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礼物

    　　一大朵儿云彩飘过来，又几朵儿云彩飘过来，就骤然下起了雨。

    雨点儿劈劈啪啪地响在院子里的梧桐叶子上和房檐窗户上，顿时就泛起了满院子的白雨沫。表姐和表妹，嘻嘻哈哈地搂抱在一起，从外面跑进来，跑到屋子的时候，已经淋湿了，都抖弄着身上的超短裙，仍然嘻嘻哈哈地笑着。

    表姐说：莎莎，你看你的玉腿儿真好看。

    莎莎没看自己的腿，她在看屋门口的姥姥，她凑近表姐的耳朵边说：丽丽，你看咱姥姥。

    这个时候姥姥还站在门外，尽管让大雨淋着，一动不动地就那么淋着。

    姐俩同时做了个鬼脸儿，同时轻声说：怪物！

    被姥姥听见了，尽管已八十岁了，耳朵还灵着，她恼怒地走到屋子里，挥动着手说：我给你们耳刮子！她挥动的手没有落下来，但还是吓的姐俩捂住头。

    姥姥说：我是老怪物，你们是小怪物。姥姥也看不惯她们平时的言行。

    一老俩小，隔着辈的怪性格，莎莎曾说这是代沟。

    姐俩不理解姥姥的少妇时就守寡，从二十八岁守到了八十岁。莎莎曾说姥姥：你老人家贞节的真够可以了！活的怨不怨？

    莎莎已经搞了好几个对象了，搞的时候敢在大街上和男朋友亲嘴儿，不对心思了，就一脚踹掉再换上一个。

    丽丽说这样好，这才叫恋爱自由呢。丽丽的理想是做个独身女人，她说女人的解放反映了社会的文明度。丽丽喜欢和男孩子泡酒巴，泡咖啡厅，让男孩子抚摩她的腿，亲她，但还不是那种随便的没分寸的女孩儿。丽丽注重的是情趣，情趣比别的重要。

    姥姥不知道这些，知道这些还不把她俩外孙女吃了？

    姐俩好逗姥姥取乐儿，莎莎说：姥姥，你的古董儿呢？让咱看看呗。丽丽说：就是，看看古董，方正下雨闲着没事干。

    一说古董姥姥就害怕，那是不知哪个祖宗传下来的一个瓷瓶子，姥姥睡觉的时候枕在枕头下，出门就不知道塞到了哪个仡老里。她常常独自一人偷偷地到古玩市场问价，问了价也不当真卖，她弄不清楚这玩意儿到底能值多少钱？

    听到姐俩说她的古董，姥姥开骂了：养你们两个家贼！甭说你们老外，就是孙子我还不传呢？骂完了她又开始哄，哄着姐俩说：我一人给你们二十块钱，以后不要再提我的古董好不好？

    姐俩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嘻嘻哈哈的大笑声，和外面的雨声响成了一片

    雨停了。

    姥姥站在临街的门外，看人，看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时不时还好和老头儿们聊天。

    丽丽笑话她说：姥姥，别把那些男人们都用眼睛吃了。

    说完，姐俩手挽手向大街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姥姥的怪癖，可能和她的少妇就守寡有关。她守寡吧，可看得出来还对男人感兴趣，都这么老了，老没出息！丽丽说。

    莎莎说：我有点恨姥姥，我妈妈年轻时候在农村打猪草，打的草少了姥姥就用绳子摔妈妈，是妈妈给我说的。

    丽丽说：我妈妈要不是勇敢，就找不到我爸爸了，姥姥让我妈妈非到二十八岁再结婚。

    怨恨是怨恨，可姥姥还是她们的姥姥，姐俩也有一个共识：姥姥也怪不容易的。姐俩商议怎么就能够改变一下她的怪癖就好了。

    今天是姥姥的生日。莎莎说：想起来了，昨天答应我的对象十二点吃麦当劳呢。

    丽丽说：去吧，我给你编个理由哄姥姥。

    莎莎说：不去，让那傻小子空等一回，考验考验爱情。

    血浓于水，姥姥的生日还是重要的。她们商量着给姥姥买礼物，怎么能让姥姥高兴。

    中午的时候，莎莎和丽丽，还有她们的爸爸妈妈，姨妈舅舅们都来了。生日过的热热闹闹的，大家都向老人贺寿，姥姥端坐在她常坐的木头椅子上。丽丽说：我宣布一个消息，姥姥的那个瓷瓶古董给卖了，就卖了两百元，很不值钱，是吧姥姥？

    老人愣了一下，又骤然精神了，她说是。

    丽丽对莎莎说：看，我让姥姥高兴了吧？

    莎莎说：姥姥，我也让你高兴，我送你老人家一份礼物。

    姥姥说：好，好，外甥闺女知道孝顺了。闺女是送我什么礼物啊？

    莎莎稍神秘了一下说：我送你个老头儿！

    全场愕然了！

    全场大笑了！

    莎莎真的掏出了一个泥捏的油彩老头儿，愣塞给了姥姥。

    姥姥哭不得笑不得，泪水涌出了眼框

    这个时候有人切好了蛋糕，大家分享着老人生日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