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乐也者,考神纳宾,类物表庸,以其德馨殷荐上帝者也。圣道四达,声与政通,于是有缀兆之容,箾籥之音,被服其光辉,膏润其猷烈,以与民康之,民无憔瘁揫伤之嗟,放僻嫚荡之志,夫然后雅颂作焉。盖三苗格而韶舞,十一税而颂讴,玄鸟歌而商祚兴,灵台奏而周道昌。王官失守,神不降祉。移及春秋,脊脊大乱。仲尼序诗,列黍离于国风,齐王德于邦君,明其不能复雅。中更暴秦,乐经埃灭,音之郑卫,自此而阶,郊庙登歌,声不逮下。扰民齐教,无闻焉尔。然而历代创兴,莫不铺陈南雅,自制郊辞,绳祖业之维艰,颂帝功之有赫,考较钟悬,裁定缛典。虽浑灝三五,炳焉同风,而寤想闻韶,跂之弥卲。是则前诰所讥,邻于夜诵者也。
清起僻远,迎神祭天,初沿边俗。及太祖受命,始习华风。天命、崇德中,征瓦尔喀,臣朝鲜,平定察哈尔,得其宫悬,以备四裔燕乐。世祖入关,修明之旧,有中和韶乐,郊庙朝会用之。有丹陛大乐,王公百僚庆贺用之。有中和清乐、丹陛清乐,宫中筵宴用之。有卤簿导迎乐,巡跸用之。又制铙歌法曲,奋武敌忾,宣鬯八风,以俪汉世短箫。而满洲旧舞,是曰莽式,率以兰锜世裔充选,所陈皆辽沈故事,作麾旄弢矢跃马涖阵之容,屈伸进反轻蹻俯仰之节,歌辞异汉,不颁太常,所谓缵业垂统,前王不忘者欤?
圣祖、高宗,制作自任,臣匪师旷之聪,君逾姬旦之美。考音谐金石,昭德摛天汉,帝秩皇造,于斯为盛。但观其命伶伦使协律。召咸黑以赓歌,非不陶英铸茎,四隅率同,而继体再传,颂声浸废。魏文听之而思卧,季札观之而无讥,是知乐之为懿,觇国隆洿,讴歌在民,匪所自致,而三古承流,曾靡先觉,可为惋欷者也。
稽清之乐,式遵明故,六间七始,实绍古亡,布咫(艹剽)禾,譣气灰琯。斯乃神瞽以之塞(流玉),隶首由其踠步。将欲起元音之废,复淳朴之真,弘我夏声,秕?乞西奏。澹欲缮性,一綖庶几,有庇经诰,其或在此。必监前宪,我则优矣。国宬所书,声容器数之次第,管律弦度之讨论,焕乎秩秩,可谓有文。今掇其要,以备简籍。
太祖肇启东陲,戡乱用武,声物弇朴,率缘辽旧。天命元年,即尊位沈阳,诸贝勒群臣廷贺上寿,始制卤簿用乐。八年,定凯旋拜天行礼筵宴乐制。太宗天聪八年,又定出师谒堂子拜天行礼乐制、元旦朝贺乐制。九年,停止元旦杂剧。先是梅勒章京张存仁上言:“元旦朝贺,大体所关,杂剧戏谑,不宜陈殿陛。故事,八旗设宴,惟用雅乐。”从之。
十年,建国号曰清,改元崇德。其明年,遂有事太庙,追尊列祖,四孟时享、岁暮祫祭并奏乐。皇帝冬至、万寿二节与元旦同。御前仪仗乐器,锣二,鼓二,画角四,箫二,笙二,架鼓四,横笛二,龙头横笛二,檀板二,大鼓二,小铜钹四,小铜锣二,大铜锣四,云锣二,唢呐四。乐人绿衣黄褂红带,六瓣红绒帽,铜顶上缀黄翎,从内院官奏请也。又诏公主册封、诸王家祭、受降献馘皆用乐。
世祖顺治元年,摄政睿亲王多尔衮既定燕都,将于十月告祭天地宗庙社稷,大学士冯铨、洪承畴等言:“郊庙及社稷乐章,前代各取嘉名,以昭一代之制,梁用‘雅’,北齐及隋用‘夏’,唐用‘和’,宋用‘安’,金用‘宁’,元宗庙用‘宁’、郊社用‘咸’,前明用‘和’。我朝削平寇乱,以有天下,宜改用‘平’。郊社九奏,宗庙六奏,社稷七奏。”从之。于是定圜丘大祀,皇帝出宫,午门声钟,不作乐。致祭燔柴迎神奏始平,奠玉帛奏景平,进俎奏咸平,初献奏寿平,亚献奏嘉平,终献奏雍平,彻馔奏熙平,送神奏太平,望燎奏安平。礼成,教坊司导迎,乐奏祐平。