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抓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咬牙愤恨地说。
血气方刚,不够沉着。她确定他不是首领,而是另有其人。
"别那么生气。"她笑着安抚他。"我只是有些解不开的问题想请你替我解答。只要你的答案符合我的需要,我自然会放你走。"
他狐疑地瞥了她一眼。
"信不信由你!"唐云纱忽然兴起捉弄他的欲望,她故意趾高气扬地说:"反正现在你是我的囊中物,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切以我的话为准。"
"你"他摆动身子,要挣开士兵的钳制冲向她,但是猛虎难敌猴群,他依然处于弱势,动弹不得。
她不怀好意地将笑脸凑近他,促狭道:"为了表示我言出必行的诚意,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我是女的。"
他眼如铜铃,果若木鸡,显然受了不小的震撼。
见他下巴合不栊的蠢样,多日积在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眉开眼笑地发号施令:"回宫。"
"被擒了?"俊逸的面孔罩上冰寒。"谁允许你们擅自行动的?"冷冷地扫视对面十几名壮硕大汉。
"是是"他从未见过头儿生如此大的气,讲话支支吾吾不成句。
"不用说了!"男子扬手打断他的结结巴巴。"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你们好好待在这儿,别再轻举妄动,增加我的困扰。"
众人纷纷答是。
颀长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大伙儿眼前。
"云主儿,我把补药端来了!"
"给我。"唐云纱从银儿手中接过端盘。
"谢谢!"湘萍皱着眉头,把补药一股脑儿灌下,真难喝!苦得五官都纠结在一块儿。
"我送你回家和家人团圆,可好?"唐云纱突然对她说道。
"为什么?"经过多天的相处,她和唐云纱早建立起一份浓浓的友谊,虽说她很高兴自己能回家,可是一想到要和云纱分离,心中也是不舍。
"怎么?舍不得我吗?"唐云纱打趣道。
"那是当然的,你对我这么好──"她的身分是那么尊贵,似乎什么都不缺,而她是那么的卑微,她不知该如何报答她的恩情?
唐云纱制止她长篇大论的感谢词,淡淡她笑道:"相识即是有缘,我们谁也不欠谁。离开这儿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别忘了你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得为孩子多珍重些,记得叫孩子的父亲娶你,这是他欠你的,若是他嫌弃你,赖帐不想认,写封信给我,我马上快马加鞭去把他大卸八块。"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着。
"云纱"她对她有好多好多的谢意,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已经帮你安排-了,明早我亲自把你送回家去。"
"这么快?"湘萍眼如铜铃,惊讶云纱速战速决的效率。
"让你早日脱离苦海,回家和你的爱人相聚。"她不忘糗她。
虽然云纱眼眉堆笑,但湘萍仍清楚感受到她隐藏于轻快言语后的悲哀。"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否则云纱怎会急着把她送走?她直觉云纱的动机并不单纯,她一定有事瞒着她。
"你多心了。"她拍拍她的手,安抚她。
"我不信!"
"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唐云纱耸耸肩,故作无奈道。"现在的你需要好好地睡一觉,明儿一早银儿会过来帮你打理,你只管坐上马车,然后回家。"她替湘萍盖好棉被,强迫她合眼入睡。
湘萍的直觉太敏锐了!她差点忘了她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家。
祁南山的剿匪行动会在近期展开,等这件事结束,也就是她离开风驰国的时候,天涯茫茫,前途未知的她不可能让湘萍陪着她一块儿吃苦,劳顿的旅程会拖垮一个孕妇的身子,她亦不可能把她留在皇宫中,无依无靠的她准会受人欺凌,有苦难言。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把她送回亲人的身边,请他们妥为照顾。
如果真的有缘,也许她们还会有重逢的一天。
隔天大清早,唐云纱便驾着马车亲自送湘萍回家。
马车约行走了半天的时间,来到一个位于风驰国边境的偏僻小农村。
"这给你。"唐云纱递给湘萍一个包袱。
"这是──"她接过,这是什么?颇有重量!
"你会用到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湘萍摊开一看,否眼圆瞪,忙不迭地把包袱塞回唐云纱的手上。"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全是些光亮耀眼、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她不能收。
"当真不要?"唐云纱问道。她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中。
"不要。"湘萍给予肯定的回答。"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她懂,更何况欠债的人是她,她怎好意思再接受她的东西。
"那好,你不要,我也不想要,干脆把它扔了。"唐云纱作势要把包袱往后抛。
"别丢呀──"她拉住她的衣袖。她可知道她这么一扔,可是扔掉一户普通人家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财。"我收下就是了!"湘萍赶忙将包袱抢下,怕她真潇洒过了头,做出令人扼腕的事。
"早说嘛!这不是皆大欢喜了!"她露出得逞的奸笑。
"你"清冷傲然的面孔下居然也藏着孩童般的心性。
"你再婆婆妈妈的,我真会把它扔进湖里喂鱼。"她威胁道。
"谢谢!"这两个字涵义无限──谢谢她救了他们母子,谢谢她对她的悉心照顾,谢谢她为她做的一切一切
"赶快过去啊,他们正等着你呢!"唐云纱催促着她。
湘萍看到爹娘和爱人正站在家门口等她,她的脚却像生了根般,无法移动。可是你呢?"她对在即离别依依不舍,仿佛这是她们最后一次的相见。
"我该回宫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她希望她们能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也许,如果有缘的话。"云纱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唐云纱坐上马车,对她漾开一抹笑。"祝你幸福!"
