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对生意上的伙伴摇了头,严肃回道:“我家的娇妻可不是一般的凶蛮,若她晓得我在外头拈花惹草,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么凶悍的女人真要不得!”
“可是她连发脾气的样子都很可爱,遇见她后我才知道,女人不一定要温顺听话又体贴的才讨喜。”
长孙无忧这番话一说出口,坐在旁边陪酒的姑娘们都叫开了——
“长孙公子喜欢泼辣的女人吗?”
“我们也悬很有脾气的。我还会功夫呢!”
长孙无忧笑而不语——外人都晓得他的身体健康又强壮,对他的态度更放得开,而来自女人的暧昧试探也变多了。
歌舞声中,忽有一道细微的声响掠过,引起长孙无忧的注意,循声他若无其事的转望窗边,发现窗口被打开了一道缝隙,窗边却没人,显然是从外面被撬开的
会是什么人有兴趣偷窥他们饮酒、看歌舞呢?
“长孙公子的新婚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娇柔的女声唤回长孙无忧的注意,他转视问话的芳菲,脑中浮现出妻子的喜怒哀乐,每一个属于她的鲜活表情都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胸口。
“她呀!一言难尽。”长孙无忧笑得十分动人。
“您可以慢慢告诉我。”芳菲目不转睛,盯住长孙无忧,眼神藏着魅惑。
以前她从来不会用这种态度来诱惑他,是因为她害怕他短命,缠上了反而有麻烦吗?
长孙无忧对芳菲的喜爱早在认识俞清灵后慢慢的变淡薄了,直到今天,全部都消失了。“我和我妻子的私事太过亲密,并不方便说给外人听,不好意思。”
芳菲很识趣,赶紧说道。“啊没什么,是我唐突了。”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长孙无忧将余下的事交给同行的管事负责,不顾女伶们的挽留,漫步离开。
走到阶梯旁,他停留了一会儿,趁没人察觉,探到窗外观望,不意外的他看见两个眼熟的男装俪人正趴在楼房外的窗口边,像蜘蛛似的慢慢移动着。
“两位在忙什么昵?”长孙无忧笑问。
俞清灵和七妹转头一看,就见他俊朗的笑颜从左边一扇敝开的窗口探了出来,当下两人呆若木鸡,什么话都说不出口,陷入无声的境界。
马车上寂静无比,车轮滑过石板路上的声响清晰可闻。
俞清灵假装专心的观看着车窗外的风光,看也不看坐在身旁的夫婿一眼。
“你们的消息还真灵通,知道我有什么差错,立即就能追来。”长孙无忧先开口,促狭的目光锁住俞清灵不自在的脸色。
“你每天都在忙,是都忙着去青楼吗?”俞清灵低声回嘴,带着赌气的意味。
她了解他的为人,也很清楚他是不可能还有余力去纵情声色——因为每天每夜不管他多晚回家,都会把残留的精力用在她身上,这样的他还有体力在外头玩乐,打死她都不信。
不过今天他来见芳菲,她还是很介意!
“你嫉妒又装不在乎的模样真好笑。”
俞清灵被他欢乐的笑声给激怒了,举起拳头“揍你喔!”
“我是陪生意上的伙伴来的,我保证就今天一次,以后不去了。”长孙无忧用手掌包住她的拳头,拉到唇边啃了一口。
“谁信啊!”俞清灵轻轻一哼,却没收回被他把玩的手指。
他对芳菲的态度、对芳菲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她知道他是彻底放下了那个女人,欢喜之情早已吞没了她的心志。
“我提拔了一些人手足以委托重任,有了他们的帮忙,今后我会多腾出一点时间在家陪你,到时候除了你身边,我哪里也不去,你不信也不行。”
俞清灵目光一闪,像是高兴又有点难为情“我不会唱歌给你听,也不会跳舞给你看,在我身边,你不闷吗?”
长孙无忧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不安的脸,打趣道:“我唱歌给你听,跳舞给你看,这不就行了?”
俞清灵闪烁的目光定住,且慢慢的湿润起来——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移情别恋时,曾责备母亲的沉闷无趣,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根本就不如欢场的女子!
当时她瑟缩在母亲怀里,满心的怨恨,然而今时今日,她居然害怕长孙无忧也会嫌弃她,那是否表示她对眼前这男人的用情已深?
“我跟你说一个真理。”长孙无忧手一揽,将她抱在怀里“只要是你喜欢的,所有的不好都会变好;若不是你喜欢的,再怎么好也都变得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怎么不好,对你来说都是好的吗?原来你这么爱我!”她笑着抹抹眼角,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动容与羞涩。
“同样的,你也得这么对我,可以吗?”
俞清灵抿唇,继而取笑道:“那你要记得唱歌给我听、跳舞给我看!”
“那有什么困难,难的是不能让你喜欢”
耳边的轻声呢喃,伴随着一记亲吻,**着她的耳廓。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对拥抱她的夫婿,说些甜蜜的情话,博取他的欢心,因此她不假思索道:“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长孙无忧抓住机会,立刻要求“既然如此,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俞清灵小心询问。
长孙无忧正色道:“赶快把你的七妹给赶走,不要让她每天上门来打扰我们,真是的!方才赶她还赶不走,她的人生里就没有更有意义的事得去做吗?”