午门钟作,还宫。方泽大祀,皇帝出宫,午门声钟,不作乐。致祭瘗毛血迎神奏中平,奠玉帛奏广平,进俎奏咸平,初献奏寿平,亚献奏安平,终献奏时平,彻馔奏贞平,送神望瘗奏宁平。礼成,教坊司导迎,乐奏祐平。午门钟作,还宫。祈穀,皇帝出宫,午门声钟,不作乐。燔柴迎神奏中平,奠玉帛奏肃平,进俎奏咸平,初献奏寿平,亚献奏景平,终献奏永平,彻馔奏凝平,送神奏清平,望燎奏太平。馀与圜丘、方泽同。太庙时享,皇帝出宫,钟止,不作乐。致祭迎神奏开平,奠帛初献奏寿平,亚献奏嘉平,终献奏雍平,彻馔奏熙平,送神望燎奏成平。礼成,教坊司导迎奏禧平,声钟还宫。社稷坛,皇帝出宫,声钟,不作乐。致祭瘗毛血迎神奏广平,奠玉帛初献奏寿平,亚献奏嘉平,终献奏雍平,彻馔奏熙平,送神望瘗奏成平。礼成,教坊司导迎奏祐平,声钟还宫。
舞皆八佾,初献武舞,亚献、终献文舞,文武舞生各六十四人,执干戚羽籥于乐悬之次,引舞旌节四,舞生四人司之。祭之日,初献乐作,司乐执旌节,引武舞生执干戚进,奏武功之舞。亚献、终献乐作,司乐执旌节,引文舞生执羽籥进,奏文德之舞。惟先师庙祗文舞六佾。
其三大节、常朝及皇帝升殿、还宫,俱奏中和韶乐,群臣行礼,奏丹陛大乐。亲祭坛庙,乘舆出入,用导迎乐,乐章均用“平”字。宴享清乐,则以乐词之首为章名。
是年世祖至京行受宝礼,先期锦衣卫设卤簿仪仗,旗手卫设金鼓旗帜,教坊司设大乐于行殿西前导。时龟鼎初奠,官悬备物,未遑润色,沿明旧制杂用之。教坊司置奉銮一人,左右韶舞各一人,协同官十有五人,俳长二十人,色长十七人,歌工九十八人。宫内宴礼,领乐官妻四人,领教坊女乐二十四人。祠祭诸乐,则太常寺神乐观司之。以协律郎教习乐生,月三、六、九日演于凝禧殿。
二年,从有司言,春秋上丁释奠先师,乐六奏,迎神奏咸平,奠帛初献奏宁平,亚献奏安平,终献奏景平,彻馔送神奏咸平。
祭历代帝王乐六奏,迎神奏雍平,奠帛初献奏安平,亚献奏中平,终献奏肃平,彻馔奏凝平,送神望燎奏寿平。
八年,制:朝日七奏,乐章用“曦”迎神奏寅曦,奠玉帛奏朝曦,初献奏清曦,亚献奏咸曦,终献奏纯曦,彻馔奏延曦,送神奏归曦。
夕月六奏,乐章用“光”迎神奏迎光,奠玉帛初献奏升光,亚献奏瑶光,终献奏瑞光,彻馔奏涵光,送神奏保光,皆中和韶乐。
皇太后、皇后三大节庆贺,皇帝大婚行礼,皆丹陛大乐。
祭真武、东岳、城隍庙,教坊司作乐如群祀。
是年又允礼部请,更定乐舞、乐章、乐器之数,享庙大乐于殿内奏之,文武佾舞备列乐章卒歌乐器俱设,补舞生旧额五百七十人。
其后又定常朝升殿中和韶乐奏隆平,王公百官行礼丹陛大乐奏庆平,外籓行礼丹陛大乐奏治平,还宫中和韶乐奏显平。耤田飨先农,乐章七奏,用“丰”迎神奏永丰,奠帛初献奏时丰,亚献奏咸丰,终献奏大丰,彻馔奏屡丰,送神奏报丰,望瘗奏庆丰。
礼成,御斋宫,导迎大乐奏天下乐,升座奏万岁乐,群臣行礼丹陛大乐奏朝天子,筵宴上寿奏三月韶光,进馔清乐奏太清歌。
太庙祫祭迎神奏贞平,奠帛初献奏寿平,亚献奏嘉平,终献奏雍平,彻馔奏熙平,送神奏清平。
大享殿合祀天地百神,乐章九奏,用“和”迎神奏元和,奠玉帛奏景和,进俎奏肃和,初献奏寿和,亚献奏安和,终献奏永和,彻馔奏协和,送神奏泰和,望燎瘗奏清和。
其上皇太后徽号册宝、尊封太妃、册立中宫、太和殿策士诸庆典,皆特诏用乐。自后幸盛京、谒陵,进实录、玉牒亦如之。
