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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樱樱姐的钥匙就掉在浴室的门口。
好一段时间后,老爹跟樱樱姐才从医院回来,此时的樱樱姐已经可以自已走路,看来是好多了。
我将在浴室检到的钥匙交还给樱樱姐,她疑惑的看着我,我说:“浴室门口检到的,应该是你昨晚掉的。”
她拿起钥匙,对我微微的点了点头,便拖着虚弱的脚步慢慢上楼。
樱樱姐上楼后,老爹就进到吧台里开始忙进忙出,不知道在煮些什么。
我默默的坐在吧台旁看着,一段时间后,老爹端了一个餐盘到我的面前。
“端上去给樱樱吃。”老爹指了指餐盘中的佳肴,对着我说:“我特制的蛋酒跟超营养青菜粥。”
“为什么是我?”对于老爹的命令,我有些迟疑。因为前一晚的吻,使得我对樱樱姐有些许的尴尬。
“我如果上去,你顾得好这间店吗?”老爹说。
“当然可以!”没有犹豫,我很直接的给了个答覆。
“那你会泡‘特制卡布奇诺’、‘招牌黄金比例拿铁’、‘焦糖玛奇朵’、‘爱尔兰咖啡’、‘皇家白兰地咖啡’、‘意大利杏仁咖啡’罗?”老爹一口气念出店里受欢迎,最多人点的咖啡名称,询问着我。
我面对那一堆花式咖啡的名称,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前后共摇了十次,最后四次还是因为摇得太顺停不下来而多摇的。
不得已,我只好端起面前的餐盘,硬着头皮往楼上走去。
我看了看餐盘里的青菜粥,突然发现一个很神奇的现象,那就是,我竟然看到食物而没有反胃的感觉。
看着看着,我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于是我转头看着老爹,对他说:“老爹。帮我煮点这个青菜粥吧,我今天肠胃怪怪的,想吃点清粥。”
“喔!超营养青菜粥吧,没问题,你等下再下来吃吧。”老爹说,他似乎非常执着于“超营养”这个头衔。
我端着眼前这盘丰盛的病人套餐走上楼,轻轻的敲了敲樱樱姐的房门,在门外说:“樱樱姐,老爹要我帮你拿青菜粥上来。”
“请进。”房里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进到樱樱姐的房间,给我的感觉,是很典型的女生房。房间的色调大多都是白色与粉色系的搭配。
跟我房间相同的白色水漆墙壁,加上一系列白色的柜子,粉红色的窗帘,粉蓝色的床单及被子,给人一股很舒服的味道。
同时房间径也充斥着我第一次来到咖啡屋时所闻到的那股淡淡的香味,认真的一闻,发现那是股会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香气。
我端着餐盘,走向床边,将手上的餐盘放于床边的一个矮柜上。完成这一连串动作的我,眼睛始终不敢直视樱樱姐。
“这个老爹帮你准备的,我等下再来收。”我说,眼睛直盯着蛋酒看。
语毕,我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的樱樱姐轻声的说:“等我一下好吗?我很快就吃完了,免得麻烦你再跑一趟。”
我转过头,有点愣住的看着樱樱姐,此时的她正微笑的看着我,我傻傻的回了一声“好”接着静静的站在原地看她拿起蛋酒。
喝了一日。
“你怎么一直站在那里?”樱樱姐见我一直站着,又微笑的对我说:“麻烦你自已拿椅子坐一下好吗?”
“嗯。”我简单的回应,走到书桌前搬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
“那请你等一下喔。”在我坐下后,樱樱姐端起那碗老爹特制的蔬菜粥,对着我说。
“如果会烫的话,你慢慢吃没关系。”我有点别扭的对她说出我自认为算是关心的话。
樱樱姐只是微笑的看着我,接着对我说:“不会,这个温度刚好,而且我也饿了。”
说完后,樱樱姐还对我吐了吐舌头。见到樱樱姐如此俏皮的表情。我先是一阵错愕,接着也回给她一个微笑。
当时樱樱姐给我的感觉,很温暖,不像之前那样的冰冷。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个真的是我之前所认识的樱樱姐吗?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些变化是因为什么,我的心中只是充满了疑问。
接下来。樱樱姐安静的吃着特制蔬菜粥,而我也是静静的看着房间每一个角落,我们之间又是沉默,仿佛这是最适合我们的沟通‘方式。
“我”樱樱姐突然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似的,却又迟迟无法说出口,我疑惑的看着她。
停顿了一会儿,樱樱姐才又继续说:“我昨天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面对这个问题,我想了一下,简单的回答说:“没有。”
虽然我的态度很从容,不过我的脸上却感到一股热潮,因为我想到前一天樱樱姐抱着我,还有我俩躺在床上的情景,以及她给我那深深的吻。
“真的没什么吗?”樱樱姐似乎想着什么,疑惑的说:“我总觉得我做了什么很抱歉的事情。”
“没有真的没有!”面对樱樱姐的问题,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于是起身准备离开。“我等一下再上来收空杯碗跟餐盘。”
离开房间后,我到厕所用水泼脸,想冷却脸上的热潮。
我想着,如果刚才我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樱樱姐,不知道会怎样?两个人尴尬的笑着?两个人尴尬的无言?两个人尴尬的跟过去一样,见面只有打招呼,接着又是尴尬。
我设想了许许多多的可能,而那些可能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尴尬。如果说出来了,我跟樱樱姐之间将会有着尴尬。
如果说原先不是很熟的两个人,之间又多了一份尴尬,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我到楼下后。将这个问题拿出来问老爹,老爹喝了一口咖啡之后,思索着,接着对我说:“应该是两个尴尬的陌生人吧。”
对于老爹的答案,我虽然觉得有理,却有一股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怪。不过无论我怎么想还是想不到怪在哪。
无奈,我只好接受老爹的说法,低头继续吃着眼前的特制蔬菜粥。
想不到,老爹一个大男人,作菜的手艺还真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饿了,眼前的特制蔬菜粥竟有着意想不到的美味。
“你问那个问题干什么?”老爹问。
“嗯?没什么啦,突然想到的。”我敷衍韵说。
“你说樱樱她昨天喝醉啦?”
