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他用极低的声音唤道。
她虽恨他怨他,可看到程清璿憔悴的脸颊还是吓了一跳,才半月不见,他平日如玉的脸怎如此苍白,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疲惫至极的气息,让她随着那声呼唤而揪心
“王爷怕是认错人了”她低下头,使劲咬了咬唇。
“若是认错。你怎低头还知我是王爷?”程清璿不恼反笑,语气带着轻叹。
若芸瞧着他握拳的手微微颤抖,心中酸楚涌来。不禁抬头低声道:“王爷既认了我爹的事,又道是无法与我执手偕老,如今认识不认识又有何意义?”
她挑起眉毛质问,却看程清璿的表情略僵,瞧她的神色又多了几分痛。
“芸儿,只要你愿意,我便带你离开这皇宫。你自然会原谅我”他再次压低声音,几乎是恳求。
“苏若芸,不愿意。”她斩钉截铁的答道。
程清璿的脸色近乎灰白了起来。目光投向墙上的龙头浮雕,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深吸一口气竟上前一把将她扣到怀里:“跟我走,否则从此以后我无法保你周全了!”
没想到深宫之中他竟如此放肆。可他从见她到一次次助她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忙告诉自己不能动摇,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借口。
推开了他的双臂,猛的挣脱开去,她退开几步怒目而视:“请王爷放尊重!周不周全与你何干?”
头顶的圆月将彼此都照的惨白,程清璿表情一痛,额角竟有汗水淌下,他竟再次上前,伸手将她握住。道:“芸儿,一入深宫便是来不及了。你要知道,我”
墙角处投来一片光亮,几个执灯的太监小跑上前将他团团围住,一顶软轿抬着个明黄的身影随后出现,原先步道上的宫人全跪下来。
下了轿辇,一身便服珠冠的荣锦桓负手而立,扫过他握着她的手,冷笑道:“程王爷,这么晚不回王府,倒是留恋朕的后/宫啊?”
他语气冰冷,目光阴沉而锐利,让四周宫人噤若寒蝉。
若芸急忙抽手,无奈他握的太紧,使劲几次都无法挣开,只慌张的看着荣锦桓那轮廓清晰的脸庞,此情此景已是百口莫辩。
程清璿一改往日温文有礼的态度,硬是不放开,斜睨着荣锦桓冷声道:“皇上,夜深人静,还请皇上早早安歇便是。”
若芸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他竟这么对皇上说话?
荣锦桓倒是不怒,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道:“朕礼聘入宫的女子同程王爷在此纠缠,朕自然关心发生了什么事。”他笑着说话,眼眸却冰冷无比。
“我”若芸语塞,已紧张到了头皮,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程清璿却扭头看她,眼神像是含了碧波一般在灯光下柔软起来:“皇上此言差矣,她不是你的人,她是我未过门的王妃。”
若芸只觉得,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堵在那里。
只听见他又轻声翕动着唇,补充道:“我的挚爱。”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被握住的手已经发麻,而头脑更加木的厉害,像是陷入了某种看不清摸不着的漩涡,浑身都动弹不得。
荣锦桓嘴角提了下,所有人都以为皇上要震怒了,可他覆霜的脸忽而释然,最后竟然笑起来:“朕好久没听到过这种玩笑话了,你说她是,她就是了么?朕怎么不知道你程清璿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过这么个王妃?”说着微笑成了冷笑,一手按上了墙上的龙纹,几乎是看笑话一般盯着他。
程清璿的面色丝毫未改,只定定的看着若芸,他深远却饱含了炙热的目光让她痛彻心扉,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跟他走。
“书言受了伤昏迷今日已送返京,朕尚派人寻逸轩下落。于王城外驻扎了那么多日子明日可要入京,朕要犒赏大军。不知为天颐效力多年的异姓王,想要何封赏?”荣逸轩话中带刺,目光灼灼,几乎要把他看成灰烬。
想到异姓王染指江山,爹无辜含冤而亡,若芸心口一痛,趁他分神猛的抽出手道:“我不是你的王妃,王爷认错人了。我是我是苏若芸,奉旨入宫,与王爷素不相识、毫无瓜葛。”到最后声若蚊呓,却不放心的朝皇上行了礼道:“王爷只是认错,还请皇上宽恕”
“哈哈哈!朕就说,朕的人又怎会是你的王妃呢。”荣锦桓大笑,神色颇为得意,带笑的眼角闪过丝幽光,说着便伸手去拉她。
若芸却又行了个礼,避开他的手道:“皇上,夜深了,还恕苏若芸先行告退。”说完也不顾皇上是否怪罪,提起裙摆转身便走。
她要尽快离开这里,不能回头,不能心软,不能一错再错!
程清璿修长的手指呆在半空,看着她匆匆没入夜色的背影,终忍不住伸手抵住轿子,大颗的汗珠滚滚而下。
“程清璿,朕说过朕不会赌输,你可信了?”荣锦桓又勾起一丝冷笑,轻易从他身旁负手而过。
“恳请皇上护她周全,应允皇上的事会尽力办到。”他近乎恳求般的语气让荣锦桓收住了脚步。
程清璿默默直起身子,脸色稍缓,看着荣锦桓的目光却已淡漠至极:“皇上,这是我做的最大让步,还请皇上好自为之。”几乎咬牙吐出这几句,他不再迟疑,转身上了轿子。
“哼,朕说过,朕的筹码不会押错。”荣锦桓拂袖低语,满意的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