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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远路应悲春梦知残宵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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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迤逦地去向白河沟。

    龙强率着两个人先走了,留下了战隐兄弟与祝家姊妹。

    战隐这位叱咤一世的神骑旅的首领,却因他弟弟战未南的出现而黯然失色,他的态度也变为十分拘谨,祝氏姊妹有时借故跟他搭讪,他只是唯唯诺诺不甚搭理,而且不时地用眼去瞟着战未南。

    祝文华轿笑着道:“首领!怎么自从令弟来了以后,您变成没口儿葫芦了。”

    战隐尴尬地一笑,没有答话。

    战未南却笑着道:“我这大哥有季常之癖,二位又是仙妹一般的人物,他怕我一会儿告诉大嫂,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祝家姊妹的脸都红了,诟啐一声,没有说话。

    战未南却嬉皮笑脸的朝她俩一拱手道:“对不起!我只顾调侃家兄,忘记了唐突佳人,罪该万死。”

    祝家华微带幽怨地道:“战公子太客气了,愚姊妹自愧不是出身名门,合该是受人奚落的。”

    语毕竟是盈泪欲滴。

    战未南慌忙又赔了一礼,惶恐地道:“姑娘别如此说,在下已经自承不是了,要是大嫂知道我得罪了二位,回去之后我也受不了”

    二女神色一变,祝家华急道:“怎么战夫人知道我们在此?”

    战未南神色如恒,平静地道:“大嫂自接待今师后,只见四凤,未遇双仙,令师虽未说出二位行踪,但大嫂已经知道二位必在黑龙潭,特别遣我前来。”

    祝家华芳容骤变,失声道:“战夫人真厉害,无怪能襄助首领,创此伟业”

    忽地她的脸色又平和下来,笑向战未南道:“尊嫂临行时,对公子交代了什么话没有?”

    战未南轻俏地一耸肩笑道:“大嫂与大哥伉俪情深,来时嘱我转致相思之情,叫他以事业为重”

    说到这儿不惟战隐微有赧意,连祝氏姊妹也讪讪不是味。

    战未南又笑道:“大嫂还说”

    祝家华忙道:“战夫人还说什么?”

    战未南望着她俩诡异地一笑道:“大嫂说我年纪不小,应该成家了”

    战隐听了扑哧一笑。

    二女也脸泛桃红,祝文华笑道:“原来公子尚未授室。”

    战未南道:“我是被大哥的榜样吓坏了,一直到现在都不敢娶妻。”

    战隐勉强地笑道:“弟弟,你今天怎么尽拿我开胃。”

    祝家华亦笑道:“首领在令弟面前,好像无甚兄长威严。”

    战隐道:“我生平仅畏二人,一个是家中悍妻,一个就是这位宝弟弟,其实二者为一,他们二人向来都是一鼻孔出气的。”

    战未南朝他一笑道:“大哥!你当着我的面骂嫂子,不怕我回去告你一状。”

    战隐双手一摊道:“弟弟因何全无手足之情。”

    战未南笑道:“大嫂从小将我带大,我自然要与她亲近一点,不过我对大哥也绝无偏疏之意,此来乃是要告诉大哥一个讯息,”

    战隐微异道:“什么讯息?”

    战未南道:“大哥在梅崖所留下的那段韵事,人家找上门来了。”

    战隐面色微微一动,目注战未南道:“你嫂子作何表示。”

    战未南含笑反问道:“大哥想她会作何表示呢?”

    战隐见他并无不择之意,心中微定,笑着道:“我想你嫂子是个明白人,她不会怎样的。”

    战未南笑道:“大嫂很生气,要剥你的皮呢。”

    战隐踞鞍大笑,拍马奔前,虽不说话,那宏亮的笑声却表示出他心中宽慰之意。

    祝文华面泛疑色道:“听公子之言,好像首领另有外遇。”

    战未南笑道:“你们别以为我大哥老诚,他的韵事多着呢。”

    祝家华笑道:“豪杰风流,乃英雄本色。”

    祝文华也笑着道:“公子倜傥不群,想来比乃兄更甚。”

    战未南连忙摇手道:“我最老实,见了女孩子就脸红。”

    祝家华轻轻一咽道:“公子未免言不由衷吧,(原书好像少了几句话)”

    战未南道:“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大概是与二位特别投缘的关系吧。”

    祝家华脸色微微一动,忽然道:“首领威名震天下,战夫人最近也名噪一时,只是很少有人言及公子。”

    战未南道:“我一向少活动,尤其在大哥大嫂的保护下,我不怕人欺负我!”