康熙初,圣祖践阼幼冲,率承旧宪,无所改作。八年,惟诏定皇帝、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三大节朝贺乐,皇帝元旦升座中和韶乐奏元平,还宫奏和平,冬至升座奏遂平,还宫奏允平,万寿节升座奏乾平,还宫奏太平,群臣行礼丹陛大乐奏庆平,外籓奏治平,太皇太后升座奏升平,还宫奏恆平,行礼奏晋平,皇太后升座奏豫平,还宫奏履平,行礼奏益平,皇后升座奏淑平,还宫奏顺平,行礼奏正平。而有司肄习日久,乐句律度,凌厉失所,伶伦应官,比于制氏,但纪铿锵鼓舞而已。
自世祖时,已屡饬典乐官演习乐舞声容仪节,尝谕大学士等曰:“各处祭祀,太常寺所奏乐俱未和谐。乐乃祭祀之大典,必声容仪节尽合歌章,始臻美善。其召太常寺官严饬之。”至十一年,圣祖亦谕礼臣:“慎重禋祀,勤加习练,勿仍前怠,亵越明典。”
二十一年,三籓削平,天下无事,左副都御史余国柱首请釐正郊庙、朝贺、宴享乐章,上曰:“享祀乐章,一代制作所系,礼部、翰林院其集议以闻。”寻奏:“自古庙乐,原以颂述祖宗功德,本朝郊坛庙祀乐章,曲名曰‘平’,遵奉已久。太祖、太宗、世祖同于太庙致祭,宜如旧。惟朝会、宴享等乐曲调,风雅未备,宜敕所司酌古准今,求声律之原,定雅奏之节。”从之。因命大学士陈廷敬重撰燕乐诸章,然犹袭明故,虽务典蔚,有似徒歌,五声二变,踵讹夺伦,黄锺为万事根本,臣工无能言之者。帝方谦让,亦未暇革也。
二十三年,东巡谒阙里,躬祭孔林,陈卤簿,奏导迎大乐乐章、乐舞,先期命太常寺遣司乐官前往肄习,与太学先师庙同。二十九年,以喀尔喀新附,特行会阅礼,陈卤簿,奏铙歌大乐,于是帝感礼乐崩隤,始有志制作之事。
三十一年,御乾清宫,召大学士九卿前,指五声八风图示之曰:“古人谓十二律定,而后被之八音,则八音和,奏之天地,则八风和,诸福之物,可致之祥,无不毕至,言乐律所关者大也。而十二律之所从出,其义不可知。律吕新书所言算数,专用径一围三之法,此法若合,则所算皆合;若舛,则无所不舛矣。朕观径一围三之法,必不能合,盖径一尺,则围当三尺一寸四分一釐有奇,若积累至于百丈,所差当十四丈有奇,等而上之,舛错可胜言耶?”因取方圆诸图谓群臣曰:“所言径一围三,但可算六角之数,若围圆必有奇零。朕观八线表中半径句股之法极精微,凡圆者可以方算,开方之术,即从此出。若黄锺之管九寸,空围九分,积八百一十分,是为律本,此旧说也。其分寸若以尺言,则古今尺制不同,当以天地之度数为准。惟隔八相生之说,声音高下,循环相生,复还本音,必须隔八,乃一定之理也。”随命乐人取笛和瑟次第审音,至第八声,仍还本音。上曰:“此非隔八相生之义耶?”群臣皆曰:“诚如圣训,非臣等闻见所及。”
三十四年,定大阅鸣角击鼓声金之制。
四十九年正月,孝惠章皇后七十万寿,又谕礼部曰:“玛克式舞,乃满洲筵宴大礼,典至隆重,故事皆王大臣行之。今岁皇太后七旬大庆,朕亦五十有七,欲亲舞称觞。”是日皇太后宫进宴奏乐,上前舞蹈奉爵,极懽乃罢。
帝既妙揅锺律,时李光地为文渊阁大学士,以耆硕被顾问,会进所纂大司乐释义及乐律论辨,因上言曰:“礼乐不可斯臾去身,亦不可以一日不行于天下。自汉以来,礼乐崩坏,不合于三代之意者二千馀年,而乐尤甚。盖自诸经所载节奏、篇章、器数、律吕之昭然者,而纷纷之说,终不能以相一,又况乎精微之旨,与天地同其和者哉!今四海靡靡,风声颓敝,等威无辨,而奢僭不可止;联属无法,而斗争不可禁。记曰:‘无本不立,无文不行。’神而明之者,本也;举而措之者,文也。谓宜搜召名儒,以至淹洽古今之士,上监于夏、商,近稽自汉、唐以降,考定斟酌,成一代大典,以淑天下而范万世。”大学士张玉书亦言:“乐律算数之学,失传已久,承譌袭舛,莫摘其非;奥义微机,莫探其蕴。臣等躬聆训诲,犹且一时省寤,而覆算迷蒙;中外臣民,何由共喻?宜特赐裁定,编次成书,颁示四方,共相传习。正历来积算之差讹,垂万世和声之善法,学术政事,均有裨益。”
