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欣瑶心下称奇,微微低首。
蒋宏生大步流星走进来,见人齐全,便笑道:“你们母子二人来看瑶儿,也不叫上我一道,该罚。”
蒋欣瑶上前给父亲磕头请安,奉上茶,嗔道:“父亲说笑了,该是女儿前去给父亲请安,哪有父亲来看望女儿的道理,父亲偏疼我了。”
她对这个便宜父亲接触甚少,因着周姨娘的原故,自然无甚好感,说话间无意识的带着客套。
蒋宏生心中大惊,当初送她走时,还是个口不能言的羸弱小孩。五年未见,不仅出落得好,且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让人赏心悦目,颇有她祖父之风。
蒋宏生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意味深长道:“这几年,你母亲常忧心于你,现在看来,你祖父把你教养得甚好,甚好啊。”
蒋欣瑶见他提及祖父,心生怀念,伤感道:“祖父对我很好,教我读书,写字,知礼,可谓用心良苦。”
想起二人相处的点滴,欣瑶红了眼眶。
“生活上也是极照顾女儿,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好的,女儿心中感激。子欲孝而亲不在,女儿只叹祖父去得太早。”
蒋宏生心下哀伤,虽说父子感情不深,到底是血脉相连,又闻父亲如此对待欣瑶,更是心中愧疚。
他在扬州为官,一年只回家两三回,每次求见父亲,父亲总是称病不见,还一度以为父亲恨他。现在看来,必是心中早已明了,方才如此行径。当下对欣瑶道:“瑶儿纯孝,让为父汗颜那!”
“父亲不必自责,女儿在祖父跟前这些年,便是为父亲尽了孝道。”欣瑶探究的目光,不深不浅的落在父亲身上。
顾氏听罢,心中对仙逝的公公深怀感激。女儿进退有度,行礼奉茶,一言一行让人找不出错处来,只怕是老太爷专门找人教导过了。
蒋元晨见气氛陡然转悲,极有眼色的打趣道:‘父亲,你一来,眼中只有姐姐。”
蒋宏生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吃起你姐姐的醋来?”
蒋元晨嘟着小嘴:“母亲见了姐姐,眼中没了我,父亲一来眼中更是没了我,可见我是个多余的。”
一句话把房中三人都逗笑了。
蒋宏生见顾氏难得露出这般笑容,心中一动,眼中便有了些许光彩。刚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说,只得端起茶杯,掩饰眼中的深意。
蒋欣瑶不动声色的把一切看在眼里,伸手捏一捏弟弟肥嘟嘟的脸蛋,笑着说:“你这小气鬼,还说要照顾我,看看,没几下便露出正形了。”
蒋元晨也不说话,只冲着欣瑶嘿嘿傻笑。
顾氏忍不住,玉手轻点儿子额头,嗔骂几句。
四人说了会话,便有管家来回事,顾氏无奈,只得前去。
父子二人见欣瑶略有疲色,相携而出。
蒋欣瑶见人走远,方才松懈下来,歪在贵妃塌上,心下回味着刚刚双亲之间的微妙关系,长长的叹出口气!
冬梅进屋,把火盆挪近些,拿了张薄毯给小姐盖上,悄悄带上门,让莺归守着。
冬梅跟李妈妈说一声,往秋水院走去。
秋水院还是几年前的样子,冬梅一路走来,觉得熟悉无比。忽然听得有人喊她,回头一看,不禁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是打哪儿来啊?”
来人正是二太太房里的大丫鬟夏荷。
夏荷今年十五,比冬梅小上几岁,是顾氏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五年前,冬梅被二太太派去服侍四小姐,夏荷便顶了冬梅的差事。这两人自小一块长大,又同在太太身边侍候,情份不比寻常。
夏荷上前手把手,仔细打量着冬梅。只见她上着鹅黄色小棉袄,下系着云纹百褶裙,头上一把乌油油的青丝挽成个家常的发髻,只簪了两个薄银点翠镶米珠花钿,妆容简单,面容秀丽,并未沾染半分乡下的土气。
夏荷心下一喜,便打趣道:“冬梅姐姐,几年未见,越发好看了。”
冬梅啐道:“你这小蹄子,怎的打趣起我来了?五年不见,我可想你想得紧。”
夏荷笑道:“你想我想得紧,又怎知我想你也想得紧?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两人久未见面,正有一肚子话要说,却见四周丫鬟,婆子来来往往的,也没个停歇,只得强自按捺住。
冬梅扫了四周一眼,手微微朝归云堂方向指了指,低声道:“这些年府里可还好?”
夏荷会意,凑上前轻声道:“自二老爷去了扬州,府里清静许多。东园那头还算省心,只几个姨娘闹得有些不像样。老太太一直养着病,时好时坏的,也不常露面。如今府里外头的事都是大老爷管着,里头的事则是二太太说了算。”
夏荷轻轻一顿,压低了声道:“不过老太太隔三差五的,总会问上一问。”随即又扬声道:“冬梅姐姐这些年在老宅可好?”
冬梅扬了扬眉,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