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董孟思端来一盆水面上满是玫瑰花瓣的清水。
唐宇飞以眼神示意她退下,然后朝曹雨裳比了个请的手势。
曹雨裳抿抿唇,象征性地洗了两下手。
“请。”他动作轻柔的特水晶盘推到她面前。
“谢谢你。”曹雨裳皮笑肉不笑地拿起葡萄开始剥皮。
此时在她眼中,葡萄彷佛是唐宇飞的化身,所以她剥得格外用力也格外干净,好像这么做能发泄她心中的愤恨。
每当她剥完一粒葡萄,唐宇飞就会张大嘴,以为她会像其他女人那样自动将葡萄送进他嘴里,然而曹雨裳像是故意似的,一颗接着一颗剥,剥好的就直接丢回水晶盘中,直到将整整葡萄的皮剥得一干二净,她才漾出笑容问:“这样可以了吗?”
“当然可以。”唐宇飞毫不吝啬的给她一句夸赞“做得很好,剥得非常干净,简直就是完美。”
女人除了喜欢被人哄之外,还喜欢被人赞美,这点他再清楚不过。
“谢谢唐少爷。”曹雨裳轻扬朱唇道。
她是拚了命才忍住快冲出口的笑意,他的神情由一开始的目瞪口呆转为无言,再到后来的挫败,简直让她笑到快内伤了。
然而她的笑容并未维持太久,因为唐宇飞很快又颁发新的命令“既然葡萄都剥好了,那就喂我吃吧。”他的声音柔得像能滴出水似的。
喂你吃是吧那还不简单!
前面的胜利令曹雨裳对与他‘作战’这件事愈来愈有信心,扯出虚假的甜美笑容“是。”
她提起纤纤玉手取了粒葡葡就要送到他的嘴边,却听他开口道:“我要的不是用手喂。”
她拿着葡萄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然呢?”
“用”唐宇飞故意停顿了下,修长手指指着她的樱唇“这个。”
“什么?!”
见她毫不犹豫的将葡萄丢回盘中,他不慌不忙的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这张一百两银票就权充有劳姑娘的酬劳。”
他就不相信在这种地方会有人不对金银财宝低头!
这个该下地狱千刀万剐的家伙!自以为有钱了不起!用金钱打击别人的自尊他觉得很有趣吗?唐家有他这种花起钱来毫不手软的子孙,家产被败光只是时间早晚的事,真是家门不幸!曹雨裳直想踹他两脚以示教训。
瞥见她美丽眸中闪着怒气,唐宇飞得意的咧嘴笑着,故意又激她道:“如果这个数字姑娘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再往上加。”
可恶!简直就是恶劣至极!曹雨裳在心里直骂他,另一方面又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千万沉住气,这是在筹措离开这鬼地方的赎身费,一切都是不得已的,只要喂他吃颗葡萄一百两马上落袋,距离她脱离苦海又近了一步,就当他是需要人家喂食的猪好了,对,唐宇飞就是猪八戒!
她深吸口气,在确定满腔怒火及怨气真的被控制住之后,才咬着唇强迫自己伸手抓起一颗葡萄含在双唇间,然后闭上眼睛,缓缓靠向他因为不想看到他那张令人生气的脸。
望着那张五官几乎挤在一块却又不断朝自己凑近的小脸,唐宇飞的嘴角愈来愈高、愈来愈高最后终于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听到笑声,曹雨裳疑惑地睁开眼,在见到他笑得弯下腰、眼泪都快掉下来时,她的耐心也在这一刻宣告用罄。
火冒三丈地一口吞掉葡萄后,她站起身甩袖欲走。
这家伙摆明了是在要着她玩,真是太过分了!
见美人这回真的生气了,唐宇飞忙不迭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出来的”
他只是觉得那张小脸实在太可爱了,所以忍不住嘛!再者,他是想逗她没错,但没打算真惹她生气,要是她就这么走了,还有什么好玩的呢?
