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件亮丽的黄色碎花长袖洋装。
“换上这件吧。”他递给月夕。她身上穿的仍是他遇到她时所穿的旧衣服,单薄又破旧,虽然外面套了他的外套,但他还是担心她会再受寒。
月夕往后退几步,将怀里的玩偶放回床头,一语不发的坐回床边。
“又怎么了?”他不耐烦的叉腰间“你该不会又想到钱了吧?”这小表怎么那么爱钻牛角尖呀?
月夕很不安,这个新环境让她又爱又怕,她想住在这里,又怕这里的人因为她身上的诅咒而受到伤害,而且,就算谷哥哥关心她,她也没这个权利享受这样的生活。
当她对谷贯中说出心里的话时,一直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色,但即使不看。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怒气。
果然,在经过几分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谷贯中将衣服丢在床上,转身步出房间。用力的甩上房门。
巨大的关门声显示他气得不轻。
月夕仍然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床上,久久,她站起身来,拿起床上的洋装换上,关了灯,躺在床上,蜷缩在被子里。
虽然闭着眼睛,但她并没有真正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听到房门被人打开的轻微声响时,马上绷紧了神经。
来的人显然不想惊动她,脚步轻慢的来到床边,为她拉拉被子后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月夕嗅到了一丝麝香味,这些天这味道的主人一直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她过这样的生活没关系吗?她可以放心于这奢侈的幸褔里吗?
她很想,但若这种幸褔有一天不再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
沈文竺真的把月夕当成自己的女儿般等待。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一大堆秘方,每天都会炖煮一锅补品给月夕吃,大约有半年的时间,月夕的三餐主食就是补品,外带下午茶和宵夜。
扁吃不动身体是好不了的,沈文竺这么对月夕说。然后又为两人报名了游泳训练班,每天一大早就去游泳池报到,于是月夕学会了游泳。
沈文竺对月夕的头发也同样照顾的无微不至,因为她想要月夕跟她一样能梳一个漂亮的发髻在脑后,露出那弧型优美的颈项。于是在她的努力与付出后,月夕拥有了一头乌黑柔克的如瀑长发。
半年过去了,在月夕身上已找不出刚到谷家时,那名干瘦苍白的小女孩了。
这半年里,她长高了五公分,手长了,脚也长了,她的皮肤光滑细致,五官清丽亮眼,圆亮的眼睛已有了自信的光芒,俏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编贝般的牙齿,连原本平板的前胸,如今也得到了b罩杯的肯定,少女该有的身体曲线已完全显露在她身上。
她蜕变的如此美丽。连沈文竺都觉得讶异,也对自己的手法更加得意了。
不过,月夕倒是不觉得自己变好看了,对她来说,这半年来,她身边的人没出什么差错才是最重要的,她关心的也只有这个,所以只要能让沈文竺开心,她会全力配合。
比家还有一个人也不觉得她的改变有多大。
毕竟是每天都见得到的人,谷贯中只要知道她还在家里就行了,也不会特别费心去寻找她日渐改变的蛛丝马迹,事实上就算他想,也是心余力绌。
进入家族企业工作并不如他想像的那么轻松,谷长风安排他从基层做起,没有任何特殊待遇,反而要求的比其他新进人员还要严格。
这半年来,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着业务专员到处跑业务、争业绩,每天累得跟牛一样,回到家也已是就寝时间,他回到房间洗个澡后,往床上一例就睡着了。
隔天一大早就起床,与月夕匆匆照面过后,便出门了。
没想到同住一个屋檐下,能相处的时间却少得如此可怜,这也是谷贯中当初始料未及的。
不过,付出还是有代价的,在经过这半年来的努力后,他晋升了,成了业务主任。
但是,他的工作量并未因此而减少,依然忙碌如昨。
外面天色已黑,办公室的人早就走光了,只剩下谷贯中。正当他准备将面前的资料看完再回去时,桌上的电话忽然铃声大作,他心不在焉的接起,是他的母亲。
“贯中!我的天,你还在公司呀?快回去,不要加班了!”电话那端的沈文竺焦虑的嚷着。
比贯中皱起眉“回去?你在哪里呀?”“在高雄,我陪你爸来这里开会。王嫂今天也请假,家里只剩月夕一个人在家。她早上跟我说有些不舒服,我赶着搭飞机就叫她有事打电话给你”谷贯中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不舒服你还放她一个人在家!”早上?现在都已经晚上了!“月夕杸打电话给你吗?完了,她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我打电话回去也没人接”沈文竺的声音里已经急得出现哭声。
