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马上把钱给你们。”欧阳秋不停地说。
“他们俩都是你老同学,我们不管,我们俩都是农村来的,每人带十几个老乡,又绑钢筋,又打水泥,干了几个月,你怎么也得把工钱给我们结了,不然我们几十个人吃什么喝什么?”沙发上的一个黑瘦中年人说。
“老魏啊,你也别我逼我,你下次还想在我这儿找活不,为点钱,别把关系弄僵了,弄僵了,以后咱俩就不好见面了。”欧阳秋的话里软中带硬。
“欧阳经理,我们也是没法子,”沙发上另一个挺黑但是略微胖些的中年人接上话说:“我们把村里的老乡带到北京干活挣钱干了近半年多了,活也完了,你又不给我们钱,老乡逼着我们要啊,我们也是穷人,到哪找钱给您垫这几十人近半年的工钱啊,我们知道工程款甲方没全给您,但也不是一点都没给您吧,要不,,你先给我们一半工钱,下个月再给那一半行不?”那个胖些的中年人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
“一点钱都没有,你们再等等!”
“我们等不了了!”那个瘦些叫老魏的中年人突然生气地站了起来。
“怎么等不了了?”欧阳秋也生气地问。
“你如果不给钱,二十分钟后,你这座楼的楼门就要被我们的工人堵死,谁也别进这个楼!”那黑瘦的老魏激动地大声说。
刘炳坤从窗户往外一看,果然看见十几个工人穿着脏破的工作服,几个人抬着几条破木板钉成的长凳,向楼房的几个门分头走去。
欧阳秋也听到动静,忙走到门外看了看,脸色苍白,气哼哼地回屋,往桌前一坐说:“行啊老魏,晚给你几天钱,就给我来这手,我给你钱,拿完钱走人,你以后再找不到活也不要找我!”
刘炳坤无精打采地回到家。“要到钱了?”陈鲁平问。
“要什么钱啊,他就那么点钱,好几家要账,有两包工的带着民工要封他的楼,他害怕了,把那点钱给了人家,欠人家工钱吗,我和赵亮都没给。”
“赵亮,哪个赵亮?”陈鲁平问。
“就是咱们厂的,和我一块调回北京那个。”
“他不是在汽车厂工作么?”
“早就下岗了,听说,干了几个买卖挣了点钱,不知怎么和欧阳秋瓜葛上了,转给欧阳秋送楼房的玻璃。”
“送玻璃也能挣钱?”陈鲁平问。
“当然了,赵亮从唐山玻璃厂批发来玻璃,拉到北京,卖给欧阳秋盖楼工地,一个十八层楼,总得用机车吧,挣个差价。”
“他买赵亮的玻璃,也没给赵亮钱?”
“给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给,我见欧阳秋把工钱给那两个包工头了,我也想把我的工程钱要回来,刚和欧阳秋交涉几句,赵亮在旁边把我劝回来了,他说:哥们,算了吧,让欧阳秋缓几天吧,欧阳秋手里有钱不能给咱们吗,咱们可是多年的哥们了,咱哥俩都是个体,少点钱没关系,可是欧阳秋还在国家单位,事情闹大了,给领导造成不好的影响,影响欧阳秋以后的发展啊,咱缓几天,让欧阳秋把工程款从甲方那要回来,欧阳秋短不了咱们的,走,哥们请你喝酒去。说着,就把我拉出去了。”
“赵亮倒是和欧阳秋不错,替他说话啊?”陈鲁平说。
“哪呀,他和我喝酒时,也埋怨欧阳秋不及时给他玻璃钱,弄的他资金周转不开,只是因为他以后还要有求于欧阳秋,所以心里有气,也要装笑脸,敢怒不敢言。”
赵亮自从百仙矿泉壶后,虽然案子最后以八仙壶方撤诉结束,没有让他赔偿,但弄的他劳神劳力,心情十分沮丧,一生气,把公司关了,在家中过了半个月养尊处优的日子。
正在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闲日子时,欧阳秋来了电话,问他是否能给他的楼房送玻璃。
赵亮是个买卖脑袋,一听这话,不用解释,便已心知肚明,当天晚上,就找到欧阳秋,请他吃了顿饭。于是把活揽下来,北京和河北几个地方问了问玻璃价格,又看了看质量,拿回样品,让欧阳秋定夺。最后选中唐山一家玻璃厂的玻璃,赵亮便根据要求,从唐山玻璃厂买玻璃,运回北京到欧阳秋的盖楼工地,把玻璃再卖给欧阳秋,挣个差价,头一个楼工程完结,赵亮挣了些钱。
过年时,赵亮到欧阳秋家串门,买了盒点心,几条烟,几瓶酒,临走时,把一个装有两千块钱的信封放到桌上。
欧阳秋一见说:“这是干什么,咱是哥们,别说这些。”坚决地把信封退给他。
赵亮心想,就是吗,老同学,不会市俗到这样吧,除了钱,别的都谈不拢啦。正月十五,欧阳秋给他来电话,说他和几个朋友晚上搓麻,来玩玩吧?
