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加害我家中的人。下毒的另有他人。”
他既如此说,赵姨娘也不便当场追问邝灵,只道:“我先让人处理了这些尸体,再让人把厨房烧了。”
“就麻烦姨娘你了。”陆歌岩道,右手按住邝灵肩头,淡道:“邝大夫,我护送你回房吧!”
名为护送,但邝灵很清楚,陆歌岩是想检查她的木箱。一回到房中,她立即取来木箱,箱中果然被翻得狼籍,她冷静盘点。
“我昨天傍晚开过箱子,当时东西都还在。”
“所以偷药的人,必定在昨日傍晚之后才来。”陆歌岩问道:“丢了什么?”
“牙木桂整瓶不见了。我箱中有几味药,但被偷的全是毒物,下手的人必然懂得毒物,很明白他要什么。”装有血绣菊的小瓶也被偷了,幸好,她将大部分的血绣菊藏在木箱夹层中,没被盗走。
她望向陆歌岩,他若有所思地倚在门边,眸光沉静而锐利,仿佛变回初次见面时那个男子——机警,冷淡,什么也不信。
回房的路上,他一路扣着她肩头,像是防她逃跑,是当真在怀疑她?
“不是我做的。”她沉不住气,先开口。
“我知道。我相信你。”
“不,你的神情分明是不信我。”
“也许该说,此刻我不知道该信什么。”假墓、暴毙的李昆、有所隐瞒的姨娘,还有他解不开的心结,太多事同时发生,令他混淆,他难以整理思绪、静心思考。他不愿相信是她,但毒药的确是她的,他还能想到谁?
“为什么?我们相处这么多日,你还信不过我吗?”
“你做了什么让我相信?难道在汤里下迷药,是为了让我相信你吗?”
邝灵无言可对,苦笑。“的确,你怀疑我是无可厚非。”只是,他邀她共享一把伞,她以为在他心中,她是与众不同的原来,是她自以为是了。
只是想要你在我身边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咬唇不语,有自作多情的难堪,更多的是失落,心绪纷乱,但仍试着为自己辩解。“可是你也瞧见了,明明是有人来偷我的药”
“除了我和阿卫,有谁知道你带着一箱毒药?既然不知道,怎会来偷?箱子是你的,你大可将它弄乱,装作被人盗取药物。”
“但是,你和阿卫都知道我擅于用毒,出了这种事,你们第一个就会疑心我,我怎么会在你们眼皮底下玩这招?这不是太蠢了吗?”
“或许你算准了这一点,认为我们不相信你有这么蠢,反过来利用我们。”
“那我又为何要杀那些人?”
“也许他们撞见了你做什么,你想灭口,或者你计算失误,本想害别人,没想到下毒的水被他们喝了”他只是随口猜测,但听来不无道理,不由得也将信将疑。
她越听越恼。“这都是你猜想的罢了,我和那些人素不相识也无仇,为何要杀他们?杀他们对我又没好处。”
“若是对你有好处,你就不介意杀几个人了,是不是?”
他就是认定她作恶是吧?她气往上冲,口不择言。“对,我就是天生的坏胚,恶毒心肠,不把人命当一回事,若是对我有好处,杀人对我就像捏死蚂蚁那般容易!至于毒死这些人对我有何好处,还请陆公子参透后,不吝指点我,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她两腮胀红,一时也说不明白为何如此气愤、如此心寒?
陆歌岩静望着她,忽而轻笑出声。“你生气时不像猫,倒像只小老虎。”怒火灼亮她晶灿双眸,秀脸绋红而倔强,生气勃勃,别有一番风情。
他居然笑得出来?邝灵气结,冷冷道:“你笑是信了我,还是不信?”
他敛住笑。“如你所言,毒死厨子和马匹,对你并无好处,但那些人确实是因你的毒物而送命,你又是府中唯一懂得使毒的——”
“怎么见得只有我懂得使毒?说不定有其他人懂。”至少,她就知道府中某个人懂,但她欠缺证据,此刻揭穿对方,那人绝不会承认,徒然打草惊蛇。
“如果不是你,会是谁?还有谁懂得使毒?”
“牙木桂并不罕见,对毒物稍有认识的,都懂得如何用它。”她没忽略,他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
“那为何要杀无辜的下人?假若你是他,你猜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我不是那个人,不懂他目的何在。”她不愿推测,万一推测得太有道理,他岂不是更疑心她?
他明白她的心思,道:“我说这些只是推想,并非指责你,你别多想。”
他想相信她,很想但她最初是在李府等他,她与李昆一伙人恐怕不是毫无关系。如今李昆已死,她与六姨太私下会面,谈了什么却不愿对他提,或许是两人决定暗中合作
她在客店为他挨了一刀,但谁说那不能是博取他信任的苦肉计?她不就在数日后对他下药了?
他想信任她,真的很想,但她身上有太多疑点,而他有太严重的心病,但愿是他多疑,假若她也背叛他
他下颔凛然抽紧,不愿再深想,满眼阴霾地望向门外,忽见有人快步走来,是孙二。
孙二来到房门外,道:“夫人请邝大夫过去一趟。”
陆歌岩问道:“有什么事?”
“陆兄请放心,既然你替邝大夫担保过,夫人不会为难他,只是有些小事找他,不过夫人没说细节,我也不清楚。”
他忽想,会不会赵姨娘才是幕后主使?不,姨娘或许对他有心结,可终究是个弱质女子,曾行走江湖的孙二才会是主使者,但目的又是什么?
种种猜疑不曾外显,他淡淡向邝灵道:“姨娘找你,你就去瞧瞧吧!”
邝灵瞧他一眼,眸光疏离,走出房来,向孙二道:“那就请孙爷带路了。”而后头也不回地随孙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