“对啊。”
“那她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她喝醉之后蛮难应付的。”老爹说,似乎樱樱姐不是第一次喝醉。
“没没什么啦。”面对相同的一个问题,我鸵鸟心态的回答,脸上又感觉到一股热潮。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很热吗?难怪那么早就在吹冷气了。”
不知内情的老爹,讪笑的调侃着我。
面对老爹一贯的讽刺话语,我选择无言,继续低头吃着蔬菜粥我们就一直维持着安静的气氛,只有老爹偶尔看到一些报纸里有趣的新闻,会突然开口,自言自语般的说托。
我跟老爹的沉默终结于一个脚步声,从二楼传来的脚步声。
是樱樱姐,她端着餐盘走下来。
“嗯?你怎么下来了?餐盘我等下会去收。”看到她,我惊讶的说。
“没关系啦,吃完东西,我舒服多了,一直待在床上也不好。”樱樱姐说,感觉起来,现在的她比较没有像过去那么有距离感。
莫非大病一场真的会改变一个人?我还以为那都是民间故事跟小说在唬烂的。
下楼后,樱樱姐坐在吧台旁,老爹又煮了一杯蛋酒给她。
多了一个樱樱姐,我们之间并没有热络多少,反而更加的冷场。
我还是吃着青菜粥,樱樱姐则静静的坐着,老爹还是翻着报纸,偶尔跟我们说着台湾又发生了什么事故,死了多少人“你们顾一下,我去上厕所。”老爹说,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我对他点了点头后,起身拿起面前的空碗及空杯子,走进吧台准备清洗。突然。吧台上几声敲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是樱樱姐,她用指甲轻轻的敲着吧台。
“嗯?”我疑惑的看着她,简单的回应。
“我昨天是不是把你当成威智了?”樱樱姐低声说着。
“啊?”面对樱樱姐突然的问题,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我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短短的几秒里,我的脑袋又闪过了许多的答案,以及许多回答后会发生的可能。
结果。脑袋里还是一连串的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由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所以我干脆不回答,打算装傻到、底。
“你有没有听到我的问题啊?”没得到答案的樱樱姐,又问了一次。
“啊?”我装傻。
“我说。我昨天是不是把你当成威智了?”
我停顿了好一下子,还是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我该老实的回答“是”或者还是继续装傻,回答“不是”呢?
最后我一边在吧台后的架上整理着咖啡豆,一边小声的对樱樱姐说:“是。”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怕会让她看出我的秘密,另一方面我也害怕樱樱姐继续追问下去,继续追问后来的每件事。
“那我有对你怎样吗?”果然,她还是问了。
“那个”我依旧还是停顿,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我依然背对着樱樱姐,对着她说:“什么意思?”