帝重违臣下请,五十二年,遂诏修律吕诸书,于蒙养斋立馆,求海内暢晓乐律者,光地荐景州魏廷珍、宁国梅?成、交河王兰生任编纂。兰生故光地所拔士,乐律有神契,硃子琴律图说,字多譌谬,兰生以意是正,了然可晓。及被诏入直,所与编校者皆淹雅士,而兰生学独深,亦时时折中于帝,遇有疑义,亲临决焉。
其法首明黄锺为十二律吕根源,以纵黍横黍定古今尺度,今尺八寸一分,当古尺十寸,横黍百粒,当纵黍八十一粒。汉志:“黄锺之长,以子穀秬黍中者,一黍之广度之,九十分黄锺之长,一为一分。”广者横也,九十分为黄锺之长,则黄锺为九十横黍所累明矣。即以横黍之度比纵黍,为古尺之比今尺,以古尺为一率,今尺为二率,黄锺古尺九寸为三率,推得四率七寸二分九釐,即黄锺今尺之度。律吕新书:黄锺九寸,空围九分,积八百一十分,再置古尺,积八百一十分,以九十分归之,得面冪九方分,用比例相求,面线相等,面积不同。定数圆面积一十万为一率,方面积一十二万七千三百二十四为二率,今面冪九方分为三率,推得四率一十一分四十五釐九十豪,开平方得三分三釐八豪五丝一忽,为黄锺古尺径数。求周,得十分六釐三豪四丝六忽。即以古尺之积比今尺之积,古尺一百分,自乘再乘得一百万分为一率,今尺八十一分,自乘再乘得五十三万一千四十一分为二率,黄锺积八百一十分为三率,推得四率四百三十分四百六十七釐二百十一豪,即黄锺今尺之积。以今尺长七寸二分九釐归之,得面冪五分九十釐四十九豪,求径得二分七釐四豪一丝九忽,而黄锺管之纵长体积面径定矣。
黄锺既定,于是制律吕同径之法,以积实容黍为数,三分损益以覈之,黄锺三分损一,下生林锺,林锺三分益一,上生太簇,太簇三分损一,下生南吕,南吕三分益一,上生姑洗,姑洗三分损一,下生应锺,应锺三分益一,上生蕤宾,蕤宾三分益一,上生大吕,大吕三分损一,下生夷则,夷则三分益一,上生夹锺,夹锺三分损一,下生无射,无射三分益一,上生仲吕。又倍之,自蕤宾以下至应锺,半之,自黄锺以下至仲吕,皆六。不用京房变律之说,定宫声在黄锺、大吕之间。
黄锺为宫,次太簇以商应,次姑洗以角应,次蕤宾以变徵应,次夷则以徵应,次无射以羽应,次半黄锺以变宫应,所谓阳律五声二变也。至半太簇为清宫,仍应黄锺焉。大吕为宫,次夹锺以商应,次仲吕以角应,次林锺以变徵应,次南吕以徵应,次应锺以羽应,次半大吕以变宫应,所谓阴吕五声二变也。至半夹锺为清宫,仍应大吕焉。旋相为宫,折中取声,类而不杂。验之箫笛,工为宫,则凡应商,六应角,五应变徵,乙应徵,上应羽,尺应变宫。
黄锺为低工,大吕为高工,而分清浊。太簇为低凡,夹锺为高凡,而分清浊。姑洗为低六,仲吕为高六,而分清浊。蕤宾为低五,林锺为高五,而分清浊。夷则为低乙,南吕为高乙,而分清浊。无射为低上,应锺为高上,而分清浊。倍之,则倍无射、倍应锺为宫声之右变宫尺字,而分清浊。倍夷则、倍南吕为变宫之右下羽上字,而分清浊。倍蕤宾、倍林锺为下羽之右下徵乙字,而分清浊。半之,则半黄锺、半大吕为羽声之左变宫尺字,而分清浊。半太簇、半夹锺为变宫之左少宫工字,而分清浊。半姑洗、半仲吕为少宫之左少商凡字,而分清浊。古乐所以起下徵而终清商也。