赵亮心里明白,于是揣上两千元钱去了,一上牌桌才发现,那几个朋友,都是欧阳秋盖楼那几个小包工头大家吃完,喝完,牌桌上一玩牌,赵亮明白了,其余几人光输牌,只有欧阳秋赢。玩的牌都带响,带的钱还不小,赵亮也不敢赢了,一夜下来,和其他牌友一样,把手头的钱,差不多都输给欧阳秋了,私底下看了看,两千元钱只剩下五六十,只够打的回家坐车的钱了。
第二个工程,欧阳秋仍旧要赵亮的玻璃,而赵亮这时也不只给欧阳秋送玻璃,经欧阳秋介绍,又揽了几个盖楼工地送玻璃的差事,买卖做大,不能忘恩,今天是他去算玻璃钱,见刘炳坤也来要工程款,知道欧阳秋为难,便挺身而出,拉走刘炳坤,替欧阳秋解了围。
欧阳秋难道真的没钱给刘炳坤的工程款和赵亮的玻璃钱吗,不是,楼盖完,甲方已经把工程款基本上都给清了。他拿到钱后本想把各个包工队的工程款和工钱都结清,但突然看到股市上有两支股票有飞涨的可能,他像一个瘾君子一样,立刻血液愤张,两眼通红,简直不能控制自己,立刻就买了三十万的股票,心想几个月或几天,这两支股票也学就能飘红,长他百分之五十或翻倍,到时候把钱再给他们,自己能赚个一二十万,多美啊!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更相信自己的智力,大有众人皆醉我独醒,天下皆愚我独智之感。他钻研过股市入门,股市赚钱方法怎样在股市长赢不败股市的牛市及熊市之判断等几十部有关股市方面的书,挑灯夜读,背剑偷练,自认为在茫茫股市的愚人之中,他已是个智者,他从不像别的股民那样,哇哇地对别**谈股市,打探行情,或探听股市的小道消息,他只是默默地观看大看股票的年报,他用计算器仔细地计算枯燥的数字,然后再结合国际形势,国内形势,判断股票的涨与跌,入市几年来,他投资的股票七八十是涨,二三十是跌或平,他心里很慰然,玩股票玩到他这种水平,不算个神仙也算个伸手了,投资十来万的股票,已翻成三四十万,这钱是自己挣来的,揣兜里放心,花着开心。
有了钱应该花的畅快了吧,可是他却比以前花钱更小气了,抽的好烟,都是小包工头送的,自己买的烟,都是中下等的,衣服上班时是工作服,春夏秋都是单工作服,冬天也是单位发的工作服棉袄,下班,穿的衣服也是刚参加工作时买的西服和皮鞋。
张兰给他买过几件衣服和皮鞋,他还埋怨说:“买这些衣服干吗,怪费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