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却是异常清晰,直击人心:“你不喜欢这个位置,危险,寂寞,甚至让人失了人性。”林离笙不去看对方的脸色,他已可以想象朱高炽的表情,于是接着说下去“你不喜欢,不意味着别人也不喜欢。”
话说道此处,已经大致将目的说出。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部分了,只是这久久没有回答的局面有些令人着急。睁开眼,看向那个陷入沉思的帝王,突然之间竟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感。而后的一句话也是无限哀愁:“谁想要便让谁去做。”
呵,自暴自弃,这般的人确实不适合做帝王。林离笙已经不想与这人再说一个字,自己的计划就算是没有这个皇帝,也是能够演得下去的,他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从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眼前这人,与他本就是不相干的。
于是,转身,窗还留着一丝缝隙,月光照在林离笙脸上,那抹笑容中有着淡淡的嘲讽之意。
“等等,我想即使我做不好这个位置,我也不会将它交到居心叵测的人手里。”朱高炽终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他并必是个没有脑子的皇帝,或许,综合全面来说他甚至是个很聪明的皇帝。因为他知道避其锋芒,该击则击,大智若愚。
林离笙看着渐渐站起来的年轻帝王,他的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苦恼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和坚定。“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我不会就此让位的。说说你的计划吧。”朱高炽的这几句话已经表明了他已经对平南王的造反之事略有耳闻,只是到现今都还没有真正确定罢了。
再次坐下,对面坐着的是整个中原的统治者。这样的一个人,总是睿智的。这一点,林离笙到现在才明白。而他也很满意,因为聪明的人永远不会做傻事,也比较好说话。
一夜的详谈,白色的身影从紫禁城中出来时已经看到了天际的曙光,那么纯白明媚,渐渐驱逐这黑暗,将光明带给这个世界。再次打量一眼这座庞大壮丽的建筑,心中多了些喟叹,越是令人向往的地方,越是黑暗。
他还是林离笙,还是镜花楼的水月公子,而他最喜欢的一个身份或许是万梅山庄的有一个主人——西门吹雪的爱人。在这般清丽的晨间,林离笙最喜欢的还是早晨的街市,喧闹却不失真实,让人有对新一天的期待和努力。或许,平淡一点才是最好的
“何芳斋”三个大字的掩饰下,内部却是另一番天地。
满枝木荷开得正盛,花盏在如氲的繁叶中被遮蔽得若隐若现,温莹的玉白间洇开丝丝缕缕的朱粉色,颤颤留立在梢头叶畔,偶有雀鸟掠过,就有花瓣飘飘落下,不染人间凡尘气息的色泽,停在树下人同样皎若寒霜的衣面上,于是满目雪白之中,几点淡嫣的绯红便在袍衫罗褥间缱绻开来,夹杂着清漠的木荷幽香。
林离笙在夕阳柔和的淡金色晖光中醒来。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已很久没有过这样恬适慵然的安眠,睡梦之中,依稀置身于蒙漫的薄雾间,一泓碧水缓缓流淌,抚过溪底白玉色的石子,漫起片片微澜滟涟的水光。堤岸两旁,开满了纷纷攘攘的花盏,繁绽肆意,目眩神迷,重重花海,横无际涯。
身旁有极熟稔的气息,微冷,镌寒。林离笙略侧过头,就有两抹绝酾的颜色映入眼底,一道白如霜雪,是冷凝的面容,皎净的衣衫;一道黑窅有若幽冥,是鸦漆的森森长发。
他漆黑的头发顺着雪白衣裾的褶皱披垂而下,蜿蜒流泻,以素色丝线编结串成的黑色硬碎曜石箍在头顶,绕着集络的发丝直坠下来,偶尔闪动着乌金般的沉沉光华。
园中的槐树下,居然就这么,睡在此处林离笙略抬了抬唇角,初醒的眼眸中还有一丝水润,倚着的已不是那截僵硬的树干,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握着自己右手的指尖还有一丝透凉
“西门。”林离笙侧首看向那双墨瞳,眼中已有了些了然,这人竟是陪着自己在此处待了几个时辰,身上还有一件白色的外衫,明显的那是西门吹雪的。
西门吹雪将滑落到林离笙腰际的外衫拉了拉,换了个让对方感觉舒服的姿势,才开口:“累了,此处风景颇好,可以再睡一会”
闭上眼,嘴角的那丝笑意却是隐不去的,林离笙将西门吹雪反握住,淡淡回道:“好。”
这一刻再不忍心去打破,那便如此,甚好!
莫笑畸翁迫耄期,从来不许俗人知。系船惯听巴东雨,画策曾从渭北师。袖剑客同楼上醉,烂柯人看洞中棋。如今更欲沧溟去,鲸浪浮天信所之。
作者有话要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