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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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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维珍说,仍然噘着嘴,却在佩吟的笑语温柔下有些软化了。“医生怎么说?都很正常吧?有没有贫血啊,营养不足啊,这些毛病呢?你平常爱节食,有了孩子,可不能再节食了,要为孩子保重自己啊!”“保重个鬼!”维珍说:“没人要的孩子,保重他干什么?”

    “别这样说!”佩吟笑着。“那一个孩子的父亲会不要自己的骨肉呢,你放心,这事我帮你做主,总要给你一个公道”“你说真的?”维珍怀疑的问,不信任的看着佩吟。

    “当然真的!”佩吟正色说,在维珍耳边又低语了一句:“我们的关系不同呀,我差不多是看着你长大的。”她用手爱怜的抚摩维珍的肚子。“没想到你比我先当妈妈。是那一位医生帮你检查的?”“中山北路那家林妇产科医院。”维珍说,又警觉起来:“你以为我怀孕是假的,是不是?”

    “怎么会呢?肚子都看得出来了!”佩吟说:“你别把我们每个人都当敌人,好不好?怀孕的事还假得了吗?”她拍拍她的手,不经心的问:“什么时候生呀?”

    “明年五月中。”佩吟微笑着点点头。“现在的医生,推断日子都很准,五月几号?”

    维珍倏然抬起头来,变色了。她紧盯着佩吟,眼睛黑幽幽的闪着光,她的声音有些僵了:“你──想要做什么?”她问。

    佩吟转头看颂超:“你记得你是几月几日去福隆的吗?”金盏花36/37

    “稳櫎─”颂超皱眉。“稳櫎─不记得!”

    “想想看!”佩吟命令的,忽然挑起眉梢:“福隆会有旅客投宿的记录!那天,是你第一天有车子,对不对?你的车子是几月几号有的?七月初,因为你来看我的那个早上,我们学校刚刚考过大考!”“我想起来了!”颂超说:“是七月二号!”

    “七月二号以后,你没有再和维珍约会过吗?”

    “没有!”“我弄错了!”维珍忽然尖叫起来:“医生说是四月到五月之间!”“你更正得太晚了!”佩吟站起身来,看着维珍。“我们都念过生理卫生,人人都知道,怀孕是九个月零十天。如果你是七月里怀的孕,你应该在四月中旬生产,预产期不可能整整晚一个月!维珍,这孩子不是颂超的!你心里有数!谁是孩子的父亲,你一定知道!不要欺侮颂超老实,你有问题,我们都可以帮你解决。但是,这样把问题栽赃似的栽给颂超,未免太过份了!你心里”

    “你这个混蛋!”维珍忽然发狂般的尖叫起来,她扑过去,撒泼式的一把揪住佩吟的头发,开始又哭又叫又喊的大闹大嚷:“你害我中了计!你这个假情假义的混蛋!你这个巫婆!你这个专门钓老头子的狐狸精!敝不得我哥哥不要你,你是个魔鬼!是个丑八怪!是个”

    赵自耕扑了过去,一把拉住维珍的手,因为她已经把佩吟的头发抓得快整把揪掉了,他大吼着:“放手!你这个疯子!”

    同时,颂超从背后抱住了维珍的身子,也大喊着:“维珍!你放开手,你不要发神经病!我们帮你解决问题!你放手!放手!”“我要掐死她,踢死她,咬死她!”维珍又踢又踹,又去咬颂超的手,完全撒起泼来。赵自耕用力扳开了维珍的手指,解救下佩吟,把佩吟一把拉到屋角去。佩吟被弄得披头散发,痛得眼泪都滚出来了。赵自耕也忘了去管维珍和颂超,只是拚命去抚摩佩吟的头发,一叠连声的问:“怎么样?她弄伤你了吗?”

    佩吟用手指梳了梳头发,又弯腰摸了摸膝盖,因为,在混乱中,她被维珍狠狠踢了一脚,维珍穿着靴子,这一脚就相当重,她翻起裙子,膝上已又红又肿。赵自耕急急的说:“我去找点葯来,你揉揉看,有没有伤了筋骨!”“算了算了!”佩吟拉住了他。“我没有那么娇嫩!”抬起头来,她望着维珍,现在,维珍已经被颂超按进了沙发里,到底颂超身强体壮,她动弹不得,就躺在沙发里尖声怪叫:“虞颂超!你这个没种的混蛋!你压住我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和我”“住口!”颂超大吼,所有的怒气全来了:“你嘴里再不干不净,我会揍你!”“你揍!你揍!你有种就揍!”