    祝家华道:“父兄不可常依,公子难道没有一点雄心吗?”

    战未南摇头道:“我名心最淡。”

    祝家华又是失望道:“你兄嫂能保护你一辈子吗。”

    战未南道:“那倒不必担心,大嫂对我份属叔嫂,情同母子,大哥更不用说了,别说保护了我,就是神骑旅的帮务,我也做得了十成主。”

    祝家华心中又是一动问道:“公子对令兄嫂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战未南微笑道:“你们爱信不信,我举一个例子好了,谁都知道我大哥新得‘紫府真诠’”

    祝家华讶然道:“公子也学过了?”

    战未南道:“神骑旅中谁都学过一点,只是多少之差。”

    祝家华目露亮光道:“公子学了多少?”

    战未南得意地一笑道:“我大哥习成十分之六,大嫂习十分之四,他们都爱惜我,视我为自然之传人,所以各人都把本身所知,全传给我。”

    祝家华惊道:“公子神功当为天下第一人矣。”

    战未南一笑道:“你们太夸奖我了,虽然我身兼二人之学,却因我生性疏懒,知而不习,现在最多只跟大嫂差不多,还赶不上我大哥。”

    祝文华连忙道:“不过公子若是肯练的话,一定可以超过首领很多是不是?”

    战未南笑道:“话是不错,只是我没有那么好的兴趣。”

    祝文华一翻眼道:“这是为什么?”

    战未南尚未答话,祝家华连忙瞪她一眼道:“妮子懂什么?战公子不肯超过他的哥哥,正足表示松风水月的谦冲胸怀,如此佳子弟”

    战未南哈哈一笑道:“你说得我太好了,其实我不求深造的真正原因,还是那句老话,生性疏懒,不想自找受罪。”

    祝家华回首轻声道:“但不知公子志在何”

    战未南道:“我性在山水,志近园林,只希望偕一,二知心人,倘祥于泉石之间。”

    祝家华忽地脸泛红云,低声道:“公子如此俊品人物,皎洁胸怀,不知谁家女郎有福,得公子目为知己,共领林泉之胜”

    战未南目视二女微笑道:“我有句话,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讲?”

    祝家华低声道:“公子但说不妨。”

    战未南道:“我自见到贤姊妹之后,但恨此身非孟德。”

    祝家华微异道:“曹操一世之好雄,公子怎会想到他。”

    战未南笑道:“阿瞒余事不去论,铜雀台锁二乔,实为千古雅事。”

    祝家华脸上泛着红云,眼皮微垂,情态十分撩人,低低地道:“敝姊妹蒲柳之姿,怎敢与大小乔相提并论。”

    战未南道:“姑射仙子应住广寒宫里,凌波仙妹实水晶宫中人,区区一座铜雀台,我认为是太委曲你们了。”

    祝家华忽而感动地珠泪承睫道:“多谢公子盛誉,敝姊妹感激无状,若蒙公子不弃,敝姊妹别无奢望,只求能充公子灶下婢,永侍公子,于愿已足。”

    战未南大喜若狂,急忙道:“姊姊!你说的是真话?”

    祝家华娇羞万状地点点头,战未南急忙又道:“我只怕委曲了姊姊们,老实说我这人名心太淡,将来只会养菊种花,姊妹们愿意跟我一起吃苦吗?”

    祝家华微嗔道:“公子认为我们一辈子只配做江湖人吗?”

    祝文华却红着脸,曼声低吟道:“伴得玉郎如君,布衣裙钗,井臼亲操也甘心。”

    战未南将手一拱道:“谢谢二位姊姊,我实在太高兴了,一时出言无状,请姊姊恕罪,我这就去告诉大哥,请他向尊师作伐,量珠以聘。”

    说着拍马前去追战隐,高声叫道:“大哥!”

