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如果我没有记错,烧红的钉子刺入脑部是不会有明显征象的,而且不仔细勘查很容易忽略掉。”
“怎么讲?”发生了命案,盘星虎作为寨头人自然得重视起来。
“创口不会流血,不开颅的话很难查明死因。”曲国庆眼神复杂的看了看盘仲梁。
“说,是不是你干的?”曲国庆的眼神,显然刺激到了盘星虎,过去又是狠狠的一脚:“哑巴了吗,说话?”
“我,我怎么可能去杀洪崖呢?”盘仲梁怯懦的回应,“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我何必要自寻死路呢?”
“中元,这种事儿可不能乱扣帽子,是不是误会了?”倒不是盘星虎故意包庇,而是必须谨慎处理。
“是啊中元,根据你刚才所说的判断,老梁确实具备某些嫌疑,尽管如此也不能一杆子把人打死吧,他有杀人动机吗?”曲国庆也劝着。
“动机当然有。”白中云早已心中有数,毫不迟疑的说道,“洪崖之所以丧命,根本原因就是他用来供奉盘王像的瓷器。”
“你什么意思?”曲国庆一愣,随即脸色大变,“难不成那件瓷器……”
“很不幸,被曲叔言中了,就是那批东西之一。”
“你们在说什么?”盘星虎听得糊里糊涂。
“虎爷,还记得当年的神庙事件吧?”
这句话,让盘星虎脸色也是大变:“不会这么巧吧,不不不,应该说洪崖藏得可够深的,当年真卷进了那件事里?”
“虎爷,不必奇怪,无巧不成书吗?”白中元笑笑,这场戏可是越来越精彩了。
“混账东西,果然不清白。”盘星虎气的咬牙切齿。
“虎爷,您这可错怪洪崖了,他还真是清白的。”说着,白中元朝着旁边一指,“真正脏了心的,是他。”
“放你娘的屁,少他妈的血口喷人。”盘仲梁面现阴狠,“今天这事儿算是没完了,你想了结都不可能。”
“正有此意。”白中云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杀了洪崖,证据呢?”盘仲梁毫不退让,“如果拿不出证据,我不仅要你脱了这身警服,还要让你生不如死。”
“你给我闭嘴,丢人现眼的东西。”盘星虎呵斥,随后笑着说道,“中元,我不偏不向,咱们用证据说话行吧?”
“当然。”白中元点头,瞟了盘仲梁一眼,“老梁,昨晚我们来过铺子里,当时你说过一句话还记不记得?”
“什么话?”曲国庆在中间打着圆场。
“阿哲,什么时候腾出手来整顿整顿啊,昨晚铺子里可是进来人了。”
“没错,这话是我说的。”盘仲梁挑衅的点头,解释道,“铺子里进了贼,难道还不能报案了吗?”
“报案可以,那你倒是说说丢了什么?”
“我不知道。”盘仲梁环指四周,“铺子里这么多东西,我哪儿能记得清清楚楚。”
“既然你不知道,那为什么要报案,吃饱了撑的?”沈树早就听不下去了,冷笑的同时出言讥讽。
“我……”
盘仲梁一怔,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知道丢了什么,但是我知道。”白中元笑笑。
“什么?”
曲国庆和盘星虎同时问道。
“瓷器,宽口的瓷器。”
“中元,你是说洪崖做了贼,偷走的瓷器正是我们看到的、祭拜盘王像的那件?”曲国庆大吃一惊。
“完全正确。”
“而那件瓷器正好与当年的神庙事件有着牵连,于是就有了杀人灭口的案件?”盘星虎已经无法保持镇定了。
“星虎,连你也怀疑我?”盘仲梁脸色已经发白。
“不是我怀疑你,是警方在怀疑你,自求多福吧,这事儿我不想管了,也管不了。”盘星虎甩甩袖子,径直走到柜台后面坐了下来,“中元,我以寨头人的身份向你提出一个请求,不管是谁杀害了洪崖,务必将他缉拿归案。谷陵村容不下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我瑶家更丢不起这个人。”
“中元,命案我没有权利介入,交给你们了。”曲国庆也表示了置身事外的态度。
“国庆,开瓶酒,咱们边喝边看,瞧瞧这个怂蛋到底是怎么祸害人的。”盘星虎显然是气坏了,手都在颤抖。
盘星虎气急败坏的根由,曲国庆是心知肚明的,如今青叶镇的领导班子马上要空出一个位置来,正是不容出半分差池的紧要阶段,偏偏谷陵闹出了一起命案,但凡处置不当,虎爷的算盘可就彻底落空了。
异地办案,又是与瑶家人打交道,所以尽管盘星虎喝酒看戏令人反感,白中元还是强忍了下来,毕竟后续还要与之打交道,保不齐还会有求于他,暂时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否则只会耽误正事。
沈树很有眼力见,在将门关上的同时也搬了把椅子过去,意思很明确,挖不出真相谁都别想出去。
看到这副架势,盘仲梁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强撑着说道:“既然你洪崖是我杀的,那就把证据摆列出来吧?”
