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再继续跟着我,你会被夭厉所伤。”也是她最不乐见之事。
答案,好望早心知肚明,但由她口中再度证实,他还是感到窝心。
他抵在她肩后,埋首发梢,无声笑着,像只偷腥的大猫。
“所以,不是我让你不满意?”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他仍在沮丧,出声解释:“与那无关。”她耳壳泛红,声音倒还平静。
“无关?也是啦,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受伤、中毒嘛。我懂、我懂,一事归一事,那次你解契的理由,我毫无异议。”
他故意在她耳边,缓缓吐气,吁来热暖,更添她耳壳的赤艳颜色。
他的唇越贴越紧,几乎不存空隙,就算他每个字都像气音,绵软无力,她还是听得清楚,他说:
“这次呢?为什么又一声不响要走?!”
“我没要走,我只是想净身。”
“不是不满意我?”她忍笑,又问回相似的、教人脸红的话题。
“不是。”她略顿,嗓音转小,几不可闻:“不过你能节制些,就更好了”口吻中难掩埋怨。
他终于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我也觉得自己嗯,有点超过,但是情有可原嘛,毕竟我忍了一年”饿太久,吃相难免急躁。
她这才明白,从刚刚开始,可怜的探问、哀戚的低喃、微微的轻颤,全是戏弄!
真可恶!
辰星拨开他的臂膀,由他怀里离开。
不是气恼,倒是羞赧多些,让她只想快些浸入冷泉,消缓脸颊上蔓延的火烫。
她前脚才入泉,他后脚也跟进。
夜里,水冷泉冰,更胜白日,然而他靠了过来,驱散寒意,沸烫了水,惹她一身粉艳。
他为她轻绾长发,露出颈间玉肌,掬捧一掌清泉,洗涤她身上欢好留下的薄汗。
“我自己”
“我来。”他很坚持要帮她净身。
水温虽冷,池面上淡淡生雾,对天女与龙子不算什么。
况且,不知是他的体温,抑或她的臊红,煨得泉池温暖。
她缓慢且仔细,每一分寸,湿润的指掌滑拭而过,带走淋漓汗水,也在她肤上抹开一层薄亮。
她的发根、她的颈后,她的背脊,以及羞于启齿的地方,无一放过,最后,停留肩上
好望。指腹描绘着一笔一画。
“当初,刻下姓名时,我只单纯地想独占那块石,让它属我所有躺在上头,冷暖舒适,我最是喜爱。我没料想到,它就是你刻字时,力道没拿捏,弄痛你了吗?”
“没有。”轻轻地,她摇头。“我若不允,谁都不可能在我身上烙下痕刻。”
否则,?的攻击,怎会伤不了她分毫?
“你却允许我在你身上落款,写下我的姓名。”
“你那时说:‘落了款,就是我的。’”
她想成为“他的”
“我没说错呀。”他的唇抵在她肩头,吁着温息,低低一笑,双臂环过她的腰,抱个满怀。“落了款,就是我的”
无论是灵石,或是她,全数通用。
“所以,你到龙骸城来,根本不是为了挑白色坐骑你是为了我,为我而来。”
她恬静不语,而她毋须多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没自作多情。
“我大多数时间,只能看见你的手臂,我记得你的鳞色,像无瑕的白玉,凭着鳞,一定不会错认。”
“于是,一看见的的鳞色,你便笑了。”
笑靥如娇花,艳绽。
“因为我确定是你。”
她那一抹笑,不为鳞色,而是为他。
“我一直很想见你,以人形之姿,不是一颗石,站到你面前,与你相视”
“结果,你一见面,就提剑砍我。”害他以为是哪来的仇家。
“我想靠近你,若一见面就偎过去好怪。”她眉间一抹苦恼。
一见面就砍过来,也没有很正常呀。
辰星不擅雕饰词句,她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最真诚的想法:
“被武罗天尊带回仙界,没能留下只字片语,我怕你寻不到我,于是,我决定,等我恢复术力,得以自由行动,我一定要去找你,要再与你见面。”
这就叫“思念”
心,被某一个人完全占据。
为了一眼,为了一面,成为疗愈恢复的动力,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那人身边去。
原来,他被她所深深思念着,那时的他却浑然不知。
被她所爱。
冷如她、浅如她、淡如她,竟也会这么深刻、这么浓烈地,爱他。
或许,连她自身都还不知道,她的爱情有多鸷猛。
“可是你见了我,又不告诉我,关于你是陨星,以及你与我早就相识的那段往事。”一个字,都没提。
“我不想你把我当成‘床’。”辰星神情肃然,小脸一片认真。
“我太重?压得你不舒服?”
她摇头,水面上的倒影,有双坚定眼眸,那是她的眼,丝毫没有迟疑。
“我不想你眼中所看见的我,只是一块躺来舒适、冰清玉透的石——”
是的,她不想以一块石,重回他身边。
她想以一个女人的身份
能爱他,也能被爱。
原来,这种私心,这种希冀,她有。
迟钝的她,现在才懂了自己的心思。
“因为,你永远不可能爱上一块石。”
“如果那块石是你,另当别论。”好望敛起笑,不以嬉戏口吻坏了认真的吐实。
他让她转身向他,注视他的脸,而他,能看见她的面容。
一字一字,既慢,且轻:“我现在爱上的,就是一块石,来自天外,陨落的星辰。也许,曾是我远远眺望、深深赞叹过的那颗星子,炫目、耀眼,落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