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千万给我忍住了。。”
作为硕果仅存职介最高的副校尉张东,却是脸色肃然的道。
“没有得到号令下来,就算是外间的都死光了,哪怕我死在你眼前,也不许妄动分毫。。”
然后,他就亲自引刀捉弓带着最后两名护兵冲了出去,又身先士卒的迎头撞进了那些已经在高台土垒上初步站稳脚跟的官军从列之中。像是闯入死水当中的鲶鱼一般,用刀剑挥舞带出的血色漩涡,来奋力搅动着想要结阵在一起的官军先头悍卒。
而在最大的土台之上,被一具尸体压在身下的王秋,也瞠目欲裂的看着被射穿了肩膀,而倒地流血泊泊不省人事的王健;而奋力将一把断刀砍在奔踏而过的官军腿上;
而在连放倒三人之后,他也被发觉过来的官兵用刀枪反戳了下来,迸溅而出的血水沿着尸体的间隙流淌在一起,又渗进了愈发鲜艳的泥土里。
而看似死去的王健,却又是在这一刻突然动了起来,大声叫着他的名字,而将用力戳下尚未拔出来的官兵,给扯住腿弯而掀倒在地,又用断箭疯狂的戳在胸口和喉头上,就此了了帐。
然后,又有一名跌跌撞撞的官军,扑倒下来死死按住了他而撞头咬脸的扭打在了一处。。。。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天空中突然了响起了刺耳而尖锐的声响,几点隐约可见的烟火升腾而起;又在湛蓝敞亮的晴空中,碰碰有声的炸成了几团颜色鲜明的烟云来。
这就像是拉开了某种征兆和发端一般的,
从上空俯瞰下来的丹徒城外,随着数路潮水一般涌入的官军,而在节节败退当中逐渐被晕染、浸润上斑驳异样色调的围城大营。也随着来自勾骊山上朝着标定好射界,突然密集攒射出的火箭和燃烧物,顿时就在短时间内被笼罩和覆盖在在炽烈弥漫的烟火当中;
其中又间杂着许多此起彼伏滚雷阵阵一般的爆裂轰鸣声。随着一团又一团升起在那些高台周边,密密蠕动官军潮流当中的灰黑色烟云翻卷,又像是在地上如同雨后春笋般生长出来的菌类群落;将如同蝼蚁一般聚附在一起而散乱惊慌的阵型和队列,给更进一步的纷纷冲开、震散、撕裂开来。
。。。。。。。。。
“地龙翻身!”
“山崩了!”
“起风潮了。。”
而在另一端的战场当中,董昌的身边亦是有人此起彼伏的惊叫起来。因为在他们视野的远方,正在攻战如火如荼的战场中。
整座被葱郁苍茫而夹杂着层叠工事的勾骊山半腰,像是在一瞬间活了过来一般的沸腾和雀跃着,霎那间就被无数相继的喷卷而出的烟云和层层迸发的火光所笼罩在了期间。
那是预先布设于山坡之上,以获得自上而下最大射界和交叉杀伤覆盖的火器阵地,在去掉了临时遮掩的草皮和树丛之后;顿然开始对着突破了诸多外围战线,继续一鼓作气仰攻而上密密匝匝的三都杭州兵马,相继发威了起来。
在许多慌乱无措和相顾震惊、骇然失色当中,仅仅又过了半响功夫。坐镇山下压阵的董昌中军本队,就已经见到了漫山遍野溃逃下来的富春都士卒;然后是负责侧翼佯攻牵制的龙泉都旗号的败兵;最后就连他寄予厚望的石镜都的旗号,也丢盔弃甲的出现在了竞相逃亡人群当中。
虽然他很快反应过来而当机立断,带着亲兵队和负责掩护的射生队上,用雪亮的刀光和攒射的硬弓试图遏制住这场突入而来的败亡浪潮。然而就像是大海退潮当中,无奈的想要掬留住一捧浪花一般;
阵前震响的怒吼和叫骂声,再加上成片倒下的血色迸溅和尸横枕藉,所铺就而成的临时退止线;也只是让这股受惊过甚一般的溃亡大潮,勉强顿了下就自动的避让和扩散开,而又变得越发稀疏起来。
然后,成群结队高举着青旗的追兵,也随着明晃晃的连片甲兵反光烁烁,而竞相出现在了败军之势的后方,那些淹没了苍翠葱荣铺卷而来的烟尘之中。
然后,又有几团烟尘在董昌身边仓促聚集起来,严阵以待的迎击队伍当中迸溅开来;霎那间就是人仰马翻的惨叫和嘶号了起来;最近一股激扬而起的沙尘又倒卷而下的扑打在了,董昌及其身边所挺举的大纛边上;霎那间将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而全身披挂的董昌也只能看到左近呛人的尘埃中,那些隐约在挣扎嘶号的人影,然后他的坐骑也骤然嘶鸣着扬蹄而起,将他摔落了下去而在地上连磕带碰的打了好几个滚,才在左右的搀扶下昏头昏脑爬起来。
这才发现他的坐骑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块迸溅的碎石打伤了一边眼角,而惨痛嘶鸣着在四下胡乱踹踏和冲撞起来。
“莫管马了,快快举起我的大纛和旗帜。。重新聚拢起来。。”
董昌却是毫不犹豫的对着左右喝道。
然而,随后在烟尘中被用力竖起来的大纛和将旗,没几下就突然发出某种摧折声而飘摇着断落了下来;这一刻就算是身经百战而屡经挫败与挑战,却百折不挠或是心若铁石,坚毅如董昌一般的人物,也不竟露出了绝然和颓丧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