    战隐回身勒马,二女也追了上来,三个人都喜气洋洋。

    战未南又叫了一声:“大哥”

    底下的话却期期文艾的讲不出来了。

    战隐却颇有钦色地对他笑道:“弟弟!我都听见了,你刚才还讲我呢,现在你也不错呀,没有多大功夫,就赢得了两个人间仙妹。”

    战未南红着脸道:“大哥!您要是再开玩笑,我就不跟你商量了。”

    战隐拍着胸膛道:“不用商量,全包在我身上。”

    说着又对二女道:“恭喜二位姑娘,这下梁鸿接了孟光案,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祝家华在马上羞答答地一裣衽道:“承蒙公子不以蒲质薄柳见弃,小女子太高攀了。”

    战隐大笑道:“哪里,哪里,姑娘们不必客气,我只希望二位将来把舍弟管理严一点,免得他老是笑我怕老婆。”

    二女羞不可仰,战隐又大笑拍马前进了。

    一路上战未南尽管跟祝氏姊妹混在一起,他人物风流,吐语如珠,才情无限,把二女弄得如醉如癫,不尽温柔。

    战隐始终是在前面微微地笑着,笑容中又有着一种神秘的意味。

    马行得很快,没有几天,已经走到白河沟了。

    龙强率着帮众在路旁肃立着。

    战未南拍马向前,龙强施礼到:“夫”

    战未南将眼一瞪道:“夫人已经来了?”

    龙强立刻道:“是的!夫人已经来了。”

    战未南又问道:“在哪里?她见到了卓副教主吗?”

    龙强道:“没有!夫人也是刚到,旅途劳顿,仆仆风尘,正在前面歇息。”

    战未南回头对战隐道:“大哥!我们先见大嫂去,回头再一起拜访卓副教主好不好?”

    战隐笑道:“你大概急着要见你大嫂报告喜讯吧。”

    战未南笑了一笑,又对祝氏姊妹道:“二位姊姊是跟我们一起去见大嫂呢,还是先去见令师叔?”

    祝家华道:“我们来得冒昧了,还是先到卓师叔那儿去,一会儿在那儿见面吧。”

    战未南答应了,别过二女,与战隐、龙强等一径走了。

    祝家华等他们走远了,才与祝文华策马向另一方向而去。

    战隐等走了一阵,四顾无人,才对战未南道:“你究竟在闹什么鬼?等一下看你如何解决?”

    战未南已将头发放散下来,改为女装,又回复到乔妫的身份道:“没有什么了不起,这是一场斗智的战争,她们以美人计赚你,我来个以毒攻毒,让她们闹一场空相思。”

    战隐道:“原来你早知道她们的来意了。”

    乔妫冷哼一声道:“世界上能瞒过我的事情还不多。”

    战隐低声道:“原来你是追来监视我的,你怎么一直不相信我呢。”

    乔妫冷笑道:“爷!别吹了,世上美色最动人,我要是不来,难保你不堕入圈套,这两个女子人间绝色,你把持得住吗?”

    战隐道:“胸中已有美玉,顽石那得逞颜色。”

    乔妫笑道:“得了!我来的是时候,你们说话已经很随便,再过些时候,我只怕你脸上的那层假面具都保不住了。”

    战隐微怒道:“我何至于那么不济事。”

    乔妫道:“这不是吹的,我知之甚稔,你爸爸就是第一等风流人物,你多多少少总禀承了一点儿,人非太上,孰能忘情。”

    战隐急了道:“你胡说!”

    乔妫却轻微一笑道:“只可风流莫下流,无伤大雅,尤见本色,你也不必为这辩了,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尽有办法再把她们弄在你的身边,你去试试看。”

    战隐涨红了脸道:“你别胡说!”

    乔妫叹了一口气道:“为了大局,我也不会胡闹,走吧!我还得找个地方换妆去。”

    战隐这才恢复从容的声音道:“她们的来意究竟如何?”

