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雅尔侧身让她过去,她纤细的身子轻轻的擦过他的前胸,高度刚好到他的胸口。
他从来也没发现她是如此娇小。
在那小小的身躯里,似乎藏着无限的活力和朝气。
他知道她在温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在他的“另眼相看”带她进过书房之后,他的红颜知己从来没停止找她麻烦过。
有时候看着她大伤小伤不断,他还真有些后悔,自己似乎太鲁莽了。但阳春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丫头,那些女人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他好奇的是她怎么能够依然如此有精神,而且还笑得出来?
“阳春,你到底几岁了?”在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之后,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景阳春奇怪的看着他,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少爷,你干吗突然问我几岁?”
他有些狠狠的摸摸头,东看西看的逃避她的目光“没什么,突然想到而已。”
“喔。”她还是觉得奇怪,不免又多回头看了他几眼,好几次在要对上他的目光时,他又赶紧看向别的地方去。
真该死,他到底是怎么了?干吗这么心虚,居然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了。
他烦躁着轻踢着小厨房地上的小石子,低着头诅咒自己的失常。
“少爷,你没事吧?”
景阳春的脸突然在他眼前放大,原来她不知何时已走近他并歪着头在他面前说话。
温雅尔吓了”大跳,退了一步骂道:“你干什么,想吓死我呀!”
“我叫你好几声啦。”她一脸无辜的说:“东西都收拾好了,我要走了。”
“你走就走,干吗还要来吓我才甘愿走?”他大声骂道:“不要突然出声好不好,想吓死谁呀!”
她抿嘴一笑,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少爷,我刚刚也那么说的呀。”
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觉得好好笑呀。没想到一向威风的少爷,也会有被吓到而慌慌张张的时候。
“笑什么,还不快走!”
“那我走嘤。”她朝门口走了几步,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又道:“我十六岁了。”
十六岁?整整小了他十一岁呀!
温雅尔看她笑着饱走,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
她到底是要去做什么,为什么每天都这么乐呢?他越想越是介意,决心弄个清楚明白,他可不要因为这种无聊事而觉得有如芒刺在背。
うなぬがぢゆま
日子随着南风的渐渐止息而不断的过去,景阳春来到温府也将近六七个多月了。
白天她伺候少爷,晚上就到常小姐那去念书,虽然偶尔被容园的姑娘们刁难、骂个几句,但她一点都不以为意,生活本来就不是百般顺遂的。
今天少爷要值夜所以不回来,所以她早早便把分内的事都做完,到厨房去帮忙。
她最近比较少到厨房去了,因为少爷总要她一起吃饭,也允许她在后院洗衣服了,所以她再也不需要走上一大段路,到厨房去洗了。
就连小厨房的用度和蔬果,大总管都会派人送来,也不用她自己去搬了。
而少爷除了吃饭时会回屋子来以外,他其实也不常常待在家里。
突然间多出了一些时间来,她有点不习惯,又觉得自己领了钱没做事,有愧良心所以就到处去帮忙。
江婆婆看景阳春帮忙切着菜,替老夫人和容园的姑娘们做饭,想到之前她老是拒绝帮她做事,忍不住心里有气“瞧瞧这是谁,居然知道来帮忙?我可没拜托你呀。”
最近阳春老是到处帮人做事,一副笼络大家的嘴脸,看了就讨厌哪。
“我知道你没拜托我呀,因为我有空所以就过来帮忙了。”
江婆婆抢下她手里的菜刀,讽刺的说:“你现在是少爷眼前的红人,谁敢使唤你做事呀?饶了我吧,别害我挨骂了。”
她不是滋味的骂着,想当初她女儿也服伺过少爷,本以为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若能勾搭上性喜渔色的少爷,那全家就能跟着享福了,没想到她十来天就哭哭啼啼的说伺候不了少爷,因为他太刁难人了。
阳春这丫头没事就算了,还让少爷对她另眼相看,留她在屋子里吃饭,大家都议论纷纷的说她迟早会离开大通铺,睡到少爷房里去。
大家对她的遭遇又羡又妒,在埋怨自己没有她好运气的同时,更加不喜欢她了。
当然也有些善良的丫头肯跟她做朋友,就连那个睡觉都要刁难她的芳芳,现在也跟她很好呢。原因是她有次病得爬不起来,躺在床上呻吟根本没有人理她,只有景阳春照顾她一个晚上,不但帮她把工作做完了,让她躺在床上养病,还跟大总管说了她的病,请了大夫来又熬葯给她吃。
芳芳感激得拉着她的手哭,频频的跟她道谢又抱歉,因为她在朱珠屋里干粗活,总是被小姐和大丫头欺负,都要折腾到三更半夜才能回来休息,受了一肚子的气回来自然把气都出在无辜的人身上。
景阳春一点都不介意她曾经刁难过她,反而跟她做好朋友,两个人常常躺在铺上说话,芳芳会跟她抱怨自己一天的倒霉事,情绪有了发泄的地方,也就不会乱发脾气了。
“表婶,你怎么这么说呀?少爷不会因为我帮忙做饭就来骂你呀。”景阳春反驳道。
