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

，全都看到了，我的天啊，代双整颗心都在惊颤，之后是谴责，痛苦，无助她看到男医生从衣袖里伸出一双白斩斯文的手来，顺着女人裤腰摸进去。夜色被黑暗裹得无比温柔，他强压着欲渴坐在黑暗的石椅上，他不觉得凉，因为他很快乐，很幸福这种感觉凌晨三点多进来的那个男医生大约四十多岁，他亲吻了病室中那个睡熟的八岁小女孩的私密。直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一个约莫有二十多岁的嫩白小伙子穿着白大褂，给病人看完病之后顺手撸走了女人身边的一条白金手链。

    代双简直希望自己是个瞎子，她想起自己的画笔，想起画里的木海，婚后的杨志泽，她不寒而栗的蜷缩进床位的墙角里。她要出去，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无力谴责、遭遇折磨的烂地方。再住下去，她会真的疯掉，甚至会真的死在这里。她想画画，她想尽快画出一幅超越木海的作品。她的手伸向黑色的天空，偶尔点了点眼角湿呼呼的液体为作品着了色，作品在渐渐成形，摹出轮廓，那里没有人类，没有社会，没有天，没有地，只有空间，空气，只有自己，陪着一只纯白色的肥兔子。

    这天夜里，代双碰到了一只斯文的手，这双手触碰的感觉很像木海，温柔敏锐，这只手在自己胸上打了个圈，像要锁住一颗心一样卑鄙。容器还没等注射进她体内的时候，她一口咬住了这只手臂，几乎撕扯下一块儿肉来。口里的腥甜让她上瘾到有了快感，她贪婪的舔着嘴，黑暗里她像一只刚从棺材里跳出的僵尸，吓得白大褂男人急急逃离门外。

    代双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这一口，咬掉了家里四年的全部积蓄。白大褂将神经病人代双的事告诉了院长，最后在院长的极力庇护下病人代双家属，也就是代双的老公杨志泽，向白大褂赔偿身体加上精神损失费总共三万元。无可奈何的杨志泽不是没想过起诉，精神病人杀人都不犯法，凭什么咬了一口就要三万。杨志泽翻遍家里所有的存款，算下来连供养律师的费用都不够。

    “你是不是还要送我去另一家医院？”代双面色寒凉，往日里的娇柔软弱一扫而光，取代的是钢一样的坚韧。

    “你个神经病，花尽我苦攒的积蓄。”

    “我没有病”

    代双痛烈的嘶吼如一只发威咆哮的狮子，震得地动山摇，桌子上的茶碗也跟着碎了一地。

    “你这个神经病”

    代双坐在椅子上面，身上紧紧的缠绕着绳子，像一条条灰蛇卷在身上。杨志泽决定捆绑这个神经病，他绝不能再让她去医院折腾自己的辛苦钱。一日三餐，他照例送去她吃，她胃口很差，一只猫的饭量。

    一天深夜里，木海从床边的画里走出来，替她松了绑。

    “之前你有来过吗？”

    “我最近挺忙，时间少。”

    “以后呢？”

    “看吧，我要是有时间一定来。”

    代双露出很久没有的笑容。

    “你不想我？”

    “想，怎么能不想。”

    木海将她按上床蹂躏进自己怀里，一双手逾越雷池。

    “我很想你你知道吗，我发现我爱上你了”

    面对这一次的挑逗代双敏感的心像泄了气的皮球，算了，快给他得了，也省了他掩饰做戏的一番辛苦。木海轻松极了，快速穿上裤子。

    “我得回去了，还有点事。”

    代双微笑着，办完事就走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偷情，另一种就是人情官场、名利场中的白眼儿狼。她从不愿挑明太多事情伤及别人的面子，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哑巴。

    “怎么？你？”

    “不能让你老公发现这事儿，你坐回去，我在原封不动的套上绳子，我轻点不让你疼，他问你就说自己挣扎松了点，当然要是不问更好。”

    代双别过脸望着前方依然微笑着，她迟疑的几秒钟里木海有些手足无措。她不喜欢搓人面皮，不喜欢揭破真相，不喜欢令人尴尬

    “我自己来吧。”

    她依然微笑着坐回在捆绑自己的椅子上面。木海急忙一圈一圈的将她整个身体缠进绳索里之后才开口：“疼吗？”女人的心无声的发出一声叹息摇了摇头：“不疼。”

    “有时间我就来看你，下个星期估计工作要忙。”

    “你忙你的，不用顾及我。”

    木海离开之后，她放下微笑。收拢的目光像一只笼子里的萤火虫一样，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直到彻底成了一只黑色的虫尸。

    这天后夜里，她做了一场梦，梦里她走到床边触摸画里的木海，手一空，她竟然伸了进去，那边空荡荡的摸起来似乎很大，她的手掌心感觉黏糊糊的，抽回手来一看满手的暗红色血液，她惊醒后吓出一身冷汗，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松开了。她扭头望着床角戳着的画里的男人，木海，那双眼睛，让她画的有点好色，因为眼角鱼尾纹的地方往往可以探索到一个人的好色程度，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她慢慢走过去蹲在画架面前，试图触摸他的脸，忽然空了，真的空了，她的手同刚才梦里的情景一样竟伸了进去，她小心翼翼的旋转手腕儿，没有黏稠的汁液，她放心了。这个荒诞的世界似乎发生什么她都无所谓惊奇，她俯下身体探索着迈进去，那是一个世界，原来世界外面还有一个世界，对于代双早已经不足为奇，有什么可奇怪的，把今天的手机扔到三国时期去，那诸葛亮不是要吃惊得死掉。