她的牵挂已了!
"听说你救下了昊-的侍妾,并且把她送回家了。"任昊天一派悠闲地咬着手上的水果,和云纱共度风和日丽的午后时光。一心想当媒人,凑和云纱和昊-的他,话题自然是离不开昊。
"是。"在这宫中早已不是新闻,是人尽皆知的消息。
"我看全宫殿的人只有你敢无视他的命令。挑战他的权威。"昊-的脾气有时像吃了几百斤的炸药,雷霆万钧的火爆实在令人难以招架,有时连他都不敢领教。
"我并非故意要违逆他,而是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才出手干涉。"从回宫至今,对于任昊-,她是能避则避,避不掉则保持一定的距离,她怎么可能再做些引起他注意的事。
任昊天看了她一眼后,叹了口气道:"昊-的占有欲非常强烈,只要是他认定的事物,绝不肯轻易放手。"这些话他是存心要说给唐云纱听的。
"是吗?"唐云纱明眸一闪,当她要的东西他给不起时,他的占有欲对她而言只是枷-、累赘。
眼见唐云纱的退缩防备,任昊天干脆把话挑明了讲:"给他一个机会!在他尚未察觉自己真正的心意之前,别放弃他。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希望有任何的遗憾发生在你们的身上。"他百分之百确定昊-对云纱情深意浓,只是他缺少自觉。
她勾起一抹凄美的笑,无言以对。
并非她爱-牛角尖,任昊-的风流韵事不胜枚举,凭他的人才条件,多得是倒贴的姑娘家,俯拾皆是的优越,让他不懂珍惜为何物,逢埸作戏只是他的家常便饭,她甚至认为他是个不了解爱的人。
"给他一点时间,他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天之骄子,一旦发现他所错过的,他会有所觉悟改变的。"任昊天语重心长地说。
"一年?两年?抑或十年、二十年?我已经给他两年的时间了,他非但不觉得,反而变本加厉地放浪形骇。我该再给他机会吗?女人的青春有限,我并不打算把它浪费在等待上。"
听她的语气,她似乎另有计划,未等她说明,任昊天先发制人。"我可先说好,我不准你辞职。"少了云纱,他犹失手臂,届时没她的辅佐,他不累得像条狗?!
唐云纱点点头。早知她的退隐得不到任昊天的允许,所以她打算再次不告而别。
见她点头,却没识破她心中的想法。任昊天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继续啃着他的水果。
"我想向王请示一件事。"唐云纱把话题带开,"任昊-"三个字严重影响她的心情,她不愿多提。
"什么事?"只要不是辞职,一切好商量。
"把贡品遇劫的事全权交由我处理。"
任昊天沉思了一会儿。"如你所愿,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调派军马;但我有一个条件──别冒险!为我和爱你的人珍惜自己。"对她突如其来的要求,口头上是允诺了,但他仍存有戒心,担忧她会奋不顾身地涉险。
"我明白。"聪慧过人的她不需太多的解-,自然就揣摩出任昊天的心思。只怕她做不到!
"王爷──王爷──"秋艳嗲声嗲气地唤着。
"什么事?"任昊-没好气地回道,对她拔尖的音调心生反感,忽然怀念起唐云纱低低柔柔的嗓音。
纤纤玉手递过一颗葡萄。"秋艳见王爷心不在焉、愁眉不展的-样,想问王爷可有心事,秋艳能效劳吗?"秋艳痴迷地望着任昊-如刀削斧凿的俊秀颜容,讨好地说。
即使出身在京城中最大的妓院──胭脂阁,每日送往迎来,阅尽无数的男子,她仍为眼前的冷酷俊颜心荡神摇不已。
任昊-挥开贴在他胸膛的青葱玉指,口气烦躁地说:"退下。不要来烦我!让我清静一下。"
"是。"明眸闪过一丝失望,但她隐藏得很好。
任昊-抄起桌上的酒瓶,仰头大口大口地灌。
"该死!"扔掉酒瓶,把桌上的东西全扫落在地,依然平息不了他的怒火。
摊躺在床榻上,双手枕于脑后,一张清妍细致的面容浮现脑海。
僵直的五官线条霎时化柔,冷酷的眸子浮现罕见的温柔,但仅一瞬间,他又载回无情阴沉的面具。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背弃他,选择王兄?任昊-百思不得其解,他把原因归于两年多前的争执起因是他不愿-她为妻。
不明白女人为何会如此在意名分,只要相爱,又何必去计较为妻为妾。妻妾的头衔之于他无任何的意义,他只钟于自己所爱,并且尽心尽力地付出。
十多年的相处,难道不足以让她了解他?
他非常在乎她,目前为止。未有人可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一思及她的温婉呢喃、巧笑倩兮、似水秋眸都将属于别人,他就恨不得把那人千刀万剐。
她只能是他的,这个念头早在十多年前就深植他的心中,谁也不能改变。
包括她──唐云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