黄锺一径,别其长短,为十二律吕,复助以倍半,而得五声二变之全,由是制以乐器,以黄锺之积为本,加分减分,皆用黄锺之长与径相比,大加至八倍,则长与径亦加一倍,小减至八分之一,则长与径亦减其半。正律吕管十二,倍管六,半管六。黄锺同形管五十六,亦倍管六,半管六。同形管又生同径管十一,凡一千三百六十八管。依数立制,以考其度,以审其音。八倍黄锺之管,声应正黄锺之律浊宫低工。七倍黄锺之管,应大吕之吕清宫高工。六倍黄锺之管,应太簇之律浊商低凡。五倍黄锺之管,应夹锺之吕清商高凡。四倍黄锺之管,应姑洗之律浊角低六。三倍半黄锺之管,应仲吕之吕清角高六。三倍黄锺之管,应蕤宾之律浊变徵低五。三倍宜应仲吕,今高半音而应蕤宾,盖管体渐小,声音易别。必于三倍之积,复加正黄锺之半积,始应仲吕之吕清角高六。半积之理,由此生也。二倍半黄锺之管,应林锺之吕清变徵高五。二倍加四分之一黄锺之管,应夷则之律浊徵低乙。二倍黄锺之管,不应夷则,而二倍半二倍之间始应之。必以半积复半之,为四分之一,加于二倍之内,其分乃合。四分之一之理,由此生焉。二倍黄锺之管,应南吕之吕清徵高乙。正加四分之三黄锺之管,应无射之律浊羽低上。正加四分之二黄锺之管,应应锺之吕清羽高上。正加四分之一黄锺之管,应半黄锺之律浊变宫低尺。正加八分之一黄锺之管,应半大吕之吕清变宫高尺。此管与正黄锺最近,欲取合清宫之分,则以四分之一复半之,为八分之一,加于正黄锺之分,其声始应。八分之一之理,由此生焉。
继此则正黄锺管声应半太簇之律,浊宫低工乃与八倍黄锺之管相和同声矣。递减之,黄锺正积八分之七之管,应大吕之吕。八分之六之管,应太簇之律。八分之五之管,应夹锺之吕。八分之四之管,应姑洗之律。八分之三分有半之管,应仲吕之吕。八分之三之管,应蕤宾之律。八分之二分有半之管,应林锺之吕。八分之二又加一分之四分之一之管,应夷则之律。此一分之四分之一,乃正黄锺三十二分之一,至此三十二分之理生焉。八分之二之管,应南吕之吕。八分之一又加一分之四分之三之管,应无射之律。八分之一又加一分之四分之二之管,应应锺之吕。八分之一又加一分之四分之一之管,应半黄锺之律。八分之一又加一分之八分之一之管,应半大吕之吕。此一分之八分之一,乃正黄锺六十四分之一,至此六十四分之理生焉。而八分之一之管,又应正黄锺,而为正黄锺长与径之半。
自八倍黄锺至黄锺八分之一,皆具同径之十二律吕,皆成一调之五声二变。推而演之,加黄锺之积至六十四倍,则同形管长径皆四倍于正黄锺,减黄锺之积至六十四分之一,则同形管长径皆得正黄锺四分之一。六十四倍积同形管应正黄锺,五十六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七同形管应大吕,四十八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六同形管应太簇,四十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五同形管应夹锺,三十二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四同形管应姑洗,二十八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三加半同形管应仲吕,二十四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三同形管应蕤宾,二十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