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朝阳探头,天早发个透亮。清晨,舒适宁静的好时候。
一道挺拔身影,满脸含笑,心情愉悦,踩着轻松的脚步,春风得意地出现在莲苑大门前。
昨夜方采衣一纸飞鸽传书,信内详述了朝霞最新的状况,得知她已安好,想念她的心益加渴切雀跃。天才亮,他便迫不及待跑来莲苑,欲探他的“妻”和“子”
一个多月不见,这个不预期的小家伙一出现就调皮得紧,不懂得体贴,拼命折腾娘亲,等小家伙出世,再来好好跟它算这笔帐。
他真的好想念朝霞,想念她的一颦一笑,他多渴望再将她搂入怀中,同她耳鬓厮磨,温言笑谈呵!
思念的心随着用力叩门声的低沉起伏而剧烈激荡着,但等了大半晌,都无人前来应门。此时虽是清晨,但在莲苑,这时候早该有仆人起来劳动打扫了,没道理等了这么久都没人来开门哪!
韩定远愈想愈纳闷、愈等愈心急,既然没人搭理,索性自己找路进去。心念意动,提气一个轻跃,转眼人已消失,直接往桂泠居而去。
到了桂泠居外,不知怎么地,韩定远隐约嗅到一股不同于寻常的气息,莲苑往日惯有的优闲氛围不再,今儿个却被凝重迫人的窒息所笼罩。
认识韩定远的丫环仆人们瞧见他来,纷纷投以冷眼后,视若无睹地走过他面前,没有一句招呼,更甭提问候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笑脸迎人,却被人冷然以待,韩定远顿时如坠入五里迷雾中,怎么也摸不着头绪。正在狐疑之际,眼尖的如喜婆婆瞥见他,立刻三步并做两步奔至他面前,神色满是焦急心慌。
“我说韩公子你来得真好啊!我家姑娘失踪了,现在整个莲苑上下全部动员,里里外外拼命地找,还派人到城内外搜寻去,你也帮帮忙找朝霞啊!”“朝霞失踪了?”闻言,韩定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这消息来得突然又骇人,差点将他吓得三魂七魄全离了体。
“对啊,昨晚好象有外人闯入,护院们还守夜巡视,谁知”如喜婆婆边说边以袖掩面,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哽咽。
韩定远瞧不见如喜婆婆的表情,此时此刻,他的脑袋也容不下任何其它的事,整颗心只惦着朝霞失踪这件事。不行,百花楼事件不能再重演!
“婆婆,你们只需负责莲苑内外,整个凉州城找人的事交给我!”
清朗的声音方落,人已消失在墙的彼端。见韩定远迅速离去,如喜婆婆放下袖子,脸上笑意盈盈,哪有半点担心焦急,外加哭泣哽咽的模样?
如喜婆婆挥挥衣袖,口中法咒轻催,桂泠居和整个莲苑瞬间又恢复往常清晨的优闲。方才行色匆匆,慌张四处寻人的丫环仆人们,不过是她借园里的桂花枝叶一用所使出来“招待”韩定远的障眼法罢了!
“呵呵,韩定远,我若不这么做,你哪知道朝霞在你心里占了多重的份量啊?”如喜婆婆笑得贼兮兮,忙完这桩,该她做的事就都差不多了。
***
日光渐升,赶早市交易聚集的人潮逐渐驱走清晨的宁静。不闻四周的鼎沸人声,韩定远额首、发际早已汗水淋漓,脑子里装不下任何事,一心只悬念着心上人的安危。焦急的脚步不停,在大街小巷内来回穿梭,锐利双目不断搜寻探望,但怎么找就是不见期盼中的熟悉身影。
失望担忧渐渐袭上心头,仓皇激动的脚步突然失了动力,无法再走下去。韩定远找了条人烟僻静的小巷钻入,随处找个角落席地而坐,若有所思。
朝霞她怎会无缘无故失踪?她究竟在哪里?凉州城内外全让他给找遍了,可就是不见人影。
脑海里顿时浮现各种朝霞可能遇险的景象,恐惧如潮水般汹涌,淹没了他的理智,将他逼进了幅一望的无底深渊。
“不!”韩定远大吼,整个人倏地站起。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不行,他要回莲苑问个清楚!冤有头,债有主,是谁掳走朝霞,他定要弄明白!有头绪,才有门路和法子把人找回来。
施展轻功,风驰电掣一路奔回莲苑。韩定远神色因焦急而显得凝重,气势迫人,门房见了莫名心生害怕,连开口询问都无,也不加拦阻,便放任他入苑。
前后不过距离一个多时辰,此时的桂泠居竟与方才不时气氛大不相同。庭院内来来去去的仆人丫环见了他,莫不微笑道好,居所内外一如往昔般优闲惬意,这这究竟怎么一回事?难道方才一切经历都只是他的梦吗?韩定远登时傻眼,僵立当场,满头雾水,厘不清眼下到底是何状况?