    颂超真的举起手来,但是,他一生也没打过女人,这一掌就是揍不下去。维珍却在闪电之间,伸出手来,在他脸上狠狠抓了一把。她的指甲又尖又利,马上,就在他脸上留下了四条血痕。颂超怒吼了一声,挥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然后,他跳起身子,躲得老远。维珍开始哭了起来,躺在沙发里,她哭了个翻天覆地。颂超喘吁吁的用手帕擦着脸,血迹印在手帕上。赵自耕看着他的脸,跌脚说:“完了,完了,给纤纤看到,怎么解释?”

    像是在答复赵自耕这句话似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大家看过去,马上都惊呆了;因为,门口,婷婷然,袅袅然,穿着件白色的睡袍,睁着对黑蒙蒙的大眼睛,对里面注视着的,正是纤纤!一时间,全屋子里都没有了声音,连那哭泣着的维珍,也坐起了身子,擦干眼泪,呆望着门口。只因为纤纤伫立在灯晕之中,光线斜斜的射在她身上,她又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松松的披在肩上,她一定是听到了声音,急奔下楼的,所以,她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一件直统的白色睡袍罩着她,她站在那儿,浑身纤尘不染,竟像个梦幻中的人物,如真如幻,如黑夜中突然出现的仙灵。她那夺人的美,她那夺人的清秀,她那夺人的飘逸和脱俗,竟使那泼辣的维珍都看呆了。赵自耕头一个醒悟到情况的严重,维珍在这儿,纤纤却来了。正好像佩吟面对慕莲似的,历史在重演!他走上前去,急促而命令的说:“上楼去!纤纤!你去睡觉!我们有事在谈!你不要来打搅我们!”纤纤轻轻的推开父亲的手,她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父亲的存在,她的眼光正定定望着颂超,好像满屋子里只有一个颂超,别人都不存在一样。她走了进来,径直走向颂超,她叹口气,低声的、做梦似的说:“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但是,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听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啊呀!”她轻呼着,伸出手去,把颂超按在面颊上的手帕和手移开,她注视着他的脸:“你受伤了!你的脸在出血!噢,别动,当心细菌进去你坐下来,”她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到那张躺椅上,按下他的身子。“你等着,我去拿葯膏!”她转过身子,立即轻盈的跑出了房间,对于颂超如何会受伤,她彷佛还没有时间去思索。维珍坐正了身子,她又有了兴趣了。

    “原来,这就是纤纤!”她说。

    颂超急了,他对维珍又拱手又点头:“维珍,求你别对她说什么,她又纯洁又善良,求你不要伤害她,你有任何需要,我们都可以帮你忙!”

    维珍眯起了眼睛,还来不及说什么,纤纤已经飞奔着跑了进来。她拿着一管三马软膏,细心的,开始给颂超上葯,一面抹着葯,她一面轻言细语的问:“怎么弄的?是不是碰到了麒麟花?”

    麒麟花的干子上全是刺,在纤纤单纯的头脑里,这种伤痕,当然是被刺刮伤的了。颂超还没答话,赵自耕生怕这傻小子实话直说,马上接口:“原来那种带刺的花叫麒麟花呀?他在花园里撞上了那么棵都是刺的玩意儿,就带了伤进来了!”

    “噢,”纤纤好心疼。“都是我不好,我把它搬到草地上去沾沾露水”“哈哈!”维珍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阴沉而不怀好意。“你们真会演戏啊!纤纤,你看仔细点,他那个伤痕像刺刮伤的吗?”纤纤抬起头来,这时才发现维珍。她惊愕的问:“你是谁?”“纤纤,”佩吟急忙插了进来,非常焦灼。“这位是林姐姐,是我的朋友。颂超的脸受伤了,我看,你带他到楼上去仔细擦点葯,恐怕还要上点消炎粉才行”

    “噢,真的!”纤纤牵住颂超的手。“我们上楼去,我拿绷给你贴起来!”维珍跳起身子,一下子拦在他们面前。

    “不许走!”她叫着。“维珍!”颂超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你做做好事吧!积点阴德吧!”纤纤迟疑了,她看看维珍,又看看颂超,再转头看维珍,她满眼的困惑。“林姐姐,”她柔声说:“你要干什么?”

    “告诉她我是谁!”维珍对颂超说:“今天既然大家都扯破了脸,我们谁也别过好日子!”她挺了挺背脊,直逼到纤纤脸上去。“让我告诉你我是谁吧!我是颂超的女朋友!我们很要好,要好得上过了床”

    “维珍!”佩吟喊。“维珍!”颂超喊。“维珍!”自耕喊。纤纤看看满屋子的人,再掉头去看维珍,她满脸的迷惑与不解,满眼睛都盛满了天真和好奇。

    “你说,你是颂超的女朋友?”她问。

    “岂止是女朋友?”维珍大声说:“他差一点做了我孩子的父亲,给他硬赖赖掉了!”