    这里看起来感觉没有自己的世界那么大，空气自然而然潮湿着，但附近并没有海，只有浅紫色的天空，并不是天蓝色。蓝色有纯净、梦幻之美誉，而紫色则富裹神秘、浪漫之名。代双忽然记起自己当初做画的时候，忽然间产生了几秒钟的心痛，她的笔就是在那一刻不小心触上了木海的瞳孔，别小看那么一笔，很多美术作品都会因为判除本意不小心的一笔而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木海的眼睛被她画得亮了些，但收缩的瞳孔里明显藏着沧桑、忧郁的气质。在这个世界里，在他过得快乐吗？幸福吗？好吗他可曾孤独、绝望、凄冷她忽然狠狠终止一切想象，想象是什么？想象就是幻想，就是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她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缘分的驱使，木海深更半夜的忽然出现在远处拐弯儿处的路灯中。他身边同行的女孩子约二十出头，一头黄色波浪长发及腰，隐约望得见一双令人沉迷的水眸里，藏着别有用心的味道。她偶尔拉扯着木海，木海回应给她一个随意的吻。木海的吻偶断偶长的像是蚊虫一样叮咬在不同的肉里。

    代双抽身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情绪是由人控制的，无论男人或女人。女人确实是感性的，一再感性下去的女人是疯狂的，是神经质的，神经质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渴望来一瓶丙烯腈，飞蛾扑火一样毁灭，而代双眼底的火焰还没有燃烧就已经灭了不是吗。

    木海再次来看她是在一个月之后的一天深夜里，正好一点十五分。

    “你偏离固定的时间，晚了一些。”

    木海笑了“我想你了，才不顾一切的来看你。”

    “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你。”

    木海将女子又一次压在身下，女子除了喘息之外，目光结了冰，她的温柔不见了。

    “你不想要？”

    “要什么呢？”

    “要幸福，你不是爱我吗，有爱就有幸福，对不对？”

    “好。”

    木海走的时候依然用绳索捆住代双，尽管木海不知道杨志泽其实早已经懒得捆绑她了。

    那天夜里，代双的心走到画架身边折断了画笔。第二天她去电影院应聘的售票员。在上班的第二天，就碰到拉着女孩来看电影的杨志泽，杨志泽显然有些尴尬与恐惧。代双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顾及的除了一纸婚书之外，就是这个小情人儿。

    “您好，先生，您需要看哪一场？”

    代双的态度让杨志泽感到意外。但心底蠢蠢欲动的疑惑像谜一样越裹越紧，他难以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代双被辞退了，理由是一个男人向电影院部门经理告发并出示了代双住精神病院的资料。没有哪一个用人单位会用一个精神病患者，没有谁不怕精神病患者的思维所带来的不定时灾难。回家的路上，一个陌生男人搂着一个肥肥的女人打身边经过，男人夸着你真漂亮，我爱你，扭捏的女人失了理性慌作一团上了勾。代双忍不住笑了笑，她不是笑那女人的身材，而是一个女人经不起诱惑的一颗羽毛似的心。

    再次去木海的那个世界是在三个月以后，木海正和一个垂直披肩发女孩坐在咖啡厅里，女孩儿看起来很阳光。代双望着紫色的天空，美丽而神秘，充满诱惑。

    代双生活所迫捡起画笔的是手，每天除了给路人画街象就是将自己关闭在房间里翻阅、查询关于美术的一切书籍资料。

    杨志泽响亮的拽开代双的房门，丢给她一张纸，离婚协议书。为了防止代双哭闹，杨志泽想了一晚上，决定甩给这个毕竟已婚陪过自己的女人一笔钱。

    “不多，以后你可以用上。”

    代双看着杨志泽，露出许久未有很早以前一贯随和的微笑，她将钱推回给这个男人手里，大大方方的在离婚协议书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女孩儿等在门外，女孩是那天陪着杨志泽去看电影的那个小妹妹，他们收起东西直接去了结婚登记处。

    木海晚上这一次是在一点零五分到的。他迫不及待的触摸代双，她推开他的手臂。

    “你又想要了。”

    木海尴尬的一愣，之后陪上笑脸。

    “我不是想你了吗，要不要不重要。”

    木海又开始谈情了，似乎回到原点一样。

    “你最近工作可好？忙吗？”

    “一直很忙，要不早就来看你了，我想你想的。”

    代双微笑着低下头“来。”

    女人拉着男人的手迈进了画里，紫色的天空很高、很远

    木海愣怔的松开手。

    “这个世界我来过，挺漂亮的地方。”

    女人转身撕碎了身后的画作，那个世界在一瞬间消失了，那一扇门也消失了，扩散在烟雾里，一切都快得像一场梦，荒诞离奇得简直让木海疯狂，她怎么可以销毁那道传生门

    代双将黑色裙子剪成无数条粗粗细细的黑布条，将自己慢慢的捆进里面，木海再次见到她时她正靠着椅背儿睡觉，她全身上爬满的黑蛇都在缓慢蠕动着。

    女子睁开眼睛，她醒了，或许她根本就没有睡。

    木海沉沉的双腿迈不动步子一样矗在原地。

    “你，真的爱我吗？”

    木海沉默，沉默，直到沉默进一场无底的黑暗里。他看到黑蛇女全身闪着黑光鳞鳞的蛇皮，在月光里一身蛇皮很晃眼。

    蛇女抓起身边的一副作品晾给他看，他看到那幅画栩栩如生活灵灵的，上面趴着一只白色肥兔子，兔子毛白眼黑一张人嘴。蛇女转身迈进了那张画作里，木海急忙去拉扑了个空。画里的女子笑了，很温柔妩媚的对他笑了，女子一双眼睛闪烁着，像大雨天里的星星。

    “这个世界对我转身试图接受我，并发誓用心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