“这位小哥,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像无事人般在这里出入?舞娉不是失踪了吗?你们怎么看来一点都不担心?”韩定远揪住路过的一名年轻仆人问话。
“韩公子,你是不是昨夜没睡好乱作梦啊?舞娉她人好好的啊,哪有失踪?去,你别乱诅咒我们主子!想见主子,找如喜婆婆去。我还有事忙,没时间跟你穷蘑菇,”年轻仆人有些不悦,瞪了韩定远一眼,当他是发癫说梦话,不再搭理他,转头便走。
朝霞人好好的没事?!闻言,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年轻仆人的一番话让韩定远听完是更迷糊了!
“韩公子,绕城一周回来啦?”又是那阵凉凉夹带幸灾乐祸意味的嗓音。
“老太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朝霞人呢?说!”看到如喜婆婆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韩定这气得牙痒痒的。他心中约略有底了!今日之事十成十是这个老太婆搞的鬼!
“我家姑娘啊,在舞房里睡着呢!嗟,瞧见没?拱门后面那间房就是朝霞平日专门练舞用的。早上起得早,脑子还转不过来,压根儿没想到姑娘会躲到舞房去。谁教我家姑娘自从有孕之后,已经大半个月不曾再练过舞了,当时在情急之下我才会误以为她又被坏人给抓走了。韩公子,害你紧张了好一大下,真是对不起啊!”如喜婆婆口中说道歉,可听来却是一点诚意也无。
“你可恶,你这个臭老太婆!”真相大白,自己竟然被摆了一道,韩定远气得想当场掐死如喜婆婆。
“哎呀呀,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呵呵,你不觉得经过这么一场乌龙,才发现朝霞在你心中究竟占了多少份量吗?”如喜婆婆语气淡淡,一语正中重点,点醒了这头暴怒的狮子 朝霞在他心中到底占了多少份量?韩定远一听,脑门一轰,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眉眼间的焦急阴霾散去,笑容重返脸上,嘴角咧个大开,对如喜婆婆抛下话:“老太婆,你整我这笔帐我记下了,改日再跟你算!”
宣示犹在耳际,人早已消失个无踪影,卸下看热闹的神情,如喜婆婆换上一抹笑容,心满意足暗道:终该是到了曲终人散,缘聚厮守的好时刻了啊!
站在门外,心头忐忑,韩定远深深吸口气,平静心绪后,才轻轻推开门,放缓脚步走了进去。开了门,果然见到沐浴在日光中,睡得安详宁静的朝霞。
低身,走近,韩定远连气都不敢换,就怕发出一丝声响,惊动了熟睡的她。翻开暖被,小心重量地托起她的身子,将她搂入怀中,脸上满是不自觉流露的温柔情意。
移动虽轻,仍让朝霞稍微醒觉,惺忪的眸子微张,隐约认出眼前的脸孔是韩定远。唇畔漾起一抹浅笑,笑得柔、笑得纯真,她心想着,怎么这么有趣?刚刚前一刻才想到韩定远,一会儿就浮现了他的脸,而且还清晰得紧呢!呵,这梦似真似幻,身边还有一股温热的暖意紧紧包里她,让她好放心,可以将心中的话一一倾吐。
樱唇微起,又打了一个深深的呵欠,浓浓的睡意写满秀颜,朝霞翻个身,整个人往韩定远的怀里偎去。小脸向着他,口里喃喃的梦呓断断续续吐露出她心底深埋的真心语——
“大色胚,你怎么还不来?你知不知道我肚里已经有个娃儿了?它呀,不管像你,还是像我,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我的宝贝不当没爹的孩子你要再不来莲苑,我就要去找你了,我早就不讨厌你了你知不知道啊?”
