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月月风情 1

里寨外，不要说找不到动手的地方，杀猪只要门前三排的平地；不要说找不见下刀的去处，杀猪只要离门坎三排的地方。

    大肥猪四脚四蹄地绑好了，会杀的人要找一个。

    远古杀猪是哪个起的头？是高能的大神烟沙。大神烟沙兴起了杀猪的规矩，后世的哈尼人才出了杀猪的事情。

    杀猪的人去哪里找？不用找，樱桃花红红火火地开放了，家里开心的老人，三拃的尖刀早就拿在手里了。

    杀猪要用三缸烫猪的清水，自家的姨妈就能背，还有和姨妈一起的阿妈。

    杀猪还要洗猪的地方，杀猪的地方不消去远，离开家门三排的石角落，日夜淌着舀不尽的清泉。

    洗猪的人要脚勤手快，里里外外洗得象芭蕉心一样白。破肚的时候，眼睛要准，肚里的猪肝要完完整整地拿出来。

    拿出的猪肝要请贝玛看过，先看肝花是不是裂开，再瞧瞧嫩嫩的四朵肝花滑不滑。四瓣肝开出了最好的一朵花，哈尼人就都笑起来了。

    这朵吉祥的花朵开出来，哈尼人一年全顺畅，庄稼是庄稼颗粒饱满，牛马是牛马膘肥体壮。

    十月新年的日子来到了，不闲也闲的日子到来了。

    咕咚隆咕咚隆咕咚隆

    木锥声声催得哈尼女人合不上嘴，兴奋的脸蛋比樱桃花还红。家家磨下三升雪白的糯米面，户户筛面的亮光，映白了座座蘑菇房。

    辛勤的女主人，伴着头遍鸡叫就起身；勤劳的姑娘媳妇，天不亮就背回了清亮的泉水。从柴堆上抽出一抱栗柴，把四角四方的火塘添亮；火塘的三块儿石头上面，宽宽的铁锅高高的坐上。

    巧手的哈尼女人做汤圆，团的团圆的圆，团团圆圆；雪白滑亮的汤圆在锅里翻身，好像寨子里的鸽子，在天上打偏偏。家里煮汤圆的热气，就像九匹白马走出来。洁白的热气围着寨房，象半山的雾露在山箐打转转。

    九匹白马升到三层高天，把天神的脚板也顶热了。九匹白马升到三层高天，是告诉天神，哈尼人过上了十月年。

    在火塘前面的三块儿神圣的楼板上，家家摆上了供祖的簚桌，丰盛的供品摆得满满登登，一家的人的先祖应该先得到欢乐。

    舀起头一碗汤圆，祭献天神保佑哈尼人的子孙；请求毕梭大神，降给哈尼人平安，让哈尼人的四角蘑菇房，把欢乐的笑声装满。

    舀起第二碗汤圆，献给财源神则梭，请求天神把猪鸡牛羊，赶进哈尼人的大圈。请求高能的财源神，母猪一胎给生十口，口口小猪是一样重；母牛一胎给生十条，条条小牛是一样胖。

    第三碗汤圆，献给庄稼神康梭，请求高能的康梭，把所有的庄稼的头，低低的按下来。让哈尼人四四方方的土仓，堆得象寨头的山包一样尖，让哈尼人一年收的九仓，一仓吃的三年。

    祭献过三位大神，家里最大的老人，叫齐了所有的子孙，齐齐地向供桌拜三拜，齐齐地向先祖敬一敬，叫先祖知道了子孙的事情，叫先祖放宽心。

    然后呢，全家人吃着白白嫩嫩的大汤圆，最大的老人摸着胡须给子孙们讲起了新年的事情。

    一年分出四个季，一季里面有三个月。一季有一季的名份，一季有一季的规矩；一月有一月的事情，一月有一月的礼节。

    人是从小就能看出将来的，庄稼是春天可以看到秋天的；四季要看头一季，三月要看头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