    纤纤是更糊涂了,她那简单的头脑实在绕不过弯来,她微蹙着眉,凝视维珍。然后,她抬头看看颂超,轻声的、温柔的,她小心翼翼的问:“她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自耕很急,他往前跨了一步,正想给颂超解围,佩吟却一把把他抓住了,佩吟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自耕不解的注视佩吟,却已经听到颂超在沉着的、哑声的、坦白的、直率的说了:“让我告诉你,纤纤。”他正色说:“在我认识你以前,我先认识了这位林维珍,我跟她一起玩过,跳过舞,游过泳。而且,我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我”他很碍口,很结舌,很困难,尤其,在纤纤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下。“我带她到福隆,在那儿过了一夜。现在,维珍来找我,她说她怀了孕,要我承认那孩子是我的纤纤,你听明白没有?”

    纤纤点了点头。仍然直视着颂超。

    “可是,”颂超继续说:“那孩子并不是我的,所以,我不承认,你韩老师也已经问明白了,于是,维珍很生气,她抓伤了我,也踢伤了韩老师你,你懂了吗?”

    “哈哈!”维珍又怪笑了。“解释得真清楚!”

    纤纤转过头来了,她一脸的严肃,眼光幽柔的闪着光,那小小的脸庞上,依然一团正气,一片天真,和像天使般的温柔,她直视着维珍,清清楚楚的问:“颂超真的是那孩子的父亲吗?”

    “当当当然”维珍迎视着纤纤的眼睛,从没看过如此纯洁的眼光,从没看过如此正直的神情,从没看过如此坦白的天真,竟使她忽然瑟缩起来,忽然自惭形秽了。她垂下了头去,居然自己也不相信的说了实话:“当然不是。”

    “那么,”纤纤把手温柔的放在她手臂上,很认真很认真的问:“你很爱颂超吗?没有他你不能活吗?你简直离不开他吗?”“见鬼!他算什么东西?我会离不开他!”维珍冲口而出,涨红了脸。“我根本看不上他,他这个愣头愣脑的混蛋!”

    “那么,”纤纤如释重负的叹了口长气。“你不要跟我抢他,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因为我好爱好爱他,没有他我是不能活的!”维珍睁圆了眼睛,不能相信的看着纤纤,好像纤纤是个怪物似的。然后,她就深深的抽了一口气,倒在沙发里喊:金盏花37/37

    “天哪!世界上会有这种女孩!”

    纤纤仍然直视着她,固执的追问着:“好吗?林姐姐?你已经抓伤了他,你已经出过气了,你就原谅了他吧!”“你呢?”维珍忍不住问:“你也原谅他吗?”

    纤纤回头看看颂超,她的脸上一片光明坦荡。

    “我根本没有怪他呀!”她说。再转头看着维珍。“他先认识你,后认识我,不管他跟你多么亲热,那是因为你很可爱的缘故,你是这么美又这么迷人的。他离开你,大概是因为你不够爱他,你刚刚说了,你根本看不上他。他他他是要人用全心全意来爱的。我就是用全心全意来爱他的!我没怪他,更谈不到‘原谅’两个字!”

    “你──”维珍简直惊奇得连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都忘了。“你不怕他以后变心,再爱上别人?”

    纤纤摇摇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提起了她的“上帝”一般。“他不会的!”她回头看颂超,扬着睫毛问:“你会吗?如果你会,那一定是因为我不够好!”颂超满眼眶都是泪水,他不能说话,因为他的喉头哽住了。他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纤纤伸手轻触他的下巴,带着无限的怜惜,无限的心痛,无限的热爱,她低声说:“很疼,是吗?”她伸手拉住他的手。“我们上楼去吧,我帮你把伤口清理好!”她再望着维珍,诚心诚意的、感激的说:“谢谢你,林姐姐,你把他让给我,我会感谢你一辈子。你是个好心的人!再见!林姐姐!”

    她拉着颂超的手,走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一时间,房里好安静,纤纤所表演的这一幕,实在出乎每一个人的预料,过了好半天,自耕才叹口气说:“说实话,她虽然是我的女儿,我还是不了解她!她总会带给我许多惊奇!”“你知道吗?”佩吟深思的说:“我们是一些平凡的人,而纤纤,她实在是个天使!”

