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把杨师古留下来的缘故,当然不是为了显示对他的特别优容,而抵足夜谈继续面基什么的。却是因为周淮安接到了一份在特工委和社调部、敌工部、虞候司等情治渠道以外,所呈送上来的特殊报告。
关于镇反事项扩大化和滥权报告书,这就是这份特殊报告的全称;要是普通针对性的举报材料也就罢了,周淮安周淮安直接交给镇反会也好,从特工委下的社调部安排人调查也就算了。
偏偏这份资料收集的相当详实,在人物、时间、地点的过程和结果的描述上,甚至有一种现场目击的即视感。这就证明了编写这么一份东西的人是相当用心和下了功夫的,另一方面也代表参与其中出力和提供线索的人手和层面也不少。
在这份厚达十九页半,约小三万字的报告书中,用简明扼要文笔的列举了许多三支队动作当中的涉嫌违规和逾越底限的例子:
比如有人自觉不自觉的将事态等级拔高,进行扩大化处理以为多多益善的工作业绩;或是有人自觉掌握了正义所向,而在认定上标准强调重罚严判,号称是要为百姓多多的伸张出气;
还有人则是得到了掌握他人命运权柄之后,有些心理失衡或是迷失了自我。就此变的偏激、急进;或是在自大下行事手段越发的鲁莽、疏漏起来;或者干脆就是对于被镇压的对象,表现出了予取予夺的某种过界互动关系来。
“你对此怎么看。。”
对着被留下来的杨师古道。
“。只是看这些文字,就真有些触目惊心啊。然而都督未免是太过看重我了。”
杨师古却是面带苦笑回应道。
“你也不会有所误会,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断然是不可以置之不理的,但也不能任其泛滥和无限量扩大化。”
周淮安却是耐心的解释道。
“所以我需要一个相对立场中允,没有与各方面牵涉过深的人,来负责具体的核实。。老杨啊,眼下除了你又能取谁呢。。”
“我明白了。。”
杨师古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一刻他一句明白过来,自己所面临的是进入太平军之后的第一个重大考验,因此之前的交涉任务,未尝不是明面上的掩护手段和名目呢。
然而说实话,在探究这背后的因由和动机时,周淮安也一度生出过许多个猜测和念头来。其中也包括了那种最坏的可能性和结论。
比如,这是太平圣库制度为基础的行政系统与来自军队体系中,尤其是传统义军背景的镇反组织外延;在第一次某种意义上的体制内碰撞和间接的角力么。
所以周淮安没有直接拿到会议上来讨论,把事态挑明了倒是简单;但是也把相应的分歧和异见给表面化了。用自己的权威压下去倒是容易,但是并不会是问题本身消失的。
人都是有立场和倾向的,尤其在相应的位置上时间长了,自然会产生类似屁股决定脑袋的问题来,然后又由此形成相应集体角度为出发点的部门利益和政治倾向。
所以能够不用粗暴武断的一刀切,而是进行相对中允的调合和仲裁为最好。而与新老义军皆有渊源,却在内部没有利益羁绊的杨师古,就是自己安排出去避免直接表态的缓冲和挡箭牌。
不过话说回来,光是这份统计和调查的详细和用心程度就值得鼓励和嘉奖。至少,任何没有制约和限度、范围的权力,以及相应延伸出来的暴力机构和武力存在,是根本毫不可取的。
就算一时得以大快人心的结果,也改变不了长久对体制结构的破坏惯性,就算强行纠正回来也是代价非浅了;但是也不能让此事成为某些人借题发挥的由头,给正在进行如火如荼的大规模肃清和镇反行动泼冷水。
周淮安决定给这件事情划定一个界限和范围,以结束可能由此萌芽的内部争议与较劲。随即他就叫来承发房主办袁静口述道:
“传我令下,在镇反会专用的特殊时期和严管区域试用条例中,再增补上这几条作为讨论后执行的内容。。”
“。。。以是否直接或是间接的得利或是受益为标准,超过限度的就是滥权谋私,未超过界限的则是以工作不力、手段粗暴来论处好了。”
他又对着杨师古继续交代道。
“另外让相关部门提供协助时,想办法找到、召集参与这份报告相关人等来见我。至少有这分观察力和耐心、经验和见识的人手,不应该沉沦于下僚的烦琐庶务当中去,而可为太平军派上更多、更好的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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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州的安康县城内,已然化为坍塌废墟的县衙库房前。
“烧了?,全烧了?。。”
刚刚赶过来支援和接应的太平军驻队营旅帅,兼做本地籍戍卒张东,也在看着眼前满身烟灰的糟老头子质问道:
“自然是全烧了,绝不会留给你们这些这些贼子一颗一束。。”
满脸决绝有带有些许疯癫的老者,哪怕被反绑了双手也依旧吹着胡子瞪着眼道
“这库中可是我县上下官吏士民的辛苦所得,怎能够成为你们这些搅乱世道贼子的助纣为虐之资呢。。还不若一把火祭奠了祝融,”
说到这里,他似乎变得愈发起劲起来又道。
“我金州本来是着世上难得苟全之所,官吏士民皆和衷共济共度时局艰难之际;堪称一时的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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