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思惊惶,握着拳紧贴心口。
十日来她皆在路上,五哥未曾离开一直伴随左右,只在前日忽然来辞行,说朝中急事先行离开。
一路上平静的可怕,在三界之地时明明有那样多的杀手要杀她,明明有那么多人要争夺她,而今却似统统说好似的不见了。她似被与世隔绝了般只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一路行来她连外界的消息皆未听闻。
南秦去了一位皇子必将有后话,可如今却毫无消息,南秦现时如何,西地外域如何,甚至承国现况如何,她皆不知。
她手上紧了紧,望着窗外,思绪又飘了开来。
五哥是不会让她知晓这些的,蓝墨更不会让她知晓……她现时,是被五哥“保护”着的小鸟,亦是被困之鸟。
眼中生痛,忽的冰冷起来,她心中一痛,竟有说不出的苦涩,惶然。
终究还是要面对五哥,终究逃不过要面对……
恍惚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竟已黄昏。
疾奔了几日的马车终究在一所院落前停了下来。透过卷帘一思见到了一片明黄,似极了上台寺的外墙。
正想着,蓝墨在外恭敬道,“公主,上台寺到了。”
果真是上台寺,五哥竟将她安排在上台寺!!
一思一震,忽又想起童谣的最后一句,“有凤来仪落承宫,一统天下居中宫。”五哥又说,他安排好了一切,让她入住飘羚院。俩俩相关起来,不由令一思一惊。
风潮古都有个习俗,女子入寺庙修行便能洗清前程往事,便获新生,而后便可有新的人生,新的夫婿……
一思的心揪得更紧,五哥意图再明显不过,他要收她入他的后宫!
心内五味陈杂,脑中一片混乱,无数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一思竟有一丝呆愣。
她面上淡淡,好半响,忽的扯出一丝冷笑来,缓了缓神,便起身走了下来。
她的命运便是如此,该来的,即便用尽全力也躲不过去,如何也躲不过去……
下了马车,她脚步停滞马下,抬头望了下眼前高墙耸立的熟悉砖瓦,竟又是一愣。
原先老旧的高墙俨然焕然一新,明黄鲜亮的墙体在黄昏残阳的映照下越加的闪亮耀眼,竟是有如芒刺般扎眼。
一思愣了愣,又将视线移向的西方……落日残阳,重归云里,残落的夕阳躲在云堆,红红的落日似火,似一颗赤诚的红心,落入云里染红了云,染红了整个西天。
她看着,看得入了神,竟是一阵恍惚起来。
蓝墨见之便适当提醒道,“公主,路途劳累,不妨先入内休息片刻……”
一思微愣,缓过神,依旧不发一语径直走了进去。
果然和以前一样,她住的依旧是以前那个院落,西厢一个偏僻的小院。这里有她熟悉的一切,可走进屋子却又觉得那般陌生。
一思看着周围的摆设,脚步滞了滞。蓝墨机警,立马含笑说道,“新帝登基前,上台寺重新修了修,很多地方都变了,只有这里未变,主公说,‘一思怀旧,定不喜有太多改观。’但这屋子委实破败不堪,里面的摆设亦是陈旧的可以,原先那些个委实不能再用,主公便命人重新仿制了一套,又加了处理,仿成古旧,其实这些全是新制的,主子是怕公主不习惯,才如此安排,委实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委实用心良苦……
一思微愣,她怎不知五哥贴心,只是如今却变了味道。过去已然过去,便再不能回头。
她硬生生的扯出一个笑,第一次出言道,“五哥一向待一思极好。蓝大人说是是不是?”
蓝墨微愣,回味着一思话中之意。
五哥?她一直称皇上为五哥,可蓝墨知晓,皇上要的根本不是十四妹。
他陪笑,道,“公主自己知晓便好,也不枉费主公一片痴心。”顿了顿,他俯身鞠躬道,“公主也累了,下官便先告辞了。”
一思依旧面无表情,微微福了福身,点头回道,“大人走好。”
说着自己也向里间走去,走至门口,她忽然停住脚道,“大人可记得曲城一议,一思说了何话?”
蓝墨一震,他怎么会忘记,那句话深深伤了主公,即便他在里间主公站于门外,他皆能感受到他的几乎窒息的痛苦。
月圆人难圆。一思那时那样无情的拒绝。
蓝墨一震,心内亦是五味陈杂,主公是抵住了多少的压力,违背了多少人的意愿,顶着多大的危险才将她安置在身边,倘若人在心不在,那该是多大的折磨。他看了看一思,他知晓眼前的女子不会那样轻易的妥协,她认定的绝不会那样轻易改变。她如此问,亦是想要他转告主公,让他劝主公放弃。
只是倘若他劝有用,又怎会有今日的光景。
蓝墨回神,坚定淡道,“那次下官只听得南秦良娣说话,未曾听闻公主玉言。”顿了顿,他又道,“晚间,皇上会来看望公主,公主不妨问问他有未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