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瑛酃正一脚踏上蓥訾殿的丹陛, 抬眼, 极漂亮的五官在檐下挂着的飘曳宫灯映衬里愈发清冽凉薄。移步至守宫阙的宫侍跟前, 莹白长指正拂过袖里腕间的圆润佛珠, 淡『色』道:“有劳宫伯通传。”
宫侍一面回礼后起身启了宫阙, 答道:“千岁爷请吧。太后特嘱千岁爷来时,蓥訾殿无需通传的。”
话甫出,且见瑛酃狭长的眉尖微微蹙了蹙, 似极不满意的样子, 并无太多言。末了,正撩了纁裳拂过门槛, 腰间所系杂佩,垂在敝膝,伶仃微响。
蓥訾殿内间烛光冉冉, 迟重的光流泻四处。空『荡』『荡』的蓥訾殿随侍的宫人各守各处, 更漏滴答,孝恭顺太后班晨正坐在龙翔凤舞落地罩之后的梨花木椅上, 侧着曼妙身姿, 腰肢媚软地挨在椅把上,勾着铜剔逗弄着面前小金笼关着的金丝雀儿。
此时夜『色』融融,外间寒风凛凛, 殿内温暖如春, 班晨只虚虚套了件沉香『色』遍地金长绣御寒。
她知他立在身后, 可仍微低着嗪首, 一双艳丽丽的眸子盯着笼中鸟,手里动作也不停,指间似捻着兰花,挑着铜剔从笼的小缝子里够进去,撩着正歪头呆脑跳来跳去的金丝雀儿,正兴致勃然,偶尔勾唇浅笑,似未察觉有人来。
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镶金砌玉地,气派得很,也显得尤为冷清。没一会儿,内间的宫人走得一干二净,这是从前落下的惯例,两人在一起时便不需旁人。
如今不同的是,从前需要候在自己身侧等着依仗她的小太监;如今正垂手立在跟前,眉眼和熙又冷淡从容。
唉,这真是一件令人神伤的事儿。
这样想着,班晨再没有逗弄笼中鸟儿的兴致了,悻悻地搁了铜剔在一侧,轻抚了抚发鬓,再美眸一转,便将那勾缠的目光移向瑛酃。末了,轻启唇儿,一开口,便觉心『潮』微漾:“泓哥儿,怎地这几日都不来瞧瞧哀家?”
他眯了眯眼,长睫映在灯光里似交织起来,那双极好看的眉眼藏着煎雪棠梨的风情,生『色』得紧,撩得人怎么看都不够。
“臣这会儿得了空,不正来到主子跟前了么?”
瑛酃上前两步,来至跟前,微颔首。见状,班晨眉眼舒慵,眸里望向他时所映出的光似勾『露』出万般的柔情,末了,起身,纤手仍搭在他小臂上。他搀着她,彼此都靠得极近,一面走出龙翔凤舞落地罩。她似心有所感,微侧了侧嗪首,虚虚地倚在他肩边,心里却是不可抑制地轻叹一声。
从前他贴身儿伺候,向来最体人意的。如今再细致数一数,原是几年有余了。从还是腰肢菲薄,任人欺凌的小太监到如今权倾一时的中车府令。从前他似早春里飘摇,颜『色』极佳的柳枝新条;而如今,他变成了支棱棱又明晃晃地,倒象一把利器。也不知是他从前将本『性』隐藏得好,还是权力真是顶好的润『色』之物,能将人骨子里潜藏的狼『性』都给诱发出来。这过程虽少不得她助力,可从前的她认为自己完全可以置弄于掌间的小幼犬,如今把控起来却是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这是班晨始料不及的。
他侍奉她坐到凤座上,从旁侧且端了茶盏递至跟前。班晨瞧着且接了过来,美眸勾了勾,心里却是十足的受用的。
不为别的,只觉得这举动依稀能让她瞧见从前他未离这蓥訾殿时,随在身边跟前伺候的情景。那时是虚赐了权力给他,要他入瑛姓,一则为他日后宫中给她办事儿更为方便;二则便是落一落瑛氏的颜面。可如今这局面,且不说他实权有隐隐坐大之势,便是那香氏一族如今在四大家族跟前显得尤为突兀。
班晨虽出身香氏一脉,却似对自己的这个所谓娘家外戚毫不待见。个中渊源少不得是因了那不久前卧病闭客的前丞相瑛玖,但这已经是前尘往事,也懒得细究,她知记得这恨意与怨怼便好。
班晨捏兰花挑着茶盏,轻品一口,红唇微抿:“哀家在你身侧安了人儿,这是哀家的不对。哀家也只是好奇,虚虚地提了提,底下的人儿办事没有眼力见儿,这份想为哀家解忧的心意是对的,却用错了地方,没想着惹泓哥儿生气,人儿是原封不动地给哀家还回来了,可做错了便是做错了,哀家如今也算是给泓哥儿出下气儿。”
班晨太后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将人抛尸沉塘,剥皮造鼓是狠事儿,事做得狠绝,说出来的话却是永远冠冕堂皇,三言两语便少不得要把你拉下来蹚这趟浑水,其实何必多此一举呢,他人眼中,两人且都是一派的,谁知道彼此早已心生间隙呢?