我丢了另一个问题给樱樱姐,看她怎么回答,依照女生多半都有的矜持来说,应该可以化险为夷。
“就是她有没有抱着你,一直想吻你啊!”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是老爹,他突然出现在樱樱姐的背后,代替她回答。
老爹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在心里不断的反覆想着,老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还说得如此准确。
“她这个女孩有个很糟的习惯,每次只要一喝醉,看到人就会把他当成威智,接着抱住就想亲,好几次我都差点失身在她手上。”
老爹随即就解开我的疑问,边摇头边说:“还好她平常都是跟一堆女生在一起喝酒。不然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看我要怎么跟她爸妈解释。”
老爹的语气有点责备的意味,似乎对于樱樱姐时常喝醉很不满,樱樱姐好像也了解老爹的担心,头一直都低低的,气氛因此有些冻结住。我起身到冰箱拿了一瓶跟气氛一样冰冷的可乐,坐回吧台。
“昨天”
我眼睛看着前方,对樱樱姐慢慢的说:“昨天我一开门,你的确把我当成威智哥,然后抱着我,不过后来你在我房间得地板吐的一塌糊涂,然后就醉倒了。”
最后我决定在说实话的同时,夹杂一些善意的谎言,我想这样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会比较好。
只是樱樱姐听完后,依然还是带着满是歉意的表情看着我,我只好搔了搔头笑着说:“我还清理了好一下子咧,好臭。”
或许是我的样子很逗趣吧,原本还很不好意思的樱樱姐笑了开来。老爹在一旁因为要维持形象,只能将头埋在报纸里偷偷的笑,却不知道他拿着报纸的手正剧烈的抖着。
后来气氛是和缓多了。老爹也开始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报纸里的新闻,还有学校里一些从以前留到现在还没退休的老师。
坐在一旁的樱樱姐,只是安静的坐着,我们也很习惯她的安静,并没有刻意的注意她,当我们再度注意到她时,她已经落下了一滴泪。
当时我跟老爹正聊着学校里一个元老级的国文老师,我对老爹说着那个老师上课的一些趣事,老爹笑得乐不可支,直说以后有机会要去学校看看那个当过他两次的老头。
我们开心的聊着,直到旁边传来了一阵啜泣的声音。
“原来那只是一场梦。”樱樱姐无神的看着手中的杯子,缓慢的说:“原来只是梦,我还以为威智回来了,那个拥抱,还有那个吻,都是那么的真实。”
面对低声落泪的樱樱姐,我跟老爹两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让她坐在一旁,用眼泪发泄情绪,宣泄思念。
老爹看着我,眼神似乎询问着我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对他耸了耸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就把那一切当成我心里的一个秘密吧,这样或许会比较好一点。
樱樱姐哭够以后就起身上楼,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她的背影,我感觉过去认识的那个樱樱姐又回来了。
不过我的心里却没有半点遇到故友时的愉悦,反而有着满满的失落,或许我跟她之间,还是像对彼此认识的陌生人会比较好一点。
当时的我是这样想的。
只是那一切原来都只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
那天晚上,店门关起后,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像往常一样连上学校的bbs以及中山的bbs,只是没过多久就下线关机。
平常的我都会上学校的站台看一下班版跟系版,因为在这两个地方可以看到阿村他们在上面喇塞。还有贴一些没营养但是很好笑的文章。
至于中山,大概就是看一下电影版,连线故事版跟校版吧,在校版里偶尔也能看到一些无聊的人为了学校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打笔战,或者是看到有些人在上面贴出自拍照,博君一笑之余顺便征女友。
偶尔也能发现某些标题写着“我要找某某科的某某某”之类的千里寻友记,有时这也是蛮温馨的一些小乐趣。
只是今晚的网路还真是安静,班版跟校版没有阿村跟隆乳两个白痴在上面搞笑,中山的校版也颇为安静,连三不五时就会发生大型笔战的电影版也安静的吓人。
我悻悻然的下线,在床上躺着,看着天花板。我放任思绪在房间里神游,接着让它飘出这间房间,飘到了台北。
我想到了在台北的朋友们,想想,真的好久没跟他们没联络了。
我从床上起身,走到书桌旁的柜子拿起琴盒。
我取出琴盒里的小提琴擦拭着,接着将小提琴架于我的肩上,随着旋律,我回忆着过去,思念着过去。
当我正忘我的拉着琴时,传来了敲门声,我连忙停止。心想着是不是吵到樱樱姐休息了。
我走到门边转开门把,开启的房门边站着樱樱姐,她的脸上带着一个歉然的表情,接着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原先我以为应该是我要道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我,只能拿着小提琴,站在门边跟她对望。
“我能够进去吗?”
樱樱姐问。
“啊?、”面对这个要求,我先是傻傻的回应。接着才连忙回神说:“可以啊,请进。”
进房后,樱樱姐往我的床上坐下,看了看我手上的琴,对着我说:“原来之前听到的小提琴声是你拉的,你能再拉给我听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樱樱姐的问题,我再度将琴架于肩上用行动代替言语的答案。
房间里再度缭绕着小提琴的旋律,我闭上眼睛忘我的拉着琴,琴弓与琴弦之间所擦出的火花,形成优美的旋律穿梭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划破这个空间里的旋律,将一切归于寂静,是一阵突然而尖锐的哭泣声。
我停止演奏,看着泪流满面的樱樱姐。在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她起身走向我,接着一个拥抱,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没有推开她,只是静静的站着,让她的泪湿润我的衣服。
让她的手紧紧的环住我的腰。
那一晚,我知道好多原先不知道的事。
原来,这个房子对樱樱姐来说,是深深的伤害,因为这个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有着威智哥踏过的足迹。
所以她不喜欢回家,总是在外面喝到烂醉才回来。
同时,这个屋子也有着她无法割舍的眷恋,因为这个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他们之间满满的回忆。
所以即使她讨厌这里,却也割舍不下这里。
原来,我的照顾,以及老爹抱着她辛苦的奔波,让她感觉到家的温暖,也因此融化了她心里的冰冷。
所以,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不是大病一场。而是在大病一场时,身边有家人的关怀及照顾。
那一晚,在樱樱姐的眼泪下,我知道了好多事,好多我原先不知道的事。
原来,威智哥跟她同样都是音乐系的学生,威智哥大樱樱姐两届。
原来,威智哥专攻的乐器。
是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