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从此就在云贵、广西、湘西各处过云游不定的生活,逃避了永乐皇爷的侦捕,得到善终。崇祯暗想,永乐爷是十分英明的皇帝,手下有不少奇异之臣,是不是预知子孙有亡国之祸,也给他留下一只小箱,就放在那第三个黑立柜中?
他想返回奉先殿,命太监将那第那黑立柜打开,看有没有皇兄留下的一只小箱。但是他对吴三桂的救兵仍怀着一线希望,加上实在困乏,就不再去奉先殿了。
回到乾清宫,崇祯已然非常疲惫,便遣散身边的宫人,让他们下去休息,身边仅留下魏清慧一个宫女侍奉。
绕过乾清宫正殿,回到暖阁休息,魏清慧打来清水服侍崇祯洗了脸。
又端来一小碗米粥,国事艰难,连崇祯的待遇也一直下降。当然这也和崇祯严格要求自己有关。
他一边嚼着小米,一边看着兄长打的黑漆漆的柜子,心里上下忐忑的不行,问自己道:“这大好的江山,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莫非到时候朕真的要在乾清宫举火自焚吗?”
魏清慧服侍崇祯漱口以后,躬身请他到御榻之上休息。
崇祯奇怪的看了魏清慧一眼道:“今夜哪个奴婢值夜?那么不懂规矩?怎么还没来?”
“是奴婢值夜。没有让其他人来。”
“啊?这些日子,你服侍朕,那么辛苦,为什么不换个人来?”
“国家不幸,在这个关头,让其他毛手毛脚的人值夜,奴婢难以放心。”
“哎,你这样辛苦,朕心里也是不忍的,你去洗个澡吧。”
“哦!”魏清慧不知道崇祯什么意思,莫非陛下要临幸我?只是国事如此焦灼,陛下身体虚弱,岂能在着急身上浪费体力?
一会儿若是陛下固执施恩,着急该劝谏他,还是好生的承欢呢?
魏清慧的脑袋里闪过无数画面,不由的想起往日里,老宫女们说的故事,若是自己侥幸得了龙种,自己跟陛下要个信物,到时候逃到民间,也算是保住了陛下的血脉。
“陛下。”魏清慧羞答答的看着崇祯,一直紧张的不敢抬起头来。
“你抬起头来。”
“是。”魏清慧清脆的应了一声。
崇祯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秒人,只见她眉目俊秀,唇红齿白,举止娴雅,体态轻盈,一看就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你感觉徐梁怎么样?”崇祯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魏清慧一愣,不知道崇祯话中何意,但是依然恭敬的回应道:“徐指挥自真定府掌军以来,运筹帷幄,战阵指挥,连战连捷,是大明难得的虎将。”
“朕准备将你赐给她,你可愿意?”
“啊!”魏清慧连连后退,身子直接撞在柱子上,焦急的说道:“莫非奴婢做错了什么,陛下您不要我了。”
看着眼前的都人哭的梨花带雨,崇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没做错什么,徐梁将军与国有功,朕本该就赏赐他些什么。你也不用叫屈,徐梁将军的作风,朕已经派东厂打听的清清楚楚,是个地道的正人君子,你嫁给他是难得的福气。”
“可是陛下已经将江南第一美女陈圆圆赏赐给他了啊。”魏清慧不解的说道。
对于徐梁这个战无不胜的将军,魏清慧确实有所了解,在私底下也确实非常钦佩他,不论是真定府大捷,还是居庸关鏖战,这个年轻的将军都用他的智慧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但是仓促之间,陛下要将自己赏赐给他,自己心里难以接受。
自己好歹也是乾清宫的最红的都人,身份何等的高贵。怎么可以跟一个红尘女子共侍一夫?
