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年轮树 4

/>     有时候多嘛，要多那么一点点呢；有时候少嘛，要少那么一点点呢。已经给你说过闰月，还是那么粗心？唉，粗心的人往往是好人，好人呢往往粗心！不用皱眉头了，心眼不足力气补吧，多来看看就知道了嘛！

    哈尼先祖则作这一回放心了，抬脚又要走，天神俄玛的大儿子大儿子媳妇把他拦住了。

    他们俩说：粗心的哈尼人，日子还没有认完呢！

    正要起步的则作手脚快，马上把左脚的后跟倒过来，把右脚的后跟倒过来，去瞧叶子上的脚印，去认日子的属相，去学一轮日子的推算。

    头片叶子瞧过去，老虎的脚印，定成了属虎的日子；二片叶子瞧过去，兔子的脚印，定成了属兔的日子；三片叶子瞧过去，龙的脚印，定成了属龙的日子；四片叶子瞧过去，麻蛇的脚印，定成了属蛇的日子；五片叶子瞧过去，马的脚印，定成了属马的日子；六片叶子瞧过去，羊的脚印，定成了属羊的日子；七片叶子瞧过去，猴子的脚印，定成了属猴的日子；八片叶子瞧过去，大鸡的脚印，定成了属鸡的日子；九片叶子瞧过去，狗的脚印，定成了属狗的日子；十片叶子瞧过去，肥猪的脚印，定成了属猪的日子；瞧过瞧过再瞧过，十一片叶子看见了老鼠的脚印，哈尼人认得了属鼠日。最后瞧着的一片叶子，上面是水牛的双半大脚印，最好的日子定下来了，最好的日子是属牛的日子！

    一轮的日子认满了，哈尼先祖则作原地不动，瞧瞧这个，看看那个，也不言也不语。

    天神俄玛问：哈尼人啊，急的是你，不急的还是你，你还有什么事情嘛？

    哈尼先祖则作反问道：没有了吗？真的没有了吗？

    天神俄玛开心地笑起来了，太阳神月亮神开心地笑起来了，天神俄玛的大儿子大儿子媳妇开心地笑起来了，哈尼先祖则作也开心地笑起来了。

    哈尼人得到年了，哈尼人得到月了，哈尼人得到日子了，白天在家老实心宽了，黑夜里睡觉也不爱翻身了……

    哈尼先祖则作欢欢喜喜地背着开心和满意回来了。

    哈尼人得到年了，不就可以了嘛？还不可以呢，缺规矩！

    哈尼人得到月了，不就行了嘛？还不行呢，少规矩！

    哈尼人得到日子了，不就完了嘛？没有完呢，缺少规矩！

    没有规矩没有长短，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正月的规矩是哪样？

    正月的规矩是献祭，献过天地献日月，献过日月献风雨。献过风雨呢，还要献那个扛着扁斧的雷神哩！雷神脾气老实大，咳嗽一声山就垮！

    正月是翻年的月，正月是认节气的月。

    哈尼人翻年看什么？要看看大山穿什么衣裳，七十七座大山穿上了花花衣，就是正月的好日子来到了。

    哈尼人翻年要听什么？要听九山九岭的雀雀叫，九十九座大山和九十九条大岭传来阳雀欢叫声声，那就是哈尼人的正月来到了！

    听见阳雀叫的一声比一声急，哈尼人的媳妇赶紧去泡下三夜的谷种；听见布谷叫的一声比一声紧，哈尼人的姑娘们赶紧去大田栽秧苗。

    正月初一是过节的日子，脚勤手快的哈尼人，一早就捉来两脚两翅的大公鸡，咯咯叫的抖着七十七层红冠子的大公鸡。

    拿来大红公鸡做什么？杀翻大红公鸡献鬼敬神嘛！

    竹簚的供桌摆在火塘的头头上，献供有头有脚的大公鸡。

    各色各样的老鬼小鬼，高高低低的胖鬼瘦鬼，长长短短的死鬼活鬼，又凶又恶的扁鬼邪鬼，又缠又磨的明鬼暗鬼……是鬼的就来，要来就来，要来就快快的来，来了就快快的吃快快的喝；吃完了喝完了，就快快地走，要走一起走，不请就不要回来，老老实实做你的鬼，我们哈尼人不许你们来捣乱！

    献鬼是堵住鬼的嘴，献鬼就是撵鬼。鬼的鬼主意特别多，人鬼曾经是兄弟，人鬼已经分了家，兄弟这样对待你，你们要是再捣鬼，哈尼人就要翻脸了！

    鬼有鬼的主意，神有神的心肠。

    敬神是请求诸神的庇护，敬神是呈上哈尼人的诚意，敬神是哈尼人和神的交流。

    竹簚的供桌摆在火塘的头头上，献供有头有脚的大公鸡。

    大公鸡抖开七十七层红冠子，张开嘴巴叫日月，叫的太阳神约罗爬起来，叫的月亮神约奔走出来，白天把大地晒得热热和和，夜晚把漆黑照得光光亮亮。

    大公鸡抖开七十七层红冠子，扇起两个翅膀，叫醒天上的雷神。雷神扛起宽口的大斧，砍出惊天动地的雷声。

    嘎啦啦啦啦

    睡熟的大地震醒了，就要换上过年的新衣裳了。

    大公鸡抖开七十七层红冠子，张开嘴巴叫出三声，风神和雨神也醒来了。

    雨神浇下大瓢大瓢的甜水，这是庄稼草木的肥料；风神吹开谷种的芽口。雨神会把世上各个角落洗个干干净净，风神能使世上万物清清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