曹雨裳极力克制住想冲上前揍人的欲望,强颜笑道:“我实在没有资格与本事伺候唐少蘼,还是让别的姑娘来吧。”说完,她旋过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唐宇飞霍地起身,冲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曹雨裳差点闪避不及撞上他,所幸她紧急煞住脚步,仰起没了笑意的小脸瞪着他问:“你做什么?”
她不懂究竟是哪里得罪他,他非得要百般对她纠缠与欺负,难道‘冤家’二字就是这个意思吗?不是这样的吧!
“别生气嘛,我只是逗着你玩的。”
安抚的话说出口后,唐宇飞愣了下,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的跟别人说话,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
“唐少爷还是另找他人吧,反正兰桂楼里姑娘多得是,何必跟我在这里斗气。”曹雨裳依然冷着一张脸,面照表情。
她再次庆幸自己不必嫁给这个男人,否则拜堂的时候,她绝对会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前痛哭失声,哀悼一生不幸。
“如果我非要你不可呢?”唐宇飞坚持。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她不可,大概是她的不以为然态度让他无法认同吧,所以想去招惹她,看她臣服在自己脚下。
寻常女人听到他这句括大概会高兴得痛哭流涕,可惜曹雨裳并不在她们之中。
她以同样坚决的口吻道:“恕难从命!我宁愿去洗茅房也不想待在这里。”
再与他相处下去,她可没把握自己不会杀人。再说,爹娘在天之重要是知道她这么作践自己,大概会希望没有她这女儿吧。
唐宇飞又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那么,再加一百两如何?”
“你”曹雨裳为之气结。
他真的以为用银子砸死人可以不必偿命吗?
像看穿她心中想法似的,唐宇飞将那张银票叠在方才那张上头,微笑道:“接下来我们就只是单纯的喝酒聊天,如何?今天就只是这样。”
他好奇的想看看这个冰山好吧,有时候或许该用火山来形容美人卸下满身的刺与心防的模样。
曹雨裳不语,偏着头的模样似乎正在考虑。
既然这些银子他视如粪土,那她将其借用过来又如何?
原以为一千两是个大数目,不过若能借助这条大龟的‘棉薄之力’,相信她很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也不用再受他的气了。
“怎么样?”唐宇飞双目熠熠生辉地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在兰桂楼里,他还没过过不拜倒在他的外表和金钱攻势下的姑娘,她是第一个敢给他脸色看的人,不过就算她这么特别,他仍相信自己驯服她的可能性很大。
曹雨裳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再确定一次的问:“加起来一共是两百两是吗?”
“没错,就是两百两。”唐宇飞灿笑,俊脸上浮现不意外的表情。
曹雨裳直视着他,轻启朱唇给他一个他想听的答案:“我留下来。”
唐宇飞在得意什么她不是不知道,以为他终究降服了她吗?哇,作梦!她不过是需要他的银子罢了。既然他出手那么阔绰,她又何必跟他客气?
