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丛柳林中拐了几个弯儿,豁然开朗走进一块偌大的空地上,之后便看到一个阔亮的敞轩,里面有好些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围着一个穿白色衣服的男子转,那个男子半躺在榻上,左边一个姑娘送了一粒晶亮的葡萄,右边一姑娘递给他一只琉璃杯盏,男子的玉葱般的手指捏着杯子,一仰脖子,一滴不漏地喝光,末了还砸着嘴巴,仿佛意犹未尽的样子,好不惬意。
看这个架势,朱小八就觉得像是传说中的嫖妓,这些女孩子不像好人家的女孩子,当然,那个男人更不像正经人。
舒吹月似乎知道小八心里想的,“说叫你不要来吧,估计你又要对男人失望了。”说完,也不等小八回答,便走向敞轩。
敞轩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纱衣的女孩,见舒吹月过来,行了一礼。小八远远看去,直觉这个女子给人一种寒意,冷冷的,但是,这个女子却比轩子里所有的女孩都美丽。
唉,这么美的女子居然只是看门的,那个男子也太没眼光了吧。
那个女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再看她,轻轻扫了一眼朱小八,看得小八心里直发怵。
舒吹月和轩中男子低声说了什么,男子笑了笑看向小八这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舒吹月很快便出来了。
“走吧,看花去!”
舒吹月似乎心情大好,特别温柔地对着朱小八笑,显得很友善,一点不见刚才的刻薄和挖苦。朱小八囧了,照这么下去,指不定谁勾引谁了。
四人回到了刚才的六角小亭,此时石桌上已摆上了一壶小酒、几碟点心。
芍药,朱小八是知道的。毕竟她自己家本也是扬州的,除了市话琼花之外,最享有盛名的便是芍药了,芍药花长得类似于洛阳牡丹,在3000多年以前就作为折枝花被姑娘家用于装扮自己。
“广陵芍药甲天下啊,此言不虚啊!”
孔逸吟赞叹道。
这个人似乎不怎么说话,总是偷偷地看着紫若。
舒吹月问道:“你们知道‘芍药’之名如何得来么?”
紫若应道:“芍药因其花形妩媚,花色艳丽,故占得形同美好容貌的‘绰约’之谐音,名为‘芍药’。”
孔逸吟接道:“《诗经》中郑风篇目中便有‘伊其相謔,赠之以芍药’,以示结情之约。”他拍了拍手,上来两个小丫鬟,手提两只花篮,看着紫若和小八说:“今日有缘能结识两位小姐,先前也没有备上礼物相赠,所以特意叫人编了两只花篮送给小姐。”
紫若先是惊了一下,而后脸颊微红,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倒是朱小八心直口快,看着花篮里各色鲜艳欲滴的花朵,心疼道:“呀,这些话摘了多可惜啊,它们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呢,当真是‘红颜薄命’啊!”
刚说完,孔逸吟立时显得尴尬,舒吹月恨得直瞪着朱小八。
朱小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时闭了嘴巴,无辜地看着紫若。
紫若坦然接过花篮,笑说:“花待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一场不大不小的尴尬平息过去,孔逸吟的笑容更深了。
忽然,吹来一阵风,风里夹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青莲的香气。
朱小八知道花形越是美好的花越没有香味,所以闻到这股香气显得十分奇怪,“怪了,我们看着芍药,怎么会闻到莲花的味道呢?”
舒吹月愣了一愣,醒悟过来,说:“看来是杨兄来了。”果然他刚说完,方才那位穿黑纱的女子便走进来,拱手道:“舒公子,我家公子来请你一道回去。”
日已西斜,相谈甚欢,竟不知天色已晚。
舒吹月笑道:“多谢月见姑娘前来相告,请回去转告你家公子,叫他先行一步,我要送我妹妹回去。他日再请他把酒言欢。”
“是,那几位公子小姐路上小心,月见先告辞了。”
那位姑娘从来到走一个笑容都没有,看得朱小八老不爽了。
舒吹月对小八说:“咱们走吧,我送你回去。”
朱小八嘴一撇,“谁要你送我回去,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舒吹月无奈地笑,“别闹。”
“是啊,我们送你回去吧,天黑路远,容不得闪失。”孔逸吟拿眼看着紫若,满是期待。
紫若羞答答颔首:“也好,那就多谢两位公子喽。”
朱小八便也点头,心想是看在紫若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