崇祯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朕虽然将陈圆圆赏赐给徐梁,但是徐梁却秉承君子之风,让她自行离去了。朕现在想来,赏赐风尘女子给他,或许对他来说,是个天大的侮辱。”
听了这番话,魏清慧这才稍稍放心。
皇命不可违,既然皇帝下定决心,那就是谁都不能更改的事情。
魏清慧心里明白,崇祯这是给自己安排退路。
徐梁那里看似非常危险,但是他身边还有一万能征善战的将士,到时候打不过李自成,逃跑还是可以的。魏清慧心里天真的想着。
“奴婢侍奉陛下那么多年了,奴婢担心奴婢不在您身边,别人侍奉你,没有那么妥帖。”
“傻孩子。朕现在这般模样,哪里需要别人侍奉。就当朕感谢你这些年的侍奉吧。”
说着崇祯不愿意让魏清慧再说神马,而是摆摆手,说道:“明日朕便遣人送你到居庸关,你带个口信去给徐梁将军,就说那日他跟朕所说的计谋,朕准了。”
魏清慧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崇祯所说的是什么,但是她很守规矩的没有插嘴。
见到魏清慧很懂事,崇祯点点头说道:“你我主仆一场,朕记得你颇懂得占卜,不若在测个字吧。”
“陛下写个吉利字吧。”
崇祯想了想,眼下最吉利的子。莫过于有救兵来援,北京有救,于是笔走龙蛇在御案上写了个有字。
魏清慧确实懂得些占卜之术,拿过纸来,横过来看看了看,眉头一皱,却旋即恢复了平常色。
“陛下,大喜,您这个有字,大气磅礴,拆开来年,正是十日多两脚,可见关宁大军正在迈动双脚拼命往京师赶,最多十日便能到了。”
崇祯做了十七年的皇帝,何尝不知道魏清慧刚才眉目一闪,定然有什么不祥的事情。
不过崇祯问了几次,魏清慧都不愿意说起。
而且这十日多两脚的说法挺吉利的,崇祯自己心里喜欢,也没有追问。
“朕要休息了,你在侍奉朕一晚,明日就去居庸关!”
说完,崇祯走上御塌,翻身睡去。
魏清慧看着手里的有字,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没错她刚才情急之下欺瞒了崇祯,这个有字,根本没有十日多两脚的拆法,十日是十日,十月是十月。十日是好事儿,但是十月就是大坏事了。
“十”“月”二字,大不是大,明不是明,大明王朝真的要完了。
看着崇祯已然睡去,魏清慧站在原地,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老天爷,您怎么能这样?陛下乃是英明之主,您为什么非要透露亡国之相?”
这个时候,玄武楼传来三响云板,魏清慧明白,已经是三更天了。
默默的寻了个垫子坐下,心里为国事担忧,急的眼泪不停的往外流。
崇祯躺在枕头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刚才魏清慧目光躲闪,定然隐瞒了什么,不祥之兆是八成的。
而且徐梁只有一万新兵,能否真心抵抗李自成呢?
人越是疑心,想的越多。他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去居庸关?真的是去大战了吗?
李过大军北上,到时候他大开城门,配合李自成,南北夹击,自己这北京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攻破。
城池一旦被攻破,自己殉国是必须的。
自己是汉家王朝的帝王,就算是死,也必须堂堂正正,大气凛然的死。
自己既然一时糊涂,没有选择拿下,那么自己就该承担这个后果。
先祖层云,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
死字而已,有何可怕。真正让崇祯担心的是这些黎民百姓。
只是自己的能力到这儿了,天下百姓管不了了。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嫔妃和子女,到时候要不要学建文帝举火自焚,到时候大家举火自焚,连尸体都不留给贼人。
先祖辛苦打造的宫城,也必须付之一炬,一点儿都不能留给创贼。
至于宫中的宫女,他们不该死,到时候点燃宫城,这些人又多半会连累。
忽然想起了建文帝的事情,自己能不能跟建文帝一样逃出去呢?
魏清慧忙碌了一天,本来就很疲惫,正昏昏欲睡的时候,他感觉殿内有奇怪的震动。
魏清慧担心陛下有什么闪失,急忙跑了 过去。只见崇祯崇祯逼着眼睛,啊啊啊的大叫。
“陛下!醒醒!陛下!醒醒!”
崇祯一边咆哮,一边大哭。
“你看画像!快看画像!”
崇祯的眼睛睁开,蹭的一声,抽出宝剑,朝着自己皇兄留给自己的遗物。
是一口黑黝黝的立柜。
剑光一闪,箱子的锁头已经被砍断。
“皇爷,您这是怎么了?”魏清慧惊慌的问道。
崇祯不去理会魏清慧,将黑色的立柜打开,里面是个黑黝黝的箱子,上面有一副画,是兄长小时候跟自己游玩儿的场面。
画中兄长的眼神充斥着对自己的关爱。
画底下是一把钥匙,崇祯用钥匙打开箱子,箱子里最上面还是是一幅画,打开画卷,上面是一位穿着龙袍的帝王,没有戴帽子,披头散发,悬梁自尽,样子非常可怕。
他忍不住大哭起来,这便是兄长的意思吗?
兄长你锦衣玉食了一辈子,却让我承担所有的后果吗?
“陛下,箱子里还有其他的东西。”
崇祯看了一眼箱子中卷在一起的白绫,摇摇头说道:“罢了,先这样吧。我的兄长果然最疼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