见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唐宇飞暗自松了一口气。
坦白说,他无法想象要是这个他所见过行事最不按牌理出牌的丫头真的走出去,他以后退有什么脸上兰桂楼?一个新来乍到的丫环不买他的帐,这种事传出去也够丢脸的了。
“我想喝酒。”他愉悦道。
曹雨裳二话不说替他斟了杯酒奉上“请。”
他接过酒杯,毫不犹豫地仰头一饮而尽。
曹雨裳再次替他斟满酒杯,同时思忖着接下来做些什么好。
她是不想同他说话没错,但总不能两个人一直相对坐着无言吧,况且他出了银子,她也该多少尽点心意不是吗?这个问题在她瞥见一旁放着的筝后有了答案。
“唐少爷想听什么曲子?”她放下酒瓶,起身走到筝架前。
“你会弹筝?”唐宇飞有些惊讶。
一般穷人家的丫头应该不会弹筝他突然好奇起她的出身。
“乱弹罢了。”曹雨裳轻描淡写的说,脑中却想起以前拜师学筝的往事。
“哦,是谁教你的?”他兴致勃勃地问。
“说了唐少爷也不认识。”她觉得这种问题很无聊而且没必要。
她会给这样的回答唐宇飞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自己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对这颗顽石愈来愈感兴趣。一定是她的态度激起他的好胜心,他相信当她献上真心之后,自己对她的兴致自然也就会消失了。
“唐少爷有想听的曲子吗?”曹雨裳捺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他耸耸肩“都可以。”
“这是要我即兴发挥吗?”她不耐地蹙起眉心。
“只要是你弹的都好。”唐宇飞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道。
这种肉麻话他能脸不红气不喘说得这么顺口,显见是一天到晚对着女人甜言蜜语曹雨裳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就位坐定,先是搬弄着筝弦试音,然后弹奏起一首曲子。
当铮琮的乐音自她指下流曳而出时,原本只是专注欣赏佳人的唐宇飞眼睛愈睁愈大。虽然他不会弹筝,但还知道如何欣赏,她的琴艺之好远超乎他的想象,更重要的是,这首曲子他居然感到有些耳熟。
“这是什么曲子?”他疑惑地问。
“不过是我一时兴起,随便弹的罢了,没什么曲名。”曹雨裳淡淡地回着。
事实上这是她母亲生前自创也是最常吟唱的曲子,每当思念母亲时,这旋律就会不由自主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我似乎听过。”
这曲子勾起唐宇飞的回忆他确定自己听过,但是在哪里以及何时听过他忘了。
他的话令曹雨裳弹筝的手陡地停住了。
他听过?难道母亲以前曾弹给他听过?算了,就算是,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这么想之后,她很快又接下去弹着。
“我想应该是唐少爷的错觉吧。”她泰然自若道。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唐宇飞忍不住脱口问。
他敏锐地发现她在弹这曲子的时候,神情有着说不出来的忧伤。
“每个来到兰桂楼的人背后都有个心酸故事,”她借用兰嬷嬷的话来回答“唐少爷应该听多也听腻了吧,又何必多此一问。”
唐宇飞望着她,当然听得出来她的回答都是避重就轻、左闪右躲的,似乎在隐瞒着什么,她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首曲子惹来他更多疑问并非曹雨裳所乐见的,她不希望他打探自己的隐私,于是不着痕迹的换了另一首,但才弹了几个音,立即招来唐宇飞的抗议。
“再弹刚刚那首!”
真的!他发誓听过这个旋律!他很想想起来。
“都说是即兴弹奏的嘛,弹过一遍就忘了怎么弹也是很正常的事。”曹雨裳眨着无辜的大眼回道。
“是吗?”他眼神怀疑的觑着她。
刚刚明明还弹得好好的,这会儿居然说忘了?这么牵强的话她竟然说得出口,可见真的将他当成三岁小孩。
曹雨裳垂睫痹篇他打探的目光“弹别的好了。”
不待他反对,她径自弹起一首通俗、为人所知的曲子。
唐宇飞不是没想过她‘反常’的举止很可能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及兴趣,不过不管理由为何,他对她有好感是事实,反正他好长一段日子身边没有固定的对象,或许她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扬唇一笑,起身走到她面前,在她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之前,弯腰执起一只在筝弦上不断滑动的小手,飞快的在手背上烙印下一吻。
“你干嘛?”曹雨裳大惊失色地抽回手,在衣裳上来回用力擦拭着,仿佛方才被什么毒蛇猛兽咬到一般。
这人怎这么轻佻啊!兰嬷嬷不是说他不会乱来吗?他猝然吻了她,接下来该不会想更进一步吧?
唐宇飞很想相信那张俏脸上浮现的厌恶与害怕是假的,但她那一瞬间的表情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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