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真就威胁到了英台,那么他不介意提前除去此人。说他凉薄也好,说他冷酷也罢,别人对他而言皆不过与草木无异,他所要做的不过是保全家人。若真有因果循环,天地报应,那么就只叫他一个背负就好。
一旁的祝轩之还在为这件事慨叹却不知他身旁的兄长已经动了杀心,不过即便知道了也只会双手赞成,毕竟从小祝轩之对于祝熙之这位七兄便是盲目的信任。
“母亲。”踏进内厅便见祝母已端坐于桌前,面色平静,不见半点情绪流露,祝英台隔着一个位子坐于下手,面色到现在都不见好转,可见是气狠了。至于那空着的一个位子显然是留给祝熙之的,祝家上下都知这祝母最喜七子,遂这临手之位一向都是祝熙之的。
在内心摇摇头,英台与母亲相比还是差的甚远,至少在不动声色之上一个还是稚子,一个已经是修炼千年的老妖。
“先用饭吧,熙之一会往你父亲那里去一趟。”祝母发话了,祝熙之与祝轩之两兄弟连声答应,上桌用饭。
饭桌上各自吃饭,只是祝母偶尔往祝熙之的碗里夹两筷子菜。
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菜,祝熙之有些食不知味,他知母亲偏爱于他,然一直这般明显倒叫其他兄弟心中有了隔阂。他与五兄之间年龄相差了近十岁,遂从小与上面的兄长便一直是淡淡的,无甚可谈,再加上他是母亲相隔十年后有的孩子自是偏爱了些,兄长们也不乏怨言,若非后来有轩之和英台,他在这祝家的日子怕是无聊的紧,故他于轩之和英台的感情绝非泛泛,自小便立誓要保这二人周全,尤其是英台。之所以那么用功,并非是为了光耀门楣,而是为了在家中有一席之地,也好以后为英台他们之事与父母周旋。只是这样的日子未免过的有些压抑,苦笑一声,难道他真是天生苦命?
待吃完饭后,祝熙之便在祝母的催促下去了祝公远的书房。
“这是近日马家送来的请帖,下个月便是钱塘马家太守马谦益的四十寿辰。本应为父我亲去的,奈何公事缠身,你几个兄弟虽年长若干,然太过轻狂,为父甚是不放心,你且替为父去一趟。”祝公远自顾自的说着,一点都未曾发现跪坐与对面的祝熙之的脸色变了又变,连手都握紧了。
马家?难不成是那个马家?可是这出场未免也早了些,不应是英台往书院读书以后才有马家一事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真是马家,那么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去好生探查一番,若是能将马家日后提亲一事搅黄倒是大功一件。
“父亲,那钱塘马家可是有一子名为马文才?”
“嗯?这你如何得知?”祝公远略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这个七子,不过想想倒也无甚奇怪,祝家与马家也算世交,祝熙之一向心细,也许从老家仆口中得知也未可知,“没错,他家确有一子名为马文才,今年方十四岁。为父让你去也是存了一段心思了,你与他年岁相仿,易于相交,也算是延续了两家的交往。”
尝尝吁了一口气,倒是没猜错,自己这会儿还真紧张有之兴奋有之,总算是能见着那梁祝悲剧的直接杀手了。不过父亲,你想我与马文才为友延续两家交往倒无不可,可千万别两家联姻,那么儿子真就难以承受了。这次往那马家去那是无论如何也要让马家彻底弃了与祝家联姻的心思,从根子上把这事儿给治了。若没有马家逼亲,英台往后的日子必然好过许多。
祝公远见祝熙之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倒是放下了一段心思。
“该准备的东西今日皆办的差不多了,明日便出发吧。早些往钱塘去也好聊表我们祝家的歉意,你也好与那马文才培养些感情。”
祝熙之抿唇微笑着答应了,只是总觉哪里不太对劲。培养感情?两个男子有什么感情需要培养的?虽说东晋男风盛行,可他不好这事儿。再者说,他见着那马文才不与他好看就算天地良心了,还与他培养感情,滑天下之大稽。
晚间祝熙之一人独坐蔷薇花边,把玩着手中的竹杯,想着前往马家的事宜,忽想起今日赠青竹笛的少年,端是好风采。从腰间抽出那支竖笛,入手比一般竖笛更为沉淀。日间未曾细看,此时端详看来便一眼瞧见了青竹笛尾部的两个小字:云飞。
流云自在,不受拘束,雄鹰展翅而飞,自有一番傲然于天地之意。回想那少年不羁之意,倒是与此二字不谋而合,相得益彰,倒是叫人真心佩服钦赏。不知何时能与之再见,也好叫他以一曲以为报。
此时祝熙之想的倒是妙极,就是不知当他真与这青竹笛的主人再次相见之时是否会后悔今日此番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