    乔妫道:“这要分两方面来说,一方面她们是想联合我们来对付你爸爸。”

    战隐道:“不可能,我怎会跟爸爸作对。”

    乔妫道:“这就是她们的情报不确,没弄清你的真正身份就瞎来,活该自讨苦吃。至于第二方面那就比较可怕了,她们想籍女色蛊惑你。”

    战隐道:“实际情况无可能,我只要一了解她们的用意,自然不会上钩。”

    乔妫道:“本来我是想由她们跟你闹的,后来一再考虑,还是跟了来。”

    战隐道:“为什么?”

    乔妫道:“我还是爱惜你,真到你跟她们有了什么,那时你将何以自处。”

    战隐想了一下,不觉身上也是冷汗淋淋,感动地道:“念远!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恐怕会弄得很糟糕。”

    乔妫笑道:“不打自招了吧。你还是没有把握一定能拒绝那两个女子的纠缠。”

    战隐垂头不语,乔妫等了一下又叹道:“其实也怪不了你,我跟她们假戏假做,也几乎动了真情,我身为女子都不克自持,别说是你了,唉!那两个女子实在太美了。”

    战隐仍是默默无语,这时已走近一所小屋,有几个健汉在门口守着,见了他们,一起垂手肃立。

    乔妫下了马走进屋子,再出来时,她连衣服都换过了。

    一行人再次上马,驰向白河沟去。

    白河沟是一所小镇,然而民生殷实,显得很热闹。

    他们的马驰到一所大庄院前时,祝氏姊妹与断去一臂的卓方正恭迎在门口。

    祝家姊妹见来骑中没有战未南,不觉微微一怔,卓方也感到有些愕然。

    战隐先开口道:“卓兄有兴远游关外,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叫在下坐失东主之礼。”

    卓方脸上一红,嗫嚅地道:“武林未流,不敢惊动首领大驾,还望首领恕罪。”

    这时乔妫已经从马上下来,牵着祝氏姊妹两人的各一只手道:“二位定是天香双仙了,果然仙露明珠,人间绝色。”

    祝家华红着脸,打量着乔妫脸上微有讶色。

    乔妫笑道:“二位是否觉得我跟南弟很像?”

    祝家华低声道:“是的!夫人与战公子像极了。”

    乔妫笑道:“我们在未联亲前,原是中表兄妹,拙夫的母亲是我姨母,拙夫肖家翁,南弟肖母,我也像母亲,而且家母与家姑又是孪生,是以南弟倒像我的弟弟而不像是小叔了。””

    祝家华释然道:“原来有这么一段曲折,夫人才名盖世,更兼仪容万方,令小女钦折无限。”

    乔妫一手按鬓微笑道:“老都老了,还说什么仪态万方,别把人的大牙都笑掉了。”

    祝家华道:“不然!夫人确有一种风华,令人自然地想亲近。”

    乔妫笑着道:“别是因为我长得像南弟,你们才觉得我好看吧。”

    祝家华低首娇羞无状,卓方也嗫嚅地道:“方才听舍师任讲起战公子,在下心仪斯人,渴望一会,不知战公子因何未曾前来,乃使在下遗憾之至。”

    乔妫突然脸色转为冷淡道:“南弟回去跟我说起他与二位姑娘联姻之事,是我不要他来的。”

    二女俱是一惊,卓方愕道:“为什么?莫非舍师侄貌陋才疏,不足以侍巾栉?还是敝门高攀不上?”

    乔妫冷笑道:“都不是,是贵教诚意不足。”

    卓方惊道:“此话怎讲?”

    乔妫用手一指道:“吴教主也在此庄,她为什么不公开地出来?”

    此言一出,卓方与祝氏姊妹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局面。

    卓方顿足长叹,莫知所云。

    祝氏姊妹隐有怨楚之色,珠泪盈盈,就差没有掉下来。

    战隐漠无所动。

    乔妫则嘿嘿冷笑不止。

    片刻之后,卓方才困难地长叹一声道:“夫人耳目之聪,举世无匹,吴教主确实在此,只是愧见故人,不好意思出来。”

    乔妫道:“这是什么话,吴教主到敝坛的时候,我们相处很是融洽,大家客客气气地分了手,她为什么不好意思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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