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是,但我怕我的心脏消受不了你的贤慧。”子靖指了指她受伤的指头,暗示自己会心疼。
曹璇会心的一笑,胸臆间萦绕着甜蜜。
“我吃过了。”
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以眼神调情,皑莲顿感无力“我看我回去好了。”
“皑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子靖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慈祥的问。
“我”
她是欲哭无泪呀。
“要走了。”
“皑莲,你是不是因为我呀?”从两人碰上面,皑莲就一副遭受打击的模样,曹璇约略猜到她的心情跟自己有关。
“璇姨,”她苦笑“是我自己不好,我不知道你跟表叔”
曹璇看向子靖,两人面面相觑。
“为什么你们要瞒着我?如果我早知道表叔有对象”
咦,这话听起来有点可疑。曹璇的好奇心被唤起。
“皑莲,你该不会”不对,她应该不会爱上子靖,那么是曹璇眼中锐芒一闪,有了计较。“你来找子靖是为了欣荷吗?”
“我以为我不知道表叔有女朋友了”
纷乱的心情让她语气结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表叔是为了妈妈对不起”
“皑莲,你别急,慢慢讲。”子靖听得胡里胡涂,倒是曹璇什么都听懂了。
“其实你也没错,子靖是曾经喜欢过欣荷”
“璇,你对皑莲说这些干嘛?那已经是陈年往事,那时候欣荷还没嫁给表哥”子靖气急败坏地抗议,就怕亲密爱人又拿这题目做文章,不理他。
“我知道我不是用‘曾经’吗?”曹璇陪着笑脸,安抚了子靖后,转向皑莲,媚眼狐疑的眯起“据我所知,欣荷对子靖并没有男女之情,你不可能是为你母亲来探子靖口气的呀。而且欣荷现在不是跟那个萧烨很要好吗?”
皑莲苦笑,就因为他们很要好,她才来找表叔嘛。现在一切都乱了。
“璇,据我所知,萧烨已经跟欣荷求婚了,我猜皑莲是有些想不开,希望我提供意见吧。”子靖还记得欣荷生日时,皑莲的表现有多失态。“皑莲,萧烨对你母亲是真心的,我知道你对他有些误解,但他其实是很好的人。他跟我保证是真心爱你母亲,也强调绝对会将你视如己出。”
她低着头没接腔,很难将心中复杂的情绪透过语言说出来,何况现在是沮丧得什么都不想讲了。
“皑莲,你是不是反对萧烨跟你母亲在一起?”曹璇试探的问,从她的表情明白一切。
“也许在我们心目中,萧烨是不如子靖,可是感情的事唯有当事人知道,不是我们局外人有资格评判的。今天,如果换成你母亲反对你喜欢的人,你做何感想?”
“璇姨,我”她脸色苍白,好多苦想说出来,却拙于言词呀。
“我晓得你很爱你母亲,可你毕竟不能陪她一辈子呀。就算你可以,亲情也弥补不了失去爱情的心灵空虚。你母亲已经守了十五年的寡,十五年有五千多个日子,每一天她都忍受着心灵空虚的寂寞,好不容易她遇见让她动心、也真心爱着她的男人,你忍心阻止她获得幸福吗?”
“可是爸爸”
“你爸爸已经死了。我记得在他临终之前,还鼓励欣荷一定要追求自己的幸福,身为女儿的你,还不能像爸爸那样体贴妈妈吗?皑莲,我晓得一时之间你很难接受,但如果你真的爱你母亲,应该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而不是自私的想占有她”
“我没有。”她觉得自己受到冤枉“我也希望妈妈幸福呀,可我真的觉得萧叔叔配不上她。他那样的名声让我不放心,我才想找表叔”她欲言又止的望向子靖“谁知道他璇姨,我真的没那么自私,我也想妈妈快乐”
“皑莲,璇姨不是要怪你,璇姨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我们往往会被许多自以为是所耽误,璇姨自己就有这样的切肤之痛。如果不是太自以为是,我跟你表叔不会拖到现在。你知道我爱他有几年了吗?从我八岁那年开始暗恋他,到现在足足有二十七年了,我却以为他爱的是你母亲,没有勇气当面问他。你瞧,璇姨是不是很傻?”