他且望向她,狭长的凤眸一敛,缓声阴柔答道:“太后说得是。只臣的一片赤忱丹心,望太后明鉴。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既然臣现下担着中车府令一职,便得为帝君分忧。臣为帝君办事儿且是存皇恩浩『荡』的义;而将两位宫伯送回太后身边是因着对太后多年疼爱下臣的情。”
他音『色』勾缠,末了,尾音且微翘,似在倾诉衷情,语气曼柔且顺软。恍若真的是这样一回事。
话甫出,她却忽地执着他的手,五指芊芊,红梅白雪,指尖且轻轻地沿着他手背划了划,忽地撩了撩衣袖子,轻抚过腕间的那串佛珠,眸『色』媚丽如丝,语气有些曼柔,渺目望着他,勾声道:“这串佛珠绞得真为别致。坠角儿处挂的是两块小玉牌,哀家倒因为这坠角挂小玉牌是小姑娘才喜欢的呢。原是泓哥儿也喜欢的呢。从前哀家却没见你戴过。”
他且任着班晨这样抓着,忽地一笑,微扯唇角的样子,浅声回道:“太后若喜欢,臣给太后便是。莫说这串佛珠,便是这个人,太后若要臣的命要去便是了。”
闻言,她放了他,轻声浅笑:“你呀,总是明白说什么样的话哀家能够开怀。”忽而,她又有慨叹,“璟儿都不知吃了什么**『药』儿,中了那莫氏幺子的邪,将那个小姑娘给接进宫里来。你且说说,这小姑娘如何?”
瑛酃又是一笑,只漫声回道:“臣只是个听命行事的。说不得如何。”
她嗔怨一眼,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却因了情郎的不解意而怨怼道:“泓哥儿且是让她落榻监栏院内阁?”
他凤眼吊梢,灯光下显得犹为撩人,且附首,唇『色』靠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且极轻地拂过班晨的耳窝子:“那太后说,臣该叫她落榻何处?”
班晨且“咯咯”轻笑,正盛红装的年纪,肤『色』却滑腻似白瓷。她忽地伸了藕臂勾了他的颈项往她这处儿下坠,旁侧的罩在油绸罩内的烛光,忽地“噼啪”一声打了一朵灯花。
她的唇儿贴在他耳侧的鬓发,嗪首微仰着一个浅浅的弧度,迟重的灯光映着她似水光闪烁的眸子,有些『迷』离。
班晨心『潮』涌动,芊芊细指染丹蔻且轻轻地拂过那张艳鬼似的容颜,端的是明艳似红梅白雪。
“泓哥儿……”
“臣在。”
他凤眼曼柔,似藏着无限和熙风情,可扒开来,却又是什么没有。天公作美,给了他一双极美的眼睛,便是这样望着别人时,便是不需要爱意也似能衍生出无数柔情。
“哀家有些冷。你且……唉!”她说得极慢极轻,一句话还未说完却已被他打断,且舒慵地惊呼一声。
班晨双手现下只紧紧环在他的颈项上,只消他探手抱起,稍一转身,便离凤座而坐他身。
眼下灯合围儿处儿,映着这偌大的殿内,是两只彼此依附交叠的身影。
他没言声,只单出一手来,青枝明花的护甲尖儿且轻轻撩开长绣(衤屈)下的素纱中衣交领。
班晨的细背且靠着凤座上的椅把,微阖着眉目,没一会儿便是被撩得有些『迷』离,且微吁,轻吐气息如兰,这凄清的宫殿,似只有这处儿才有鲜活的热气。
瑛酃看在眼里,那双眼仍是温柔似锦,可这风情却是不达眼底的,唇角勾了勾,曼声道:“太后现下心可热起来了么?”
她有些情动,跟前这人一张本就生『色』的脸如今更为撩得人魂牵梦萦,眼角儿处坠着的梨花样儿艳得如同血珠,都似要滴下来了。他似是佛陀之子,眼里漫着极叫人动容的和熙温柔;也象地狱处儿来的修罗。
班晨此时嗪首凑到跟前,且抬了柔荑想要采撷他凤眼处儿的梨花样儿,却叫他一手握了腕间阻止。
“这么多年,哀家还没见过你这卸了梨花样儿,干干净净在跟前的模样。”
他一笑,一面摘了戴在指间的青花明枝护甲,不在意道:“臣眼角儿处是个极丑陋的小疤。不敢『露』出来,没得辱了太后一双凤眼。”
一壁轻抚着她的发,一壁摘了护甲,空晃晃无一物的冷白长指往身子里探去。
班晨有些情热,且虚靠在他肩旁,一双玉足且裹在罗袜内,此刻正搭在凤座另一侧椅把上,且有些难耐地微蜷着趾头,一双美眸愈发地娇媚『迷』离,随着更漏滴答的声响,便是她略沉沉,吐气如兰的紊『乱』气息。
女人某个程度上极容易满足。现下舒服了,许多事也便抛诸脑后,没得太多计较。
她有些体乏,可身体又在兴头上,轻咬了咬唇,再靠近他些,嗪首抵着他的,便这样任着他摆弄,嗓音娇软且断续:“不瞧便不瞧吧……泓哥儿……你且……嗯……抱紧些哀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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