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竞秀却不肯坐,只是盯着黑水蛟:“你这铃铛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的未婚妻送给我的。”黑水蛟的视线仿佛和她搅在一起。
“让我看看你的脸。”竞秀又道,却是虚弱地仿佛浑身力气都将被抽走似的。
“十六年前一场大火,在下死里逃生,所伤之处十之七八,面目更已全非,不敢骇了夫人!”黑水蛟哑声道。
“十六年前十六年”竞秀呢喃着,两行清泪突然从美目中滑下。
“你是?”听着她的声音仿佛有些熟悉,黑水蛟身躯又是巨震,忍不住踏前一步。
“我”竞秀张了好几次口却还是发不出二个声音,只是伸手入怀,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铃铛。
“你是灵儿?”黑水蛟一脸地不可置信,却不知道是不置信这样的重逢奇迹,还是不敢确信眼前这个面目完全不同的人就是当年的青梅竹马。
“黑前辈,竞姨她易容了。”听到这里,燕飞羽要是还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未免黑水蛟误会,她赶紧抢着解释。
“是你,真是你!”黑水蛟重重地握住她的手,将两个铃铛也一并攥入手中,虎目含泪,充满着无限感情地哑声道“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养伤,之后就一直在设法找你,可你却突然从天地间消失了。”
“十六年的生死两茫茫,却原来你一直还活着”
两人对面而立,双手互执,看起来只是淡淡的泪眼凝噎,落在旁人的眼中,这一幕却是心酸地让人不忍目睹。
燕飞羽呜咽了一声,情不自禁转身伏到云霄肩上低泣了起来。
在和春花一家相认之前,对于竞姨,她原本只是单纯地以为她是娘亲在江湖上结识的姐妹而已,后来问了春花的娘亲才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知道她正当二八年华就一夜间家逢大变又失去了青梅竹马的恋人。为了怕竞姨伤心,她一直不敢在竞姨面前泄露半点已知情的样子,只能在心底暗暗地祈祷有朝一日竞姨会从那自闭的悲伤之中走出来,而今,如此大喜从天而降,她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了。
云霄则和燕飞羽不同,尽管和黑水蛟交情匪浅,却因涉及他人隐痛,并不知道他有这么一段过往,但此刻虽只是只言片语,却也能勾勒出一幅长达十数年的悲伤画卷,轻搂住燕飞羽的同时,也由衷地替这位老朋友开心。
早已看呆了的巧姐儿站在一边,鼻子也是酸酸的,可义父此下眼里只容得了义母一个,自己一心仰慕的云大哥怀里也有别的女子,欢欣之余,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很可怜,情绪便低落下来。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你偷喝了两次的那坛好酒拿出来庆祝庆祝!”猝不及防地,巧姐儿的头上忽然被使劲地蹂躏了一下,回头一望,却是梅伯不知啥时候已跳上了凳子在对她呲牙咧嘴。
巧姐儿顿时目瞪口呆,一下子忘了其他情绪:“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偷喝过?”
梅伯嗤鼻道:“你个小丫头能有多少斤两,要不是看在你是想家都想哭了的份上,我早抓了你打屁股了!”
巧姐儿一下子蹦跳起来,大声嚷嚷:“谁哭了谁哭了?你才哭了呢?我不就是喝了你两口酒么?你怎么不算算我给你当了多少日子的苦工?”
梅伯一翻白眼:“又不是我让你当地,谁叫你赖着就不肯走。”
巧姐儿越发尖叫:“什么叫我赖着不肯走,我早就后悔了,要不是云大哥急着赶回去办要事,我当时就跟着云大哥走了。”
“巧姐,谁教你这么没大没小的?”被他们这对老少活宝一扰,店里的伤感气氛无形地被冲淡了大半,黑水蛟虽然一手还抓紧着竞秀不放,却不得不拿出义父的威严呵斥。
“哇!”巧姐儿的委屈还没被安抚,被他这么一喝,各种情绪顿时都交错了上来,索性大哭了起来。
竞秀嗔怪地瞟了黑水蛟一眼,抽水走到巧姐儿身旁,撩起袖角温柔的为她擦拭泪痕:“别哭了,你为了替义父找我,小小年纪就不顾危险地跑出来,我真的很感激,你义父只不过是为你担心罢了,并不是真的骂你。”
巧姐儿眨巴眨巴眼睛,明显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柔情。
竞秀冲她微微一笑:“对不起,之前冷淡你了。”
巧姐儿扭捏地动了动身子,没有回答,小脸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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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明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