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抿着。
像是在喝闷酒。
凤九爷不言不语的烧了壶热水,准备泡一壶茶喝。看样子权少霆今天晚上是不跟安安在权公馆住了,要开车回蔷薇别墅,就不能喝酒。
喝杯滚烫的热茶,也能暖暖身子。
小雪,停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中雨。
雨越下越大,让慕念安心烦。
她不喜欢下雨。因为下雨天会有泥点,脏兮兮的,会把她崭新的小皮鞋弄脏,泥点溅在小腿上,脏的不得了。最重要的是,妈妈和弟弟就是在下雨天离开她和爸爸的。
每到下雨天,爸爸的心情总是很失落。
幸好,京城天气干燥,很少下雨。
可是每到下雨天,爸爸都会沉闷的坐在阳台抽烟,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时不时伴随着一声低沉让人压抑的叹息声。
因而,在她的记忆中,下雨天是压抑的,是令整个慕家大宅都喘不过气的。连带着,她就讨厌起下雨天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很喜欢下雨天。因为下雨了,爸爸就会抱着她,不让她下地走路。她还可以撑起自己花花绿绿的小伞,爸爸给她买了好多把伞,有各种各样的图案。她还可以穿着彩色的雨鞋,穿着花花绿绿的雨衣,在院子里踩水玩儿。
其实她挺喜欢下雨的。
只是后来因为爸爸的缘故,她才不喜欢下雨天了。
※
权少霆到小院儿的时候,一推开柴扉,就感觉到小院儿今晚的气氛,不同于以往,有些阴沉的压抑。
大猫儿已经蜷在躺
椅里裹着毛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垂下,灯光在她的眼底投下了一片阴影,让她的睡颜都看起来十分疲惫。好在大猫儿小脸儿红扑扑的,脸色倒是不错。
叶灵璧在喝酒,凤九爷在煮茶。
跟往常一样,跟往常又不一样。
往常他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儿。大猫儿睡着了,灵璧和凤九生怕吵醒她,都默不作声,沏茶都是小心翼翼的。
气氛,不一样了。
权少霆放轻脚步走进小院儿用藤蔓搭起的小亭子,一走进,迎面就扑来一股热气儿。
凤九爷冲他招招手,将一杯滚烫的茶放在他的面前。
“走吧,早点带死丫头回去睡觉。”权少霆还没坐下,叶灵璧就站起来了,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轻佻模样儿。
走两步,依旧是晃悠三下。轻狂又不可一世。
权少霆眼尾睨着他的背影,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茶杯的边缘,待他背影消失在小院儿的柴扉之后,这才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了句‘九哥手艺就是比安安强,’,而后,才低声要笑不笑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招惹他了。”
语气到没有不满,也没有训斥。
凤九爷无奈:“我哪儿敢招惹他。天天把他供着都来不及。”他抖了一下眼皮,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叶旅长。”
权少霆就明白了。
他们俩哪儿是父子俩,简直就是夙敌,是世仇。
不打起来就谢天谢地,要是再能说上两句话还没吵起来,就是陈老师在天有灵。
“也怪我,没事儿偏要提起叶旅长。”凤九爷有些懊恼,“好端端的我提起叶旅长不是成心给他找不痛快么。他那心结还没打开呢。”
陈老师去世都多久了,他们这些人还是提心吊胆的悬着一颗心。生怕这一秒还好端端的叶灵璧,下一秒就……结果他还往枪口上撞。
权少霆呵低笑了一声儿,意味不明:“跟你没关系。他也不是冲你,你别往心里去。你提不提,他那心结都在他心里打个了死结。”
凤九爷缓缓的抬起头,望着他漆黑的妖眸,“你能理解叶旅长么?”
权少霆笑了一下,“这不是理解不理解的事儿。”
凤九爷这次瞧明白了,权少霆是结结实实的讥笑,嘴角的弧度透着一股子轻蔑和嘲弄。
权少霆提起铜制的小壶,给紫砂茶壶续了点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把玩着茶杯,好半天才说:“理解不理解的,有些事儿,有些责任,都得有人去扛起来。不是你,不是我,不是叶灵璧,是叶维康。都是被他保护的人,谁也没资格去指着叶维康什么。”
凤九爷:“老爷子跟我说了差不多的话。他说,就是得有人做出牺牲,那些责任和担子,得有人扛。如果必须有人去牺牲的话,他希望那能是叶家人。老爷子跟我说,煋火需要传承。”
一代一代传承。
“跟这些都没关系。他叶灵璧不是这么小家子气小格局的小男人。”权少霆忽然烦躁了起来,失手打翻了茶盏上的茶杯,指尖刹那间就被烫红了,他却浑然不觉,只哑着音儿说:“他姓叶,他也是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