“璇”听到她这番表白,子靖眼眶湿润,好气又心痛。
“别插嘴,让我说完。”
她朝他嫣然一笑,转向皑莲说:“你想不想知道你父亲的爱情故事?”’
皑莲以为她要说的是父母的恋爱,急切的点头表示想听,但随着曹璇娓娓道来,才发现原来父亲在遇到母亲之前,就曾有段刻骨铭心的初恋,怪不得父亲墓碑上还刻着另一个合葬的女子名字。由于是从小就看习惯的,皑莲没深入思考过,直到此刻才明白。
“你父亲是个最懂得爱情的人,他爱过,失去所爱的人过,也最了解那种失去爱侣的痛苦,所以不忍心让心爱的妻子经历与他同样的痛,临终之前的遗愿就是要欣荷去追求幸福。可你的母亲执着于所爱,加上这些年来也的确设遇上另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她才守寡至今。现在好不容易她喜欢上萧烨,萧烨也深爱着她,你忍心因为自己的偏见让母亲错失幸福吗?”
“不是这样的,璇姨,我”皑莲彷徨的摇着头,脸上的脆弱让人心疼。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子靖不忍心的说,
“你只是怕萧烨伤害你母亲,是吧?”
“嗯。”“皑莲,就算你不相信萧烨,也该信任你母亲的眼光。表叔跟你保证,萧烨在女人方面的名声是有点放荡没错,但那是因为他没有遇到能打动他的心的女子。自从认识你母亲后,他心里就只有她。”
皑莲没作声,但曹璇和子靖都看出来她显然将两人的话都听进去,只是需要时间想清楚。
“慢慢来,我们常因为自己的不了解,而对某事、某人生出不安来,只要用心探索,你会发现那些不安不过是庸人自扰。”曹璇以过来人的心情提出建议。
“是吗?”皑莲不确定的问,却在两人坚定的目光中找到答案。
她惊疑的望着这双秘密恋爱多年的情侣,忍不住再次提出心中的疑问“你们为什么瞒着大家恋爱?”
两人闻言不禁莞尔,子靖好笑又好气的回答“皑莲,我们没有瞒着大家恋爱,大部分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不信的话,去问你妈妈、舅舅、舅妈他们。”
皑莲窘得不好意思,原来人家没有瞒着大家谈恋爱,是自己迟钝搞不清楚状况罢了。
送走她之后,子靖对曹璇苦笑道:“看来我们得赶紧敲锣打鼓地宣布我们有谈恋爱、要结婚的消息,否则哪天又有个小辈跑来问我们,为什么要瞒着大家谈恋爱!”
曹璇听得哈哈大笑,子靖凑过去吻她,很快地笑声就被热情的喘息声所取代。想当然耳,这天子靖破天荒的上班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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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风,推开满城喧嚣,穿梭在郊区的墓园里。
今天是曹璇生日,也是丁凯的祭日,曹璇父母的祭日就在隔一天,她姐姐曹璎的出殡纪念日是今天,她干脆一块办,邀齐亲朋好友来到这座恍如公园的墓园里,举办联合公祭、庆祝生日的野餐会。
她在去年十月和子靖结婚了,如今挺着五个月的身孕,在子靖的体贴下,坐在树下的躺椅上,看着一群亲友或站、或坐、或躺在草坪上闲话家常。
她眯眼注视着一双双飞过眼前的蝴蝶,粉白的身躯绕着一丛艳丽的杜鹃飞舞,接着舞过草坪,不忌讳的停在墓碑上。
是呀,对蝴蝶而言,墓碑唯一跟花树的差别就在于无法提供甜蜜的食物给它们吧,但还不失是一个暂时停下来歇脚的好地方,有什么忌讳的?
对人而言,也不该忌讳,埋葬在底下的是最亲、最爱的人,就算天人永隔,那份思念会使得逝去的人永远活在挚爱他们的亲友心中。
“在想什么?”
子靖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曹璇抬起头,朝他灿烂一笑。
“春天来了。”
可不是吗?
一双翠羽的小鸟正从他们面前追逐飞过,投进绿林深处。
而耳边还不时传来啁啾鸟鸣,好像在鸣唱一首首不朽的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