“哈”俞清灵抓住他的乌黑长发,等他低头,她马上凑过去,吻住他抱怨不休的唇。
她心想,等回家后再告诉他,七妹很快就要离开了。
悠悠前行的马车载着夫妻两人踏上回家的道路,微风从窗外掠过,带进路旁花草树木的淡淡芳香。
若是仔细,还能听见树上鸟儿放声欢唱,清脆美妙的歌声像是在求偶似的动人。
许多时候,爱恋不一定轰轰烈烈,也不一定曲折缠绵,当另一只鸟儿不介意那唧唧喳喳的叫声,靠近正在歌唱的鸟儿,把恼人的歌声当成是曼妙的旋律,它们一起欢唱,互相贴近,不再分离,爱恋从此蔓延。
许多年后——
长孙家的大少爷今年刚满十五岁,但被迫跟着父亲管理家业已有三年,每天早睡晚起、忙进忙出,比赴京赶考的书生还忙碌。
“娘,爹说今后所有事都要交给我,是真的吗?”
俞清灵坐在花园里一边喝茶,一边画着盛开的鲜花,见儿子心事重重的走到她面前,谨慎的发问,她放下画笔,正视愈来愈俊俏的儿子,不由得感到一阵心虚。
“你是长子,今后家族的产业当然都该由你来承担。”
“可是也不用那么快就把事情全都推到我身上啊”儿子的抱怨还没结束,一道微弱的咳嗽声刚好从花园外慢慢接近,在几次停顿后,传入母子俩的耳中。
俞清灵望去,就见文质彬彬的长孙无忧正走到月洞门边,他手扶着墙,一副多走几步路就会晕倒的模样。
许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英俊的容颜在上天的宠爱下并未被岁月给夺去光彩,看来仍旧是那么年轻、那么优雅。
“你来了。”俞清灵耵着长孙无忧毫无血色的脸,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来装病,居然装得这么像?“怎么?又不舒服吗?”
“没事,我习惯了。”
避开妻子眼中促狭的光芒,长孙无忧有气无力的对儿子问道:“你不去帐房,来找你娘做什么?”
儿子手足无措,支吾其词“我”
“咳!”没给儿子说话的机会,长孙无忧忽地以手捂住胸口,眉心微蹙,一副病很重的样子。
“爹,您没事吧?”儿子见状,紧张的上前搀扶长孙无忧。
“老了,旧病按发唉!”长孙无忧无奈的摇头。
俞清灵暗自偷笑,可表面上还是装出关心的模样,询问夫婿“喝药了吗?”
“忘了喝,不行,帐本还没看,儿子,跟爹一起去看吧!”
“我帮您看,我可以负责的,爹,您还是去休息,不要太劳累。”
长孙无忧感动的凝视儿子“那,就交给你了。”
当纯洁的儿子点头接下重任,义无反顾的离去后,长孙无忧立即得意的挑眉,抛给妻子一抹惬意的笑容。
“你呀!不要总欺负儿子。”俞清灵哭笑不得,每次儿子想偷懒,他就杀上来装病,骗得儿子真以为他爹的身体是多么的虚弱。
“不然生他干嘛?”
长孙无忧走到俞清灵身边,看了看她画中的景色——妩紫嫣红的花园里隐藏了一家三口的身影。在柔暖的色调里,画面显得异常的温馨。
这么多年过去,岁月也没在她的脸上留下明显痕迹,看着她,就好像看到新婚时有些茫然与羞涩的妻子,长孙无忧情不自禁俯身亲吻俞清灵的脸。
她惊讶的抬头,眼里的难为情一如当初那么的青涩而诱人。
“快,收拾行囊吧!”长孙无忧牵起她的手。
“你要出去?”俞清灵困惑的跟他走回屋里。
“对,我要去治病,你陪我去寻访名医,我们去个三、五个月再回来!”
“事情都交给儿子管?”家业繁重,俞清灵是真的很同情儿子。
“他很有孝心吧?”长孙无忧感动道。
“你啊”儿子明明是被骗的,又不是自愿的。
俞清灵不太放心“被他发现的话,他会生气的,这样不太好吧?”
“他发现不了,城里的大夫我都有去招呼过了,况且我的病情可是生来就有的。”
“你哄骗人的本事也是有迹可寻的。”她老实的儿子怎会那么好骗呢?
“你不是想去见你的义妹们吗?”
长孙无忧将仍在犹豫的妻子抱进怀里,诱惑道:“她们成亲至今,你都没去拜访过。”
俞清灵立刻被说动了“其实儿子也大了,是可以看家了。”
长孙无忧满意的点头“所见略同,那我们就行动吧!”
“好啊!”俞清灵眼睫微动,对他妩媚一笑“不如先去见我二哥吧!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不知他最近过得怎样?”
长孙无忧脸上的满意之色顿时凝固,眉头微紧;俞清灵挑挑眉,承接他开始不温柔的眸光。
四目相对,长孙无忧先笑了,话也不说,低头吻住怀中人犹有话想说的唇瓣。
两人身后的葱翠大树上,活泼的鸟雀们正在欢声歌唱,如诉衷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