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身边的人再多,他终究必须孤零零地踏上最终的旅途也许他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孤独?
察觉自己陷溺于阴暗的思考,他轻吁口气,很快地摆脱灰色思绪。
不论他的末日要如何来临,该来的就是会来,何况他还有最后一道防御措施,前人跨不过三十岁大关,不见得他也不行。
他试著移动右手,依然不能动,迟疑了下,还是取出换洗衣物,走到门边。
门一开,就见一只白净的拳头悬在眼前,他微微一惊,后退一步。
“啊?我以为你睡著了,正想敲门呢!”舒芹尴尬地收回笔头,递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我发薪水了,这是两万六千元,请点收。”
“如果你手头不方便,不必这么急著给我。”他接过信封,诧异地看着她非常清凉的打扮,灰色的无袖上衣加短裤,露出修长洁白的四肢,虽然秋季的白天还有些燥热,可夜里这么穿就太冷了。
“不行不行,我们董事长努力调头寸,明天就要把余款都付给你,老板以身作则,我这个小员工怎么能赖帐?”她打量他手里的换洗衣物。“你要洗澡?我帮你吧。”
“你?!”
“有问题吗?”他惊愕的表情像是她打算压著他、剥光他衣服似的。
舒芹忍住笑,严肃道:“你现在一只手不能用,要怎么洗澡?我帮你洗头发,其余的你自己解决。放心吧,奶奶昏迷时,我也常帮她擦澡,洗头发只是小事,很快就好了。”
同住久了,早就摸清他的作息,他每晚这个时候一定会沐浴,长发也是天天洗,即使这几天右手不方便,他还是坚持原则,因而一进浴室就是一个多小时,出来时,衣服常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湿痕,长发也是凌乱滴水,显然单手洗澡相当不方便。
南宫璟皱眉,似乎无法苟同这么亲密的行为。“我不认为”
“随便你认为什么啦,让你一个人在浴室里瞎搞,等一下你被自己的头发缠住或绊倒,秀和又不在,还不是要我来救你?”她不由分说地把他往浴室拉“走啦,我还特地换了这一身衣服,只是洗个头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位在地下室的房间有独立的卫浴设备,这回还是头一次踏入二楼的浴室。里头的陈设主要是白色,架子上放著折叠整齐的毛巾,一旁可以躺两个人的白色古典浴白,乾净得像从未使用过,地上的白瓷闪闪发亮,几乎可以拿来当镜子照,处处都显示出这男人拥有非凡的洁癖。
舒芹观察著“我看,你就坐在浴白旁,把头发放到浴白里面,我就站在浴白里帮你洗吧。我来放水,你先脱衣随便你脱不脱,不过衣服要是弄湿了,可别怪我。”她光脚踩进浴白内,扭开水龙头,开始试水温。
她的直率让南宫璟难以抵挡,明白她不会让他拒绝她的“好意”犹豫几秒后,他认命地走近浴白,背对著她在大理石砌的阶梯上坐下来。
舒芹将他一头长发捞进浴白,打湿后,从架上的瓶瓶罐罐找出洗发精,注意到这些全是店里在卖的商品。“你拿店里的产品来用?”
“自己做的东西,如果连自己都不愿意用,要怎么卖给别人?”他略略拉开衣领,小心揪住,以免弄湿。
“也对,客人看到你的头发,一定认为效果很好。”这么长的头发,还真不知从哪里下手才好。考虑了三秒,她将洗发精倒上他的头,慢慢搓揉出泡沫“你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当然是有目的的。”
“啥目的?”她随口猜测:“例如编成辫子,可以自己玩跳绳吗?”
他失笑“当然不是。”知道她会追问,他决定透露一点点“是为了其他特别的用途。有没有效果,最近就会知道。”
“好吧,不说就拉倒。”她嘟囔著:“你老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在想什么都不说,如果我问你为什么坚持要跟董事长收现金,我猜你也不会解释吧?”
董事长本以为可以利用和松生上人的交情进行杀价,没料到南宫璟完全不理会人情关系这一套,而且他开出价码时,在场的公司主管们也都听到了,董事长无法推托,只得咬牙筹钱。
这就是舒芹不解之处。南宫璟并不像缺钱花用,为什么要放一堆纸钞在身边?存在银行里不是稳当得多?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真正的原因他不能说,只能自嘲道:“我是俗人,不亲眼看到报酬,没有真实感。”
“所以你都把钱放在身边?万一哪天火灾或遭小偷,不就损失大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就算了。”
“听你这语气像老头子似的。”她开始往下清洗长发,小心不要扯痛了他,嘀咕著:“你真矛盾,一方面收价高得让人吐血,一方面又这么不在意钱,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也许我只是在享受日进斗金的快意,至于钱留不留得住,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听她清脆的声音吱喳闲谈,恍然有种悠闲平和的感觉,他黑眸微眯,放松地靠在浴白边缘。
“你知道你说这种话听起来有多欠揍吗?”可恶,她一辈子也没这种赚钱的本事,可以说这种猖狂的话!
