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决定做一件小姑娘才会做的事,她拿起笔,研好墨,铺开纸,用蝇头小楷,拉拉杂杂地写了很多页。
"黑夜其实从来就不是黑的。黑夜里,合欢花还是红的,毛绒绒的,紫藤花还是紫白色的,和黑夜还是白天没有关系。就像,我想你,和黑夜还是白天没有关系,和晴天和下雨没有关系,甚至和你知道不知道都没有关系,尽管我还是会尽量让你知道,想到这里,于是欢喜。
黑夜快到天亮的时候,就更不是黑的,水雾和炊烟是白色的,天空和房屋是深蓝的,蜡烛光和天光是红黄的,鸡叫、狗叫、人声都是温暖的。就像,我知道你要来了,在路上还没有人的时候,在天亮之前,我心里就有各种光亮,透过我的胸膛,在厚厚的帐子里,在我两乳之间,彩虹一样,于是欢喜。
你来的时候,天如果是冷的,我就给你一杯热的奶,把你的头放在我两奶之间,它们都比你的脸要白很多,喝点热的吧。你慢慢喝了,你的头一动不动,我的心就热了,有热热的蒸汽腾起来,于是欢喜。
白天,我在紫藤花架下,我终日无所事事,太阳照下来,打在我身上,明明暗暗地,有时候是撞击,更多时候是舔和抚摸。在撞击、舔和抚摸之下,我的毛孔慢慢张开,汗毛舒展,汗和血想往身体之外流淌,每一个皱褶都在等待被熨平,每一个孔洞都在等待被填满。我想,妈的,我一旦安静下来,我就是在等你肏,泉水流过皱褶,皱褶被碾过,一切平和,于是欢喜。
你来,我穿什么呢?剃度前,见你的时候,还记得吗,我梳什么样的头发?我那时好像常穿一件小袖长裙。朱绿相间,有小簇的折枝花图案。再加个披帛,显出我的肩膀。穿小口的条纹袴,透空软锦靴。再戴上个长蛇样式的多匝金镯子。我是梳一个普通的云髻吧?我的脸很白,黑头发往上梳,一丝丝地,半透,透过头发看得到我脸上的白白的皮肤。你想想看,我当时像不像你的一个宫女,盘算着、期望着,你什么时候来肏?
你来的那一天,在当时看来,非常短暂,我不知道应该用来干什么,我就用双手把它端起来,仿佛一杯满满的水。可是最终不是一杯满满的水,因为,即使一口不喝,它还是在一天完结的时候全部消失,所以那一天不是水。那一天在过去之后,变得很长,仿佛一棵桂花树,年年都会有桂花香,还可以做成桂花糖,放在嘴里,慢慢地舔、抚摸,等它化掉。佛说这是幻象,不是真的。一天就是一天,小到没有,大到无限,那一天里的所有事物都被一片一片地储存了起来,在另一个空间里整齐地摆放着。但是什么是真的呢?和那天本身一样,那天里所有的事物都是流动的,一直在寻找定型的样子,刚刚找到就又开始寻找流动的方向,仿佛溪水在结冰之前,仿佛冰在刚刚融化之后,比如树上的合欢花,比如我的阴蒂,比如你的鸡鸡。偷偷告诉你,为了看到那些储存起来的一片片的一天,我才修禅,我想再看一眼,我在乎,于是欢喜。
既然怎样都会消失,我们怎么喝这一天呢?我把这杯水煮开吧,煮成稀稀的蒸汽,你站在蒸汽里,别浪费,都糊在你身体上,每个毛孔。然后我开始喝了,你别动啊,我不要你动,这样水就跑了。我有细细的皮绳,羊肠做的,绑你,然后一寸一寸喝起来,一个角度一个角度喝起来,喝一天,于是欢喜。
我说,让绿腰和红团一起来喝你吧,尽管这不是我的习惯,但是我想,你或许会喜欢。你说,好吧,尽管那也不是你的习惯。为什么绿腰和红团喝你的时候,你微笑得那么慈祥,笑得那么没有性别。绿腰的头发很黑,红团的头发偏黄,我的头发如果长出来,会是什么颜色呢?绿腰在你身上撒桑葚,红团在你身上撒覆盆子,喝一下你的皮肤,吃一颗水果,我只喝你的皮肤上细细的水。我想,你眼睛里看到的景象应该很好看。绿腰和红团的头发都很好看,开放在你腰间,应该比牡丹好看,一丝丝的,一团团的,应该比凤凰好看。我问你,爽吗?你说,痒痒,不要了。我问,需要她们在傍边看着我喝你吗?你说,痒痒,不要了。绿腰和红团收拾起她们的头发和水果走了,你开始狰狞,像你腰里的商朝玉虎,你腰里也有翅膀,背上也有云气,和那个老虎一样。你笑得那么不慈祥,你说,死是如此温暖,我说,同意,用你的阳jù捅死我吧,我就是该被你捅死的。你就往死里捅,每一下都恶狠狠的,每次我都没死,但是非常温暖,我说,捅死我吧,既然死是如此温暖。你扒光了我所有的衣裳,然后让我再穿上我的透空软锦靴,我的细金丝胸衣,我的细金丝底裤,你说,我的肉身上穿上一点点,更想捅死我。在我死了多次之后,我开心了,于是欢喜。
我喜欢长安城,多么大的东西放在里面都变得很小,老虎像猫一样普通,大象像猪一样游荡,连你都变得很小,在我的眼睛里,平静、安详,你还没有你的阳jù大。钟声响了,天晚了,街上的人又消失了,那些面目模糊的人又出现了,他们送你来的,他们又来接你回去,钟声响了。你走吧,我被你捅成这个样子,腰以下都肿了,起不来送你了。
白鸽飞时日欲斜,
禅房宁谧品香茶,
日暮钟声相送出,
箔帘钉上挂袈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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