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二合一）

现在他很快就要回家去见爸爸妈妈了，再住在叶冗家里就很过分了。

    叶冗沉默地在旁边帮忙，江姜的东西并不多，几件自己的衣服，一些生活用品，没了。

    收拾起来甚至不到十分钟。

    将新买的箱子合上，江姜呼出一口气，虽然他一直说让叶冗陪他去见爸妈，但是也知道这样有点过分，他跟爸妈见面之后不一定能顾得上叶冗，到时候叶冗一个人在旁边肯定很尴尬。

    他们虽然亲如兄弟，但说到底也只是同学的关系，让叶冗送他回家，之后自己一个人再孤零零的回来，怎么想都觉得很不道德。

    于是江姜深呼吸一口气，提起行李箱，准备向叶冗告别“叶冗，我要回家了，那个，再见”

    叶冗眨眨眼睛，好像没听懂“什么”

    江姜解释“我觉得让你陪我去有点不太好，而且也不知道我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万一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睡呢让你去睡酒店还是让你跟我挤一张床都不好吧”

    他笑了起来“也打扰你这么久了，等我去那边安顿下来会过来找你玩的。”

    叶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迅速垂下眼睑，好像不想让江姜看到他的眼神“你不回来了”

    江姜挠挠头，“也不是不回来了，你也知道，我虽然恢复户籍了，但我高中都没毕业，我总不能没文凭吧，我可能得回家去读书。”

    叶冗迅速抬起头“我可以陪你一起读书。”

    江姜就推了一下他的脑袋“别说胡话，你都保送樟城大学了，再陪我读高中不是耽误你么，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吧。”

    叶冗低声嗫嚅了两句，江姜没听清，疑惑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叶冗摇摇头，也不再坚持，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好，我等你。”

    门在自己面前被关上了，叶冗垂着头站在门后，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在电梯前站定，是在等电梯吧。

    叶冗有些茫然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里还残留有一小点白色指甲油的痕迹，江姜买了卸指甲油的湿纸巾，要给他手上涂得丑丑的东西卸掉，他努力反抗才保留了这么一点点。

    但是江姜自己手指上的指甲油被擦得干干净净了，原来指甲油这么容易就可以被擦掉，原来姜姜这么容易就会离开了。

    他站在门后一动不动，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

    都没想，但是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回荡相信姜姜不知道怎么办就相信姜姜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相信姜姜就好”“不要去想”“相信姜姜”

    相信姜姜才是最安全的。

    姜姜说过会来看他的，那他在这里等着就好了，相信姜姜就可以了，姜姜不会骗他的。

    距离姜姜离开已经过去了多久很久了还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叶冗有些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脑子始终朦朦胧胧的，不敢也不愿意去思考任何事情。

    外面传来电梯停下的声音，原来才过去了这么短的时间

    然后是电梯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姜姜走了吗

    叶冗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阵恐慌，姜姜走了

    他慌乱的打开门，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他真的好想念姜姜，啊，他们已经分离很久了吧，不然思念怎么会这么清晰。

    清晰得像闯入天空的猎鹰，那份蔚蓝都成为了他的底色，然后烙印在人的瞳孔里，再蚀刻进人的心里。

    门是外开的，叶冗猛地将门推开，差点撞到了门外的人，还好那人身手敏捷，在这种极限状况下还能往后一缩，铝合金门贴着他的鼻子擦过。

    江姜惊魂未定“差点被你毁容了。”

    叶冗的眼神茫然的转动了一下，然后视线凝聚在了江姜身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姜姜”叶冗讷讷开口，生怕眼前的画面是他想象出来的。

    “嗯。”江姜应了一声，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笑容冲淡了深邃的五官，显得格外温暖，他说道，“哎，虽然下定了决心，但还是觉得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好，现在学校又没开学，你一个人很寂寞的样子。”

    叶冗看起来还是呆呆的，明明高一的时候看起来没这么傻的，肯定是读书读的，好险，他要是读到高三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傻傻的模样啊。

    江姜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所以，你愿意跟我回去吗也不知道你们班什么时候恢复上课，可能需要你请几天假，但反正你都保送了嘛。”

    心情大起大落，叶冗本来就没有完全运转起来的cu更是像要烧了一样，他张张嘴，立刻就想答应下来，但是江姜还在叭叭叭个不停。

    “你知道的，我爸爸妈妈也很喜欢你的嘛，哎仔细想想我还从来没见过你爸妈呢，你总说你爸妈工作忙，但我觉得这样子很过分，小孩子是需要陪伴的嘛，我看你干脆认我爸妈当干爹干妈好了，他们一定会对你好的，到时候你就来我家过年，你以前也来我家过过年的呀”

