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指望进京前最后一晚兄弟两能好好地坐下,理智地谈一谈,却不想宁不主意已定,根本就不肯听取他的建议,云霄不由颇有些无奈,也是相当头疼。之前在结伴通行的路上,由于自己旗帜鲜明地表示无意争储,宁不一反常态地开了口,主动表示将会协助他救出云妃,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云妃离宫后,希望她能将当年皇后下毒之事原原本本地揭露出来,并将此次离宫的原因归结为皇后一族试图赶尽杀绝所致。
当时他没有考虑多久,就一口答应了。然而,这一路同行以来,虽然宁不的态度始终十分冷淡,可他却日益地将他当成真正的亲兄弟看待,越来越明白他冷漠的外表之下那一颗痴情而执着的良善之心,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头闯入那波澜诡异、无所不用其极的宫廷之争中。因此也明劝暗劝了许多次,可次次都如方才这般不欢而散。唉,用什么方法才能更好地说服他打消那个将会葬送他自己一生的念头呢?
望着外头又开始飘雪的阴沉夜色,云霄的眉头久久地没有展开。
他在这边叹气,走入自己房中的宁不心情也绝对没有好到哪里去。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不想顺从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去寻找追求?问题是在他的母亲和他屡屡伤害她和她的家人之后,他还能追求的到吗?就算如云霄所说,她已不再介意过去的恩怨,但燕五云夫妇又怎会不介意,他和她之间一样不可能,更何况她所爱的人根本不是自己。所以,退,早已无法退。
既然没办法退回从前,那么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往前走下去。
走下去,帮助在他心中日益模糊的那个父王,扫除过于强大的皇后外戚,夺得太子之位,夺得天下,届时,燕家才会真正有一处平安长久的栖息之地。也许,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将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他和她才能有机会再次相见,甚至平平淡淡地犹如朋友一般相交吧?
而且,他已经注定失去曾为之牺牲责任的爱情了,绝不能再失去另一个梦寐以求的家。即便这个家也许不会有普通百姓家的温暖亲情,不会有父严母慈子孝,但至少他的生身父母就在那里,即便未来难测,命运无法为他所控,他也不会终身都抱着这个遗憾。
客栈内,两兄弟一般心事如絮,纷杂不已。而客栈外,霏霏的细雪也是一夜未停,从漆黑的深夜一直延续到天色重放朦朦之光,才渐渐收止,只余下一地晶莹的冰晶,浑然不觉此刻虽然洁白清纯,但总有一日会被融化,或被踩入肮脏的鞋底,或被陷入污秽的沟渠。
天亮不久,宁不就起身梳洗,毫不留恋室内的温暖,一掌推开窗户,让冰凉的冷洌之气直透进室,好消去盘旋一夜的烦躁。
“二弟,你起了呀,正好,可以吃早点了!”才吸了几口冷空气,宁不就看见云霄托着一个食盘从前堂的后门处走了出来,一双眼睛笑得十分灿烂。殷勤之态一如这些日子以来每日之晨,仿佛昨晚两人根本不曾发生过口角一般。
宁不瞟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他虽然无法理解云霄这种近乎无赖的拉关系手段,可平心而论,他的内在确确实有些动摇他的坚持不懈,甚至,每每看见他的笑脸,心中就会自然而然地涌起一缕温暖,潜意识地觉得,仿佛无论他如何对其恶言恶语相向,对方都会包容,而不会随意地将他舍弃。
“二弟,开个门呀!”见宁不还是站在窗前不动,云霄笑眯眯抬高食盘,用嘴指了指门口。
同行这许多天,早已明白他的性子虽然温和,却也十分擅长死缠烂打,宁不只好看似不耐地一扬手,挥开了门闩。
“这家客栈的酒菜虽然不怎么样,不过这粥煮的倒是挺香的,馒头也不错,刚才嘴馋,忍不住先吃了一个了。”云霄用肩头推门而入,一边摆着早点,一边嘿嘿地笑,待到碗筷都分好还不见宁不过来,不由瞪眼责备道“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坐下啊。民以食为天,不管要走什么路,总得先填饱肚子才有气力,不会会打算空着肚子去跟哪一位打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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