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倒也愿意相信那是父亲点灯引她相见了。
没有惊惧,反而是欣喜若狂。艾凝踩着极轻的步子靠近书房,生怕太莽撞会吓走了父亲的魂魄,但是,突然由房内传出的柔嗲女声却教她蓦然止步。
“这不是”
她掩住自己的口,犹豫片刻后蹲下身,悄悄地挪移身子,慢慢地凑近纸窗
“什么,要杀了她!?”
“嘘!”
苏歆毓才一开口,马上被苏丽棠赏了一记白眼,还以手势示意他噤声。
“你叫那么大声干嘛?怕人家不晓得我们在这里商量些什么是吗!?”
她横眉竖目地斥责着堂弟,但声音却刻意压低了许多。
“太浪费了,那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儿”
一谈到艾凝,他马上露出那副垂涎的嘴脸。
“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杀了实在可惜,你别冲动,先听听我的计划如何?”
站在苏丽棠身后的苏歆毓将她按坐于椅上,讨好地帮她拍背顺气又搥肩的,这才总算让她倒吊的双眉稍稍和缓了些。
她拍了拍按在自己肩上的堂弟的手背一下,再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他过去坐下。
“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他开口道:“让我娶她为妻,入赘到艾家,那么艾家的家产不就等于全是我们的了吗?”
“哼!”苏歆毓被她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白痴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轻蔑。
“你不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吗?”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将堂弟由上到下打量一遍,那五短身材让她连连摇头。
“凝儿会愿意嫁给你?哈!除非是日出西山、铁树开花。”她说得一点都不过分,事实也是如此。
“堂姐,你说话未免也太老实了吧?”
他搔搔脑袋,听了还真有些气馁。
“我知道她眼高于顶,不可能看上我,但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她再不愿意,也只得乖乖嫁给我了吧?”
终于说到了重点。
“怎么个生米煮成熟饭法?”她听出了兴趣“人家根本不理咱们,想拐她出门、灌醉她,是绝对行不通的,而就算我在夜里偷偷放你进来,她一反抗、一尖叫,只怕你偷香不成倒先被艾家十几个家丁打成了重残,再送去吃牢饭!”
“别担心,我有法子。”
苏歆毓露齿一笑,神神秘秘地由怀里取出一个小指大的白瓷瓶。
“哪!这是我托人买来的好玩意儿,把这瓶子里的葯粉倒一点到茶、汤里,无色、无味,喝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倒地不起,响雷也吵不醒,足足可以使人昏迷四个时辰左右,只要你把葯下到凝儿的饮水中,她就只能任我摆布、由我玩弄罗!”
听完,她收下瓷瓶,却是一脸怀疑地盯着他瞧。
“真的吗?你可别又让人给唬弄了,白让我提着心去偷偷下葯才好!”“我自个儿试过了,包管有效!”他斩钉截铁地拍胸脯保证。
知道他已经以身试过葯,苏丽棠才褪去了心上的怀疑,脸上露出了十分吊诡的笑容。
“呵!好,就让你去毁了那个小丫头的清白,到时她要不就嫁给你,要不就一头撞死,两种结局都是让艾家财产全落入我苏丽棠手中!”
她以眼尾斜勾了他一眼“歆毓,如果让你得偿所愿成了艾家的赘婿,你可别过河拆桥,顾着新妇便把我这堂姐给一脚踢开,这黑白两道我可全有熟识,对于背叛我的人,我可是一律只以死字相待,绝不宽贷的哟!”
这段话她说得既轻且柔,但苏歆毓却听得背脊冷汗直流。
想她苏丽棠以前可是“醉仙阁”里最红的姑娘,拜倒在她美人裙下,甘愿受她差遗的人可是三教九流都有。
但她的目标只有县城首富,艾老爷。
凭她的容貌和手段,敦厚的艾老爷自然只有乖乖上钓的份,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次流产竟让她再也无法生育,没法子依她原先设想的为艾家添丁,以在将来继承艾家家产。
包令她料想不到的是,她原以为丈夫生前如此宠爱她,死后应当会留给她一大笔财富才是,没想到他却将大部分的财产全留给了独生女艾凝。
苏歆毓可是见过她恨极了的模样,连已经停屍于棺中的艾老爷她都敢掴掌,也明白她真有请来杀手的能耐,当然不敢背叛她,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放心吧!堂姐。我苏歆毓就算不义于天下人,也不敢不义于你,我这辈子都是你最忠心、最可靠的亲人,有好处绝下会忘了你最大的一份,我保证。”
她满意地点点头,挑着眉说:“好,我就帮你一次,这两、三天就找机会下葯,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要是到时你搞不定她,我自会派人杀了她,我可不想抱着那一点点钱继续扮这可怜未亡人的角色,到时你可别怪我心狠喔!”
“放心、放心,我一定会教她乖乖听话的。”
他胸有成竹地保证,心里早已迫不及待地期盼着实行计划的那天快快到来了。
“小姐!?”在睡梦中被隐约传来的敲门声吵醒而前来开门的芙蓉,在瞥见艾凝的男装打扮之后,整个人一下子便全清醒过来。
“芙蓉,快点收拾行李跟我逃!”
“逃?”她打了个大呵欠“小姐,你是不是被什么噩梦给吓呆了?我们没事为什么要逃?”
艾凝把站在门边的她推进房内,自己也赶紧进房将门关上,然后拉着她退到了床前。
“你听我说,我刚才在书房前偷听到了我棠姨她”
她把自己之前在书房外听见的邪恶计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芙蓉,听得芙蓉脸色忽青忽白。
“太过分了,夫人她”
不等芙蓉骂完,艾凝便先捂住了她的嘴。
“小声点,小心吵醒了其他人。”
芙蓉点点头,等艾凝松了手,她才轻声说:“小姐,你不用怕她嘛!我们向官府呈报这件事,叫县太爷把那两个坏人抓去关不就好了?这艾家的房舍、田地全都是你的,该走的是夫人,不是你呀!”
“无凭无据能报什么官?”这便是她的无奈之处“棠姨这么会演戏,只怕她到时在众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反咬我一口,说我容不下她,爹他屍骨末寒我便急着撵她出门、独占家产,到时候我岂不是百口莫辩?所以,我得先去找帮手。”
“帮手?”
艾凝解释着:“没错!我要去向一向疼爱我的姨母求援。”
“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你姨母是住在离这儿有千里远的京城近郊吧?好远耶!”芙蓉光想就觉得脚软。
“再远也得走!”她主意已定“府里的仆人几乎全被换成棠姨的人了,我多留一天便多一分危险,而你也是,只要我一逃,他们一定会拷问你的,所以你也不能回老家,你就带着衣物、盘缠去奶娘那儿,他们绝对想不到你和我会分道而行,更不会冒险去有个捕坑邬子的奶娘家强行掳走你,而且,我相信奶娘一定会在他们找来之前将你安置妥当的!”
“不要,我要跟小姐一起走!”芙蓉固执地说。
“不行!”艾凝回答得更果决“以一年为期,如果这期间我都没去接你回来,那就表示我大概已经遭遇不测了,我不想客死他乡,到时就请你看在主仆的情分上为我寻屍、收屍。再去告诉我姨母,艾家的房地契及我的遗书等等,我全藏在两年前我跟表哥提过的那个秘密藏宝处,让他们为我讨回公道,把那两个人赶出艾家,好吗?”
“小姐”
芙蓉难过不已。
“答应我。”
面对艾凝的坚决,芙蓉纵使再不舍,也只能含泪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