听完她毫不设防所吐露的真心话,霎时教韩定远眉色飞扬,整个心房涨得暖暖的,而一早至今心头积压的着急、担忧和害怕总算放下。直到此刻,他终得明白她对他有多重要,他爱她又有多深了!有她,他的生命才有了温暖。
她是带给他生命温暖的人儿,暖儿,他的暖儿
头低垂,将脸颊贴近她的,一阵满足低沉的笑声忍不住逸出,加上肌肤相触的温热,唤醒了半睡半醒的朝霞。
“嗯”苏醒的人儿嗓音里获带着浓浓的睡意,眼神迷蒙之间,好似瞧见面前出现了个人脸,还挺眼熟的。咦,脸热热的,背后也是暖热的,有双手扶着她不对,这不是作梦,真的有人!意识到这点,朝霞登时清醒不少,长长的睫扇眨了眨,仔细定眼一瞧才认出人:“啊,大色胚”
没想到梦里所见乍成真实,朝霞吓了一跳,话还来不及说完,便猛力连续打了好几个嗝,她赶忙拍拍心窝,怕接下来又是令她光想便为之色变的孕吐。
谁知害怕中的孕吐并未出现,反倒是背后传来一股温暖的热流,缓缓注入她的体内,轻轻流过她的四肢百骸,全身涌现舒畅轻松的感觉。
“舒服些了吧?”韩定远笑问道。
“嗯,多谢。”朝霞习惯性道谢,但随后想起这人是韩定远,嘴边才泛起的微笑硬是倔强似的消失。“你为什么来?”
“我为什么不来?来看我的妻,还有这个不预期出现、令我惊喜的小生命啊!朝霞,对不起,这段日子害你受苦了。你放心,直到你生产之前,我都要一直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和你一起迎接我们的孩子出世。”
“你别先急着下承诺保证,要真能做得到,再来说也不迟。哼,你过去的战果辉煌,我哪知道说不定哪天又会突然跑出个女人来,说她是你的红粉知己?我才不要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朝霞嘟哝似的抱怨着,轻柔的嗓音里隐约夹杂着她自己也没察觉的醋意。
“呵呵哈哈哈”看朝霞对自己吃飞酷尚不自觉的模样实在可爱到了极点,韩定远突然发现到其实她是个很爱逞强又别扭的姑娘,心里藏的想的总不肯老实说,口是心非.但往往却又在不知不觉间从她的眼波流转中、从她的一言一语里悄然流泄了心事她像座藏满宝藏的宝山,值得他用一生的时间慢慢去挖掘、细细品味了解。
“大色胚,我很正经地在跟你说话效!你在笑什么?”朝霞微嗔抗议,对于自己醋劲大发是浑然不觉。
看着她因薄嗔而酡红的娇颜邻韩定违心醉怦然,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唇凑近,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温热的唇舌接触立刻席卷了两个人的神智,贴着她柔软的唇瓣,温存而细腻地吸吮着,将这一个多月来积压的相思全数交付亲吻倾诉,他的心好满足呵!
朝霞整个人完全臣服于他绵密的柔情攻势之下,身子软泥似的深深陷在他温暖的怀里。嘴上虽然倔强不说,但其实朝霞自个儿心底明白,她喜欢这个柔情万千,待她极其温存呵护的韩定远,她也知道她早就不讨厌他了,只是她能否成为他毕生的“唯一”让他把全部的心思,所有的爱意全倾注在她身上,她没有把握!
“你这个机灵的小脑袋瓜别胡思乱想了!都要当娘的人,得放宽心怀,无牵无挂,这样对你、对孩子才好。”他一眼就看穿她眼底的犹豫和迟疑。
“你”闻言,朝霞怔然,他竟能读出她的心思啊!
此时,朝霞五脏庙的抗议声不识相地响起,蓦然打断两人之间那股乍起渐浓的暧昧情潮。未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朝霞的脸上浮现赧色,贝齿轻咬下唇,有些困窘而不知所措。韩定远见状大笑,将她环在怀中,神情无限满足。
“暖儿,暖儿,我的暖儿呵!”
他柔情的低唤声未竟,胸前便贴上一双小手,使尽吃奶的力气将两人紧靠的身于隔出一小段距离。
“怎么了?”对于朝霞突如其来的举动,韩定远一头雾水。
“又一个女人的名字!先是方采衣,现在又来个暖儿,说,暖儿是谁?”
“哈哈哈哈哈”韩定远突然爆笑出声,而且一笑不可收拾。
“你还笑?朝霞大发娇嗔,拧起粉拳,猛槌了他好几下。
“哈哈哈”韩定远笑了好半晌才勉强止住笑,这次他可忍不住了。“我当然要笑!你自己在吃自个儿的醋都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谁在吃自己的醋?”换朝霞迷糊了,暖儿是谁,她本就不认识啊!
“我的暖儿就是你!你是带给我生命温暖的人儿啊!大家都唤你朝霞,我不想同别人叫一样的名,你在我心中是最特别的,所以我唤你暖儿。往后只要是我们两个私下在了起,你就是我的暖儿。”
“啊”听完韩定远之言,朝霞的脸无法自主地热了起来,舌头像被猫吃了似的,一时傻傻不知如何回话,好些会儿才嗫嚅道:“这名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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