    高一那年过年，江姜除夕夜守到十二点，在窗外烟花砰砰燃放的一瞬间，卡着点给叶冗打电话祝他新年快乐。

    叶冗秒接电话，与江姜嬉笑着互相祝福，但是背景音却是一片安静，对比起江姜这边的鞭炮声，窗外的吵闹声，春晚声，还有爸爸妈妈斗嘴的声音，那边实在显得太寂静了。

    江姜觉得奇怪，即使叶冗那边是

    富人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那大年三十怎么也不能这么安静吧。

    于是江姜问叶冗，他的爸爸妈妈在哪里，有给他煮饺子吃吗

    饺子电话里的叶冗声音有些失真，但很快就带着笑意平静回应，说他只是捂在被窝里接姜姜的电话，外面还是很热闹的，客厅放着春晚，爸爸妈妈在包饺子，等他挂了电话就会出去帮忙，然后大家一起吃饺子。

    最后，他声音温柔的祝姜姜新年快乐，过得开开心心。

    “新年快乐”江姜超大声回复自己的好同桌，安安心心的去吃了饺子，在一片欢声笑语里听完了难忘今宵，突然就觉得叶冗刚才有点不对劲。

    因为真正的快乐不是一潭死水，真正的快乐是流动起来的，是冲向天空绽放的灿烂烟火，是藏不住的。

    于是在江文骥和霍慧不解的目光中，江姜抓了点瓜子花生，把自己的羽绒服口袋装满，向两人稍微解释了一下情况，就要半夜出门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然后被霍慧叫住了，长着一张凶凶脸的霍慧女士来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拿出一袋包好冰冻的饺子，递给江姜，让他给叶冗煮饺子吃，如果太晚了懒得回来，就在同桌家睡一晚，明天把人带回来一起过年。

    “多个人吃饭多双筷子的事情，儿子你做得很对，去吧。”江文骥鼓励地冲江姜做了个鼓劲的手势，霍慧揉了揉江姜毛茸茸的脑袋，江姜带着爸妈的祝福冲出家门。

    然后因为大年三十打不到车，只能穿着羽绒服跑了半小时，终于来到了叶冗家楼下。

    除夕之夜，外面的人还是很多的，这里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于是大家就在手里点燃亮晶晶的仙女棒，照样有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中。

    江姜往上看，看到叶冗家的窗户一片黑漆漆的。

    江姜时常跟着叶冗来玩，玩得门卫大爷都认识江姜了。

    “你是来陪小叶过年的吗”门卫大爷笑眯眯打开了门，“真讲义气，来，吃糖。”

    过年还要值班的门卫大爷从保安室里摸出了一把水果硬糖递给江姜，让他带去和叶冗分享。

    这就是叶冗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礼物，由楼下的门卫大爷，以及半夜跑来看他的江姜共同献上。

    大大的客厅里，灯都没开，叶冗开门时背景一片黑洞洞，有些许光芒闪烁，电视里在播放着音乐悲伤的文艺片。

    显得大大的客厅更大了，也更冷了。

    叶冗看到江姜的一瞬间就怔住了，然后被江姜推进去，猝不及防被侵占了生活空间，客厅的灯被打开，看到一半的电影被关上，春晚噔噔蹬蹬，噔噔蹬蹬的喜庆音乐响起，江姜带着大大的笑脸，把口袋里的瓜子花生倒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拉起叶冗的手，在他手心里放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硬糖，然后上前拥抱了叶冗。

    “门卫大爷给的，新年快乐，叶冗”

    叶冗被江姜抱住，他下巴搭在江姜的肩膀上，垂眸看着手里的糖果，看了好一会儿，拆开一颗放进嘴里，强烈的滋味刺激了他的味蕾，他被酸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酸。”江姜乐得嘎嘎大笑。

    笑容是具有感染力的，叶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大声喊“姜姜新年快乐”

    两人面对面傻乐了一阵，又一起去厨房煮饺子，江姜跑来的时候，把饺子捂在怀里的，结果原本冰冻好的，颗颗分明的饺子此时已经融化，变成了一团奇怪的东西。

    江姜根本就不会做饭，叶冗也不会，两人也不嫌弃饺子难看，嘻嘻哈哈地扔进锅里，怕吃进医院，所以狠狠煮了半小时，煮成了一锅面皮肉沫汤，盐有点放多了，有点咸，但是江文骥调味的肉丸味道很不错，所以这锅汤味道也还不错。

    在重播春晚的喜庆音乐和相声小品里，两人嘻嘻哈哈的吃掉一整锅。

    吃完饺子，关掉春晚，两人又打了大半夜的游戏，才在窗外都安静了的三更半夜里一起钻进被窝里睡过去。

    第二天，江姜就把叶冗带回家过年了。

    而现在，他又想再一次把叶冗带回家了，因为叶冗看起来，好像比两年前还要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