每次见着表婶凶巴巴的时候她会想到那个安静的夜雨,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她曾问过大总管,到底她被调到哪里去了,大总管却一脸神秘的叫她别问,总之她到哪都比在厨房挨饿好多了。
想想也是,夜雨没有她幸运,吃了太多的苦,真希望她能过些好日子呀。
江婆婆把她往门外推“你现在得意了当然这么说啦,谁知道你转身会不会去跟少爷告状,说我指使你。我才不要为了你挨骂,去去到别的地方享福去。”
“我怎么会跟少爷告状呢?”她莫名其妙的被推出了门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表婶,我现在有空,当然就可以帮你啦。”
她看着她,想了一想“好吧,既然你这么有心的话,帮我把这盘杏花糕送到珠小姐房里,省得柳丝得自己跑一趟。”
她想讨好一些大丫头们,亲自把东西送过去,可是又懒得走上那么远的路,所以以往总是叫夜雨送,现在没了她阳春也可以。
况且珠小姐对阳春有敌意,她就要故意让她去尝尝别人的厉害手段,叫她知道做人别太嚣张,她不过是个丫头而已。
“去后园呀?”她有一点点的犹豫了。
并不是因为她嫌远或偷懒不想去。而是每次到那里去都有不好的事发生,所以除了到常小姐房里念书之外,她是不太愿意过去的。
“怎么,后悔啦?”江婆婆眸道:“早知道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帮忙,随口说说而已啦。净会做表面功夫,哄得主子高兴了、疼你了,就可以来戏耍我这老太婆玩了。”
“我马上去。”景阳春连忙进去将杏花糕装盘,送进食篮里“我现在就去一趟。”
当她把杏花糕送去容园时,原本还指望可以快快离开,可是坐在廊下拿着小团扇扬凉的朱珠,却没那么容易把自动送上门来的小羊放走。
“真稀奇呀,今天是吹什么风?居然把阳春给吹来了。”她笑盈盈的说道:“你终于肯离开少爷的屋子啦,我还想说你待上瘾了,这辈子都不打算出来了。”
“珠小姐,我替江婆婆给你送杏花糕来了。”她决定不去理会她话里的刺,赶紧把食篮放下走人,免得又受了一肚子的气。
“怎么这么急着走,坐下来陪我聊聊嘛。”朱珠将她手一拉似乎是要留她,却用力的一掐,用她长长的指甲在景阳春手腕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痛。”她甩开她的手,怒道:“珠小姐,请你不要这样掐人,很痛的。”
“你干吗,小姐指甲长了些不小心碰着了你,哪里是故意的?”柳丝斥道:“你不要借题发挥,到处乱说话说小姐欺负你。”
“是呀,我又不是故意的。”朱珠一脸无辜的说:“坐吧,别急着走。我瞧你常上常相思那里,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怎么才跟我说句话就急着走呢?”
景阳春知道自己既然来了,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于是只好满怀戒心的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不是府里买进来的丫头,是吗?”
她点点头“嗯。”朱珠假意叹了一口气“我瞧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来做当奴才也是委屈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家里没困难,也不用来这给人使唤了,真是可怜呀。”
柳丝插嘴道:“小姐,我听厨房的江婆婆说阳春她爹爱赌,欠了赌坊不少钱,所以她才会来这当丫头赚钱还债的。”
“这样呀?”她假装惊讶的说:“真可怜呀,有这种爹拖累你,也真辛苦呀。要是我有这种爱赌又没出息的爹,一定不管他欠了多少钱,我都不管。”
“珠小姐,你就是想讲我爹坏话吗?如果是的话,我不想听。”景阳春不高兴的说:“我要走了。”她爹又不是爱赌,要不是奶奶病了得要看大夫,那名大夫又索价太高,爹爹也不会到赌坊去试手气,希望能用银子滚银子凑到足够看大夫的钱。
一开始的确是赢了几把,他本想罢手不赌,可是旁人鼓噪着说他手气太好,不下可惜,他想要是全押了就能赚回一倍,谁知道却叫庄家给吃了。
这下连本都没了,他只好跟赌坊借钱想翻本,结果越赔越多所以才会欠钱的。
“我哪是要说你爹坏话?我是想帮你,你家欠了人多少银子?”朱珠一副好心肠的样子。
其实她只是想花银子打发阳春走而已。
景阳春看了她一眼,防备的问:“干什么?”
“我给你钱还债呀。”她掏出一张银票,往桌上一放。“那,这是一百两的银票,你拿着去帮你爹还债,也不用给人当丫头使唤了,多好!”“收下吧,小姐心肠好才这么帮你。”柳丝在旁边敲边鼓道:“这是你上辈子烧了好香,才能遇到小姐这个责人。”
“珠小姐,我不是乞丐,我不要你的钱!”景阳春猛然站了起来“我自己有手有脚,自己会赚钱还债。”
“你当丫头一个月能有多少钱?这一百两收着,趁早走吧。”朱珠看她拒绝,收起了笑意厉声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张银票不收,别怪我给你难看了。”
“我不会要你的钱的。”她昂首道:“我靠自己赚钱。”
“笑死人了,你把自己卖了也赚不到这么多钱。你当人家丫头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看到一百两长什么样子。”
“我不会当丫头一辈子的。”景阳春大声的说:“绝对不会。”
她把拦路的柳丝一推,飞快的跑走。她永远都会记得人家怎么拿银子侮辱她的,虽然她家穷可是她有骨气,她不接受施舍,她要靠自己。
就算她一辈子都赚不到一百两,她也不会当丫头一辈子的,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