    “否则,”维珍接口:“她就是个傻瓜!再否则,她就是世界上最最聪明的女人!”佩吟想着维珍的话,她对维珍深深点头。

    “你有理!”她说。室内静了片刻,每个人都若有所思,终于,维珍长叹了一声,她无精打采的,怅然若失的站起身子:“我也该走了。闹过了,吵过了,戏也看过了!很无聊,是不是?我为自己悲哀。”

    佩吟握住了她的手。“等一等。”她说。“还等什么?各种没趣都已经讨到了!”

    “你还有问题没解决,”佩吟盯着她:“那孩子的父亲,是xx航空公司的空服员,名叫程杰瑞,对吧?”

    维珍惊跳了。自耕也惊跳了。“你怎么知道?”维珍问。

    “第六感。”佩吟笑笑。“事实上,你跟我提过那个空服员。怎么?他为什么不要这孩子?”

    “他怎么会不要?”维珍瞪大了眼睛。“他要得要命,但是”“他失业了!琳达把他解聘了,你不能嫁一个无业游民,你又舍不得拿掉这孩子。维珍,你是认真在爱程杰瑞吧?”

    “某一方面是认真的,只是,他太没出息!”

    “人生的事很难讲,”佩吟掉头去看赵自耕。“我看,你该见见那个年轻人,你不是有家传播公司吗?我想,他是第一流的外交人员!你如果要找负责人的话,我帮你推荐一个。”

    赵自耕用惊佩的眼光望着佩吟。

    “我看──我应该接受你的推荐。”

    维珍不相信的看着他们。

    “你们──真的要他负责一家传播公司?”

    “明天上午,叫他到我的办公厅来看我!”赵自耕肯定的说。“不过,警告他,不许再闹桃色新闻!”

    维珍的眼睛里,忽然蒙上了泪光,她咬咬嘴唇,想笑,结果,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伏在佩吟的肩上,她哭得抽抽噎噎的,一面哭,一面断断续续的说:“我好傻,我像个傻瓜,是不是?”

    “我们每个人,有时都会像个傻瓜。”佩吟说,拍抚着她的背脊。“天都快亮了,你要为孩子保重自己,我叫老刘开车送你回去,嗯?”维珍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维珍走了,颂超和纤纤在楼上,书房中又只剩下了佩吟和自耕两个人。

    他们并肩站在窗前,经过这样轰轰烈烈的一夜,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黎明前的曙光,正在云层后面放射,把所有的云彩都染成了发亮的霞光。

    自耕紧紧的搂着佩吟,他说:“你知不知道,你有一项很大的缺点。”

    “是什么?”“你太聪明,而侨櫎─有点狡狯。”他想着她如何“诱”出维珍怀孕的漏洞。“你这种女人,会让男人在你面前显得渺小而无能。我真不知道,我这个律师,是不是应该让给你来做?”

    她笑了。把头偎在他肩上。

    “这缺点很严重吗?”她问。

    “很严重。”他正色说:“可是,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是应该把她的缺点一起爱进去的,所以──”他吻她的耳垂。轻叹着:“我爱你的缺点!”

    她更紧的靠着他,阳光终于透出了云层,照射在窗台上的一排金盏花上。赵自耕微微的吃了一惊,他说:“是谁把窗台上的金鱼草搬走了?而放上这么多盆金盏花?我不喜欢!”“是我。”佩吟说。“金鱼草和金盏花放在一起很不谐调,所以我全换上金盏花,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发生感情,就由于一盆金盏花,纤纤和颂超也是的!”

    “你知道金盏花代表的意思吗?”自耕不安的问。

    “我知道,它代表离别。”“你不忌讳?”“放上金鱼草,就不忌讳了,是吗?”

    “那成了一句话:离别了,傲慢!”

    佩吟瞅着他,含笑点头。

    “现在是好几句话!”“什么话?”“离别了,离别?氡鹆耍氡稹s涝独氡鹆耍氡稹!彼底牛Φ酶鹆恕!澳愀枚酶焊旱谜脑恚饩浠暗恼嬲馑际牵汉屠氡鸶姹鹆耍谎灾牵河啦焕氡穑 ?br>

    他又惊又喜又佩又赞的瞪着她。吸了口气。

    “你知道吗?你又多了一项缺点!你太敏捷!”

    “我知道。”她笑着。“你只好连我的缺点一起爱进去!”

    阳光更灿烂了,把那一排金盏花,照耀成了一排闪亮的金黄。每一片黄色的花瓣,都在太阳光下绽开着,闪耀着,盛放着。迎接着那黎明时的万丈光华。──全书完──

    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廿七日深夜初稿完稿

    一九七九年一月十七日初度修正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六日二度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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