比贯中没再多说废话,摔上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他开着车子一路闯着黄灯,在不可能的短时间内驶回家中。
房子里一片漆黑,谷贯中急忙拿出钥匙开门,脑子里尽是月夕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月夕、月夕!”他直冲二楼,连门也没敲的就撞开了月夕的房门。
她没有倒在地上,也没有在床上,他在浴室发现了她。
月夕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时两手放在小肮上,一脸茫然恐惧。
“谷哥哥”她虚弱的喊。
比贯中这才发现她两腿间滑下了几条血痕,他吓了一大跳,一颗心不禁沉了沉。
“你受伤了?”他瞠大眼睛问,想冲上去检视她却又动不了。
“我不知道只是肚子痛,然后就流血了。”月夕颤着声音说。
她没有受伤,只是整天都觉得不舒服,一直躺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她没有吃东西,可是小肮却觉得胀胀的,刚刚她起身想上厕所,却发现自己流血了。
“我是不是要死掉了?”她苍白着脸,喃喃自语着。
也许是她拥有了不该拥有的幸褔,所以上天要处罚她“闭嘴!”谷贯中严厉的吼了声,而后有些尴尬的撇开脸,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他快步走出房间,老妈那里应该有吧。
当他回来时,月夕仍站在浴室里发呆。
“拿去。”他将从父母房里拿来的卫生棉递给她。黝黑的脸庞有些发红。
“这是”月夕接过,仍感到茫然。
看她的表情,她似乎真不知道卫生棉要怎么用,这让他觉得讶异又尴尬。
“你以前没用过吗?”他问。可能吗?她都已经十七岁了!月夕摇摇头,仍然一脸无助。
比真中懊恼的呻吟出声,这叫他怎么跟她解释?该死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老妈不在这里?
“呃”他思索着该如何跟她解释女孩子的生理现象“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经期?”他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该死,连他这堂堂男子汉都比她还了解。
“经期?”月夕困惑的重复,而后微蹙着眉头,这跟她流血有关吗?
她从小住在偏僻的村庄,因为胎记,她没有朋友,嫌弃她的母亲也不会跟她说女孩子该有的私密事“恶鬼烙印”的事是她心理的沉重负担,心理影响生理,以至于在每个女孩都于青春期第一次来潮,只有她例外,而她父亲逝世后,她严重的营养失调,直到再次遇见谷贯中。
经过沈文竺近半年来的调养,明显的改变了她的身体状况,在将满十八岁时才体验初潮,虽晚了些,但终究是来了。
看她仍一脸懵懂,谷贾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应该找谷彻来的。”解释这种事谷彻应该比他拿手多了。
忽地,他腰上的手机响起,他飞快的接起。
“贯中,你到家了没?月夕有没有事?”是沈文竺,她不放心又打了回来。
比贯中一听到母亲的声音,觉得压在背上的沉重大石一下了全消失了。
“你打回来正好,她发生的是女人家的事,我这堂堂男子汉没办法跟她解释,还是你自己来。”他将手机递给月夕“你把你的情况跟我妈讲,我在外面等。”说完,他马上逃出房间。
从没那么感谢老妈打电话回来过,不过这次他真是衷心的谢谢她,因为她的这通电话,成功的将他从尴尬的境况里解放出来。
半小时后,月夕双颊酡红、目光低垂的开门走了出来。她默不吭声的站在门口。
一时间,谷贯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一下了又明显得尴尬了起来。
这是他头一次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是个可以生儿育女的异性了。
“肚子饿不饿?”他故作镇定的说,却反而显得客套了。
月夕点点头,视线依然胶着在地板上。
“那”觉得音调偏高,谷贯中掩饰的咳了咳“我带你去吃东西吧,虽然不舒服,不过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回来时再顺便去买些你需要用到的东西回来。”刚才还寒那东西给她,现在他已经开不了口了。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走吧。”他说。
大概是刚发生那种令人尴尬的事吧,他觉得月夕已经不是以往他认识的那个小表了,这个领悟对他来说,他直觉的感到不悦。
不过,一个十七岁才来潮的小表,应该没有人会多看一眼的吧。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觉得心情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