“你要动手打我?”玩味著她又闷又酸的口气,他抿起浅笑。
“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债主,我讨好你都来不及了,哪会打你?”虽然很想假装手滑,把泡沫涂得他满脸都是,却还是乖乖地按摩他的头皮,以甜腻到自己都觉得咽心的声音问:“力道会不会太重?除了洗头发之外,我还会做很多事哟,你想怎么使唤我都可以。”
“这样就够了”忽觉她的手往肩膀滑下,他霎时一僵。
“别紧张,我只是要帮你按摩。上美容院的时候,洗头的小妹不也都会帮客人按摩吗?我的技术可是试过的都说好哟,绝对能纡解你一天的疲劳。”
“我不累。”他不习惯让人碰触自己,虽然她的手指相当柔软,抚过皮肤却带来异样的酥麻感受,令他不太自在。
“没关系,你就放轻松,享受一下嘛。”事实上,她指力极强,被她“抓龙”的人都从头哀叫到尾,分不清究竟是痛还是舒服。
哼哼,报复于无形,才是最高的手段呀!用力掐、使劲掐、掐给他死
可按捏了几分钟,不闻他哀叫,倒是她自己手先酸了。看来文弱的他,没想到身体结实得很。
她不肯放弃,咬牙问:“舒服吗?”
“还可以。”他声音和身体一样紧绷,僵直地任她摆布。
他好像很紧张。她盯著指下的男性躯体,除了被她掐得泛红的部位,从锁骨、颈项、脸颊到耳朵,白皙的肤色都染上一层淡红,掌下的温度也攀升不少。
他在害羞?
对了,他练童子功,说不定活到这把年纪连女人的手也没碰过呢。
他有副宽肩,此际衣领半敞,白衫底下,细长的锁骨棱线般分开前胸、后背,不论前后都是光滑紧实,线条练得恰到好处,不至于破坏他斯文俊逸的气质,却又男人味十足。
平日由白袍包裹的飘逸身形,底下原来全是真材实料哪。这样的好身材,竟然要一生禁欲,真是暴殄天物
惊觉自己的思想开始有色,舒芹咳嗽一声“该冲水了。”拎过莲蓬头,按著他额头枕靠在浴白边缘开始冲水,但这姿势让他的白袍扯紧,绷在胸口的风光甚是撩人,她不由得往那惹人遐思的线条猛瞧
直到他发出呛到的声音,她才发现水流到他脸上去了,手忙脚乱地扯来毛巾擦拭,连声道歉,忍不住问:“你的法力是修练来的吗?”
“是天生有的,但要配合后天的修练,才能发挥出来。”他接过毛巾抹脸,没看见她诡异的表情。“修练的方式则是师父挑的,要找最适合的方式引导,才会事半功倍。”
“结论是不能近女色的方式最适合你?”
他微僵,含糊道:“既然是师父挑的,我想应该是吧。”外界都说他们师徒练的是童子功,严格来说这只是基础,之后的发展有很大的不同,但和她讨论这个未免尴尬,干脆略过不提。
“既然练这种功夫,为什么还要用吻?”上人啊,您可知此举不但断送徒弟一生的幸福,也是断送其他女人的幸福?
至少,她就为眼前这只能看不能碰的“美景”扼腕不已呀。
“我这一派的法术,主要是以咒语发动,在念咒语的时候,法力也汇集在唇上,以直接接触的方式,可以让咒术发挥百分之百的效力。”忽想起一事,他又说:“其实,还是有别的方法”
“什么方法?”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长发上,以免再多看他几眼,恐怕会忍不住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不答,想起师父教过的“转印”方法念完咒语之后,以指抚唇,再接触欲施术的对象,效果不会差太多。
但他已习惯直接接触的方式,为她施法时也没想太多,若让她知道还有这方式,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说不定会当他那天是故意吃她豆腐,还是别说吧
“到底什么方法啊?”舒芹问著,从浴白里站起来,要拿大浴巾包住他长发,冷不防脚下一滑,直接往前裁倒。
“啊!”她惊叫,来不及稳住身体,下意识闭上眼,等著摔个鼻青脸肿
慌乱间,她只感觉唇重重撞上温暖柔软的物体,可能是他身上的某个部位,腰际却直接撞上浴白边缘,痛得她当场喷泪。
幸好他及时托住她肩头,没让她摔出浴白“没事吧?”
她抱著肚子,跪在浴白边,忍痛摇头。呜呜,一定是神在惩罚她刚才胡思乱想,好痛啊!
“你先下楼去擦葯吧,其余的我自己来。”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起身,撞得发麻的嘴唇微微发抖“可以吗?”
“我没问题。”他抽出大浴巾,盖在头上。
“那我出去了”他声音有些怪,她没多想,很快地跨出浴白。
直到她的脚步声下楼远去,他才抬眼,注视著镜子。
镜中的脸,左颊红了一块,是刚才被她下颊撞上的,而唇不但红,还有些肿,渗著血丝。
她应是没发现,她的唇撞上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他的唇
他抿著唇内血味,唇上的红放肆蔓延,爬满俊颜,窜上半裸的颈、胸,窜进心里,蠢蠢欲动;晶亮的眸中不见恼怒,只有无措的困窘,像是迷惑著,却微微含笑
惊觉自己唇线上弯,俊颜霎时火红,赌气似的翻过浴巾,将脸整个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