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妹妹放心,堂哥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燕子平是个曾被家主和父亲都精心调教的聪明人,这样的细节自然不会忽略,却没有半分不悦,索性便将燕飞羽全交给云霄,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宁不点了点头,便亲自带人去茅屋中。
山丹和竞秀很快就被抬上了马车,箭荷和周叔的尸首也被平稳地放到了另一辆车中,只有宁不固执地拒绝任何人的搀扶,只要别人给他一匹马,坚持守在燕飞羽的马车旁。
燕子平毕竟是燕家人,多少知道一点燕飞羽身边护卫的脾气,便随他所愿。
马车经过现场,燕飞羽坚持要下来再看看那些刺客,却发现这些刺客早已在无声无息间被人毁了容,血淋淋的让人一看就几乎当场作呕。燕飞羽却硬是强忍了下来,并马上闭眼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已经加强了无数次烙印的记忆,确定自己还记得那些脸庞,这才努力地将胸中的郁结之气呼出一部分,回到马车上。
问过第一批到达现场的官兵后,才知道其实命案被发现时就已是这幅样子,也就是说就在燕飞羽等人在山坡的茅屋中休息的时候,已经有敌人又曾偷偷地回来过试图磨灭线索。
但对方为什么不索性再攻进茅屋呢?按理说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等人在茅屋呀!
怀着疑惑,继续前行,不久就有人前来回报说,又在两里外的地方发现了十七具尸体。其中七人是黑衣人,也俱都被毁容,而另外十人则是普通打扮,身上多多少少都中了毒针或者毒箭。
看着燕飞羽因闻讯而煞白的面容,云霄很担心她可能会昏厥,但意外,燕飞羽却在反复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用十分平稳的声音对车夫说:“麻烦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县城。”
纸、笔、墨。
燕飞羽一下车,就立刻吩咐准备这几样东西,无视燕子平想先让大夫为她诊治休息的要求,挽起袖子,吩咐了一句作画期间谁也不准出声打扰之后,抓起画笔就沉浸在记忆之中,一笔笔地将记忆中的几张面孔都勾画了出来,甚至细致到脸上的疙瘩、眉毛的浓淡。
她说过,她要报仇,她发誓过,绝不放过幕后那个乱杀无辜之阴险小人,现在人已脱险,她的复仇也将从这一刻开始。
这一画,足足画了一个时辰,燕飞羽才直起不觉中已经酸痛无比的腰身,才对一直守在旁边的云霄和燕子平强颜笑了笑,就像被抽却了浑身力气般,绵软地倒在云霄的怀中。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不但心境大起大落,心神也耗致悼了极点,她是真的筋疲力尽了,何况她还在发烧之中,之所以坚持到现在,凭的全是一股复仇的信念和毅力而已。
云霄侧头看了看那些栩栩如生的画像,横抱着柔软身子的动作不觉地更加轻柔怜惜起来。
这样一个可爱美丽的女孩子,为什么偏偏要她承受这么多呢!
由于耽搁了不少时辰,又在病中强行损耗心神,加剧了病情,燕飞羽这一倒下,便足足昏迷了十几个时辰。
而且显然的,这十几个时辰之中,折磨她的不仅仅是高烧,更有可想而知的痛苦梦魇。
山丹自从苏醒后,就不顾自身的虚弱,坚持要带伤亲自照顾燕飞羽,为她擦身降热,想法设法地将药汁一点点地灌入她的口中。然后,默默地看着小姐在梦中反复地重复着那场惨烈的悲剧,默默地听着小姐不时痛苦和绝望地呼唤着箭荷和周叔,却始终不肯流一滴眼泪。
箭荷去了,而她没死,那么,从此以后,她就应该担负起双倍的责任,相信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灵堂之中的箭荷也会如此希望。
竞秀虽受伤灾在后,但因伤在腹部,情况比山丹更加严重,无法亲自起身照顾。不过她也不曾闲着,稍微好一点,就命人将那些黑衣人所带的毒针、弓箭、箭囊,以及身上所穿的任何布料、靴袜,甚至束发的头巾,全都取来。就这样躺在床上一一地仔细端详,试图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掂量了一下手中弓箭的重量,伸手缓缓抚过弓的材质,竞秀的眉慢慢地蹙紧、再蹙紧世上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完全没有线索,就要看有没有一双善于发现和观察的眼睛。
东厢中,除了开始叙述了事情经过,其后一直再不曾开口的宁不,几乎一直如雕像般伫立在窗前,望着燕飞羽所在的北房,任谁劝阻,都依然不眠也不肯休。
他知道这些坚持很没意义,也不能减去他心中的半分痛苦,甚至可以说有些虚伪,但是,这一切真的都不是他的本意。或者说,就连他的整个人生也一直都不是以他的本意运转。
便是拥有一个三殿下的尊号又如何?这么多年来,他还不是棋子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