二加半同形管应林锺,十八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二加一分四之一同形管应夷则,十六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二同形管应南吕,十四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一加一分四之三同形管应无射,十二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一加一分四之二同形管应应锺,十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一加一分四之一同形管应半黄锺,九倍积同形管与六十四分之一加一分八之一同形管应半大吕,六十四分之一同形管仍应正黄锺,于是十二律吕之同径异形者,合长短倍半以成旋宫之用。而黄锺之同形异径者,因加减实积,亦成旋宫之用。制器求声,齐于此矣。
虽然,五声二变管律与弦度又各不同,汉、唐以后,皆宗司马、淮南之说,以三分损益之术,误为管音五声二变之次,复执管子弦音五声度分,而牵合于十二律吕之中。试截竹为管吹之,黄锺半律,不与黄锺合,而合黄锺者为太簇之半律,则倍半相应之说,在弦音而非管音也。又黄锺为宫,其徵声不应于林锺而应于夷则,则三分损益宫下生徵之说,在弦度而非管律也。以弦度取声,全弦与半弦之音相应,而半律较全律则下一音。盖弦之体,实藉人力鼓动而生声,全弦长,故得音缓,半弦短,故得音急,长短缓急之间,全半相应之理寓焉。管之体虚,假人气入之以生声,故管之径同者,其全半不相应,求其相应,必径减半始得,所以正黄锺与黄锺八分之一之管相应同声也。
因全半之不同,于是管律弦度首音至八音,其间所生五声二变之度分亦异。管律黄锺之全为宫声首音,则太簇之半为少宫八音,其间太簇之全为商声二音,姑洗为角声三音,蕤宾为变徵四音,夷则为徵声五音,无射为羽声六音,黄锺之半为变宫七音。自首音至第八音,得七全分。若弦度假借黄锺全分为宫声首音,则黄锺之半为少宫八音,其间太簇之分为商声二音,姑洗之分为角声三音,蕤宾之分为变徵四音,而林锺之分乃为徵声五音,南吕之分为羽声六音,应锺之分为变宫七音。各弦之分,宫至商,商至角,角至变徵,徵至羽,羽至变宫,皆得全分,而变徵至徵,变宫至少宫,祗得半分。自首音至八音,合为六全分,故弦音不可以十二律吕之度取分。如以倍无射变宫尺字定弦,则得下徵之分。倍无射变宫尺字,即今笛与头管之合字也。凡品乐居首一弦,必得下徵之分,而五音之位始正。故世以头管合字定琴之一弦为黄锺之宫者,盖一弦不得不定以合字,正为取下徵之分也。
黄锺宫声工字定弦,得下羽之分;太簇商声凡字定弦,得变宫之分;姑洗角声六字定弦,得宫弦之分;蕤宾变徵五字定弦,得商弦之分;夷则徵声乙字定弦,得角弦之分;无射羽声上字定弦,得变徵之分;而半黄锺变宫尺字定弦,仍得徵弦之分焉。今借黄锺之分为宫弦全分,其首音仍定以黄锺之律,则二音限于太簇之分,而声亦应太簇之律,三音则变为夹锺之分,而声始应姑洗之律。如仍取姑洗之分,则声必变而应于仲吕之吕,四音复变为仲吕之分,而声应蕤宾之律。如仍取蕤宾之分,则声必变而应于林锺之吕,五音则...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