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况很熟,陈放就沿着一条崎岖的小路,来到了黄土岗的顶部,风很大,整个黄土岗被蚕食的就剩一个足球场大了,几株大树掩映着几间破旧的房子。白天陈放来过这里,他就在丁大憨住的房间的窗户下蹲了下来。
房间里没有灯光,外面是呼呼的风声,陈放好久没有适应。慢慢的他好像听见屋里有声音,声音时有时无,像梦呓,像低述。
“哦,乖,你终于来了,想死我了。”
“哦乖乖,你身上好凉。”
“呕、呕、呕。”像树木叫声,或是动物的发情声。这个丁大憨到底在干什么?
“乖,别怕。他们把咱们的家挖了,不要怕。他们长久不了,他们快完蛋了。他们快完蛋了。”
“咱们的孩子还好好的,哦,乖,你身上热了,你好美,好暖,宝贝。哦,哦,哦。”难道丁大憨这个老光棍在自慰?
梦呓逐渐消失。无边的黑暗笼罩着一切。这是黎明前的黑暗,陈放知道天就要亮了,困倦袭来,陈放打了一个哈欠。看来今夜不会再有收获了。
又坚持了一会儿,雨停了,东方露出鱼肚白,他跌跌撞撞的下了黄土岗,刚拐过土坡,猛然见老楚站在前面,老楚看见陈放,有点愕然,僵硬的脸上挤出一点微笑,说道:“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哦,睡不着,起来转转。”陈放随口应道。
“今天是个好天气啊。太阳一会儿就要出来了。”
“是的,今天是个好天气。对了,今天不上工,你不多睡会儿?”陈放说。
“我习惯了,一到下雨天就睡不好,怕土坯被雨淋了。”老楚“嘿嘿”笑着说。
陈放忽然想起了那个垂危的老者,就问道:“那个有病的工人好了没有?”
“哦,你是说那个老傻子啊,好了,好了,打发回老家了。”老楚没有想到陈放忽然会问起这件事,慌忙应道,表情很不自然。
“他能回家呀?他不是个傻子吗?他病的很厉害的。”
“不是傻的不透气,会回家的,会回家的。好了好了。一个傻子,你就不要惦记了。”
“那就好,你继续转,我回去了。”告别老楚,陈放走到那个大坑附近,忽然看到坑底有一片新土,将坑底那个坑填了起来。雨淋过,如果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那片土壤有什么异样。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路过,见到过那个大坑。难道昨天晚上自己是看花了眼,或者自己是在梦游。
陈放向大坑里走去。
“陈放,”背后传来老楚的叫声。
陈放停了下来。
“你来,我有句话想说。”老楚又说道
陈放回头想老楚走去。
“陈放,论年龄我能当你叔了。我有一句话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你尽管说。”
“听我的话,这里的钱不好拿。趁年轻,干什么都可以,不要在这里干了。”
“你不是在这里干了?拿了这里的钱?”
“我是没有办法,而且也退不出去了。”
陈放盯着老楚的眼睛,老楚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显然他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
“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是瞒你,而是你不应该知道。走吧,不要在这里混了。”老楚的脸上布满了诚恳。
背后一辆拖拉机“隆隆”的响起,在大坑的底部推了一圈,原本底部的凹处,被一层黄土垫平。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对你是一种威胁,或者有可能夺了你的饭碗?”陈放直言不讳的说道。
“有这种因素,不过这碗饭真的不好吃,而且你也吃不了。这里的工人是我的。他们不会听从你的安排。”
“我不管生产,就在这里转悠,不妨碍你们的劳动。”
“你会后悔的。”老楚的目光变得阴森,像是在警告。
“好,如果有了好的去处,我就走,绝不妨碍你们。”陈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