“好啊,希望到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深吸口气,白中元开始还原整起命案过程。
(1),洪崖偷走了铺子里的宽口瓷器,而这件瓷器不仅与当年的神庙事件有关,还属于那批丢失的文物。
(2),偷窃事件被盘仲梁察觉,于是对洪崖动了杀机。
(3),因为昨天早起白中元和曲国庆便去了洪崖家里,所以盘仲梁只能另寻时间动手。
(4),除了杀死洪崖之外,盘仲梁还想拿回那件文物,同时又担心白中元和曲国庆在得知洪崖死后找出破绽,于是想到了调包计。从店铺中找了件相似的瓷器,并在其中装入了正在燃烧的木炭,里面放置了一根钉子。之所以自己带炭火,是因为盘仲梁不敢保证洪崖家里会不会有炭,会不会生着火。
如果带炭过去点燃,势必会有光亮从屋子透出,那样一来就会增添暴露的风险。况且行事过程中最忌讳的就是长时间留在案发现场,于是盘仲梁自带了炭火,钉子很快就会烧红,抵达之后立刻动手才是上策。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炭火可以将崭新的瓷釉毁坏甚至剥落下来,从而完成瓷器做旧。
(5)在杀死洪崖之后,盘仲梁顺利拿到了那件文物,担心留下可供追查的线索,于是使用污垢和蛇身上的血迹进行了伪装。然而疏忽点在于带去的瓷器较小,所以只能在半米长的蛇身上做手脚。
(6)顺利除掉洪崖取的文物后,盘仲梁按照预定计划逃离了现场,所走的路正是迂回到茶园中的那条。因为只有那条路是被房屋所遮挡的,是在村落中看不到的,可惜还是留下了致命的破绽。
一个是瓷器、一个是蛇身、一个是没有燃烧殆尽的木炭,再有的便是自作聪明的报案。
……
当白中元的话说完之后,屋子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中,沈树眼中绽放着炽热的光芒,盘仲梁则在不住吞咽的同时擦拭着额头。至于曲国庆和盘星虎,则是端着酒杯凝视着白中元,不知在想着什么。
“怎么样,我说的对吗?”白中元看到了盘仲梁的慌乱,继续施压。
“编的不错。”盘仲梁笑笑,坐在了竹凳上,双手压住了膝盖,“听起来一切都合理,但你忘了最关键的。”
“我在听。”白中元点头,尤其是看到对方双腿轻微的抖动后,更是露出了笑容。
“我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出来的,你在洪崖的家里可找到了出入的痕迹?”或许是被逼到了绝境,盘仲梁语气反倒平静了下来。
“对啊,他是怎么出入的?”盘星虎像是在问自己。
“我也不知道。”曲国庆摇头,“昨天一直在下雨,按理说会留下清晰的足迹,听他们对话好像没这方面的发现。”
“如果你将出入方式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那可打错算盘了。”白中元向前走出两步,来到了盘仲梁的跟前,“你进入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迂回到茶园中从侧面潜入了洪崖的家中,只是进入屋子之前在脚上套了两个塑料袋,这样既可以防止留下水渍,也可以将脚下的泥巴处置妥当。”
“那我离开时呢,总不会也套着塑料袋吧,那不一样还是会留下脚印吗?”盘仲梁继续狡辩着。
“离开时的确要动动脑子,但凭借更多的还是一把子力气。”
“你什么意思?”
“种茶。”
“种茶?”
这两个字听得曲国庆和盘星虎一愣,少许恍然大悟,坐在门口的沈树狠狠一拍巴掌,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而竹凳上的盘仲梁,则是一个趔趄,如果不是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柜子,怕是已经摔倒在地了。
“我说的没错吧?”白中元又向前走出一步。
“……”
盘仲梁低头,沉默了下来。
此时此刻,白中元脑海中有着一幅画面。在侦破邱宇墨犯下的连环杀人案时,他和秦时雨曾经就耗子遭遇了袭击,嫌疑人却没有留下脚印的现场有过勘辩,最终解开了谜题,这与洪崖的遇害是何等的相似。
“离开的时候,你走的路依旧是茶园,先拔掉几棵茶树,然后再后退着栽上,如法炮制下便可以将足迹完全抹去。最重要的是昨天一直在下雨,哪怕是泥土翻新过,在雨水的浇润之下也可以淡化甚至抹除痕迹。”
“没错吧,杀人真凶?”
扑通……
盘仲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