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从地里把花生一车一车地堆到场里以后要摔花生。那就是一手抓住花生的秧子把它们往硬物上摔,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把花生的颗粒给摔出来,虽然有些费力,但效率高。而另一种方法就是摘花生,一手抓着花生秧,另一只手把花生颗粒一把一把地摘下来。虽然不费力,但是效率低。等这一切做好了之后并不能把花生直接拉回家,还需要晒花生,即使是好的天气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只有把花生壳的水分晒掉,才容易储存,也容易卖个好价钱。
村民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话“地里的是大家的,入囤的才是自己的。”大抵是说地里的庄稼虽然归你所种,但不一定归你所有。譬如,玉米棒子正嫩的时候,自家地里的舍不得掰,于是就掰别家的煮来吃。自己地里的花生舍不得摘,就摘别家的煮来吃。这都是常有的事情。更甚的就是专门开车去拉别家地里的庄稼,这就应该称得上是偷了。不过,这一般是外村人干的,本村人不会对本村人下手,因为还要顾及一个情面。
4
一季的庄稼在场里堆着放着,若是没人看守的话,比种在地里的庄稼更容易失窃。于是这场里便搭起了一个个的小草棚。不管是夏收还是秋收,白老汉和白建设两家总是在一起干活,而今在场里值夜,白强与白建设也是轮流着来。
这一日轮到了白强。
下午摔了一下午花生,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彩虹坐锅造饭,却发现煤火灭了。于是就赶紧生火。好不容易把火给生好了,却发现家里没有醋了,于是就去小卖部买。
走到小卖部附近就听到吴桂花和王大妈在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这两个女人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要是她们两个一起说话,声音能穿过半条街。
“你听说了吗?孙寡妇想二婚,还想让我在咱村里给她找个人家呢!”王大妈说道。
“都守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又想起二婚来了?”吴桂花说道。
“还不是因为她那个不懂事的傻妞。真是造孽哦,在玉米地里出了那档子事,更疯更傻了,一会儿不见就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整日里都得由孙寡妇看着。”
“有这样一个妮子拖累,年龄又这么大了,谁还敢要她?”转而又说“她不是和外村的几个汉子好么,怎么不嫁给他们?”
“那些汉子都是有家有孩子的,谁会要她!”王大妈说道“不过,我觉得咱村有个人还可以考虑考虑!”
“谁?”吴桂花问道。
“你们家二哥呀!家里就一个儿,还是个大孝子,那就不怕子女说闲话了,只要是老汉同意这件事没准就能成!”
“白老汉和我家建设谈起来,两个人都是闷葫芦,我和他说不上几句话。再说了,老汉与孙寡妇年龄差一大截呢,他又是个瘸子。”
“这不打紧,那孙寡妇还有个傻妮子拖累呢。到时候谁都不嫌弃谁就行了。”
“可我总觉得这事悬乎。”
“你看,这白强也长大成人了,又当了干部,看着他爹孤苦伶仃的,指不定也想给他爹找个伴儿呢!”
“说说还行,不过,我可不敢打包票。”
彩虹推门进去,当做没听见,说道“婶儿,我打半斤醋。”
“哦,是彩虹呀!”吴桂花的表情有些怪怪的,道“刚才我和你大妈说话你都听到啥了?”
“啥——啥都没有听见。”彩虹吞吐着。老实人的谎言总是破绽百出。
吴桂花把漏斗插到醋瓶子里,就拿瓢往醋缸里舀,说道“其实,也没啥——”
“就是没啥!”王大妈抢过话来笑嘻嘻地说道“我们就是踅摸着给你家公公找个伴,你觉着咋样?”
“我这做儿媳妇的,哪里管得了这些事!”彩虹说道,把钱给了吴桂花,接过醋瓶子,又道“大妈、婶儿你们忙,我还急着回家做饭呢!”
“你忙,你忙。”王大妈说道,看彩虹离去的背影,直冲吴桂花使颜色,等彩虹走后,她小声嘀咕着“我看这小媳妇指定不乐意!”
“咋会?”两人的头碰在一处,像是在商量一件非常隐秘的事情,吴桂花也小声说道。
“你想想,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想多添一个闹事的婆婆。”
“那不一定。”吴桂花说道“我这侄媳妇蔫得很,只要把老汉说通就行了。”
“试试看吧,这大媒人礼指不定能吃上呢。”
5
彩虹把饭做好了,先给白强盛了满满一饭盒,盖上去后,又从锅里拿出来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一并放在一处,用干净的布包了起来。又拿来一只大碗,盛满了,再用另一只碗盖上。这一碗是白老汉的。
彩虹提着饭盒走到院子里,敲了敲白老汉屋里的门。
里面传出来一声短暂的叹息,彩虹听到了,提着饭盒就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