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老太婆你说啥子嘛你说?丫头都那么大的人了,做啥子事情她个人心里没数吗?要你在那里说?走就走嘛,反正好多年都不登门的,没把你这个姑放眼里,有事就来找,没事电话都没得一个的,过个路都要绕起走。”
这事儿是我奶奶娘家的亲戚做得不对,她也跟我爷横不起来:“哎呀都是亲戚,说勒些干啥子嘛?他们做得再不对,别个都找上门来了,过去的就算了嘛。”
我听不下去了,直接起身出去了,长虫跟我一起,小奶狗也跟在我身后屁颠儿的跑。长虫不会看不出来我心里想的什么,他是站在我这边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不想做什么就不做,没必要管别人说什么。”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抱住了他:“以前我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我小时候过得很苦,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打了无数个电话问亲戚还钱,在我们看来水深火热,人家却轻描淡写,最后没办法还是我爷亲自跑省城去拿的。他们家就算是打地铺也能睡得下一个人,我爷那天夜里却是睡的公园,身上揣着我爹娘死前存下的唯一的两万块钱,还怕被人抢了偷了,一晚上都抱得死死的”
“两万块钱说多也不多,供我上学和生活很快就没了,有一年冬天我爷去给我借学费,说来年还,跑了几天一分钱都没借到。别人不欠我们的,我们也不欠别人的,没必要把别人当神供着,他们也不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他们断了这层关系,不是我。”
还有很多很多事,我都没说出来,我爷和我奶奶都要面子,为了我不止一次拉下脸四处借钱,那年的学费还是找村里人借的,没有血缘的村里人都能借,亲戚却借不了。我们家的人都是欠人一分钱觉都睡不好的那种,第二年开春我爷种菜每天半夜就去镇上卖菜,很快就把钱还清了。
人活得久了,看的人和事也就多了,我爷和我奶奶早就过了暴跳如雷的年纪,我不一样,我不记恨也不会奉承。
长虫听了我说的,并没有吭声,只是将我抱得很紧,这一刻我特别有安全感,甚至觉得幸运,这辈子能遇到他。世事无常,也难料,谁曾想最初我对他恨之入骨,现在却能为他笑是发自肺腑?
我想过帮我爷和奶奶在城里买套房子,也让他们晚年享享福,不想让他们这么大岁数了还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但是他们在这里过惯了,闲一天都难受,还总说自家菜地种的菜才好吃才健康,外面买的贵不说,还打药了。
他们不肯离开这里,我就只能趁着还在家找人帮他们翻修房子,整个翻修,连带着院子一起。房子拆掉的时候我们就暂住在姚仙姑空着的房子里,等修好了就可以搬回去了。
我爷和我奶奶知道我做这行有钱,翻修房子也花不了多少,他们也就没说什么。
长虫每天跟着我给工人送茶水煮饭什么的,别人都夸我找对人了,只有我奶奶每次听见表情有些怪怪的。
我刚给工人送完茶水出来就看见我奶奶在跟变成人形的九儿说话,九儿盘腿坐在地上玩手机,我奶奶看着她可爱一直逗她,见我出来了,还问我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漂亮。
我有些懵:“九儿,你怎么???”
九儿眼皮都没抬一下:“这里不是在城里,空气好,灵气足,我恢复得快,要是在长白山我还能恢复得更快。”
我奶奶也没觉得九儿这身粉色的袍子有什么不对,只是说九儿的裙子真好看,九儿肯定要跟我们住一起的,一直瞒着我奶奶也不是回事儿,所以我坦白了:“奶奶,她就是那条蛇黑色的,头上有俩小角的”
我奶奶本来还在看着九儿笑,我清晰的看见她听完我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我补了句:“她是长虫的亲妹妹,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之前在长白山修行,我回来她就跟着一块儿来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