是这样。”说完,他像发了疯一样,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