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带落下一地的水。
“哎呦,哎呦!姐夫。疼,疼!”苏时征的手反扭着,像个麻花。
周习坤看清楚了人,怒松开他的手,失控地吼道:“你进来做什么!?”
“我,我。”苏时征只是想来找姐夫说话,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目光落在周习坤水淋淋地身上走了个上下,半天才想出个好理由:“我,我想尿尿。”
周习坤脸色铁青,跨出浴缸,甩了条毛巾系在腰上。苏时征心惊胆战地站在马桶前,掏出小弟弟。他没有尿,有尿也被吓没了。一双眼睛只盯着周习坤背,浅麦色和腿的颜色有些不一样,脊柱陷下在腰弯出一个弧度,翘到了臀却正好被毛巾给挡了住。
他忽然觉得姐夫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很多,这是用胡子欺骗了大家的眼睛。想着,看着,苏时征心里又起了些坏念头。他想把那块浴巾掀了,看看本来颜色!可是到底他还没这个胆子,只能对着意想一番。
直到周习坤走出了浴室,他才有尿没尿地挤出了几滴,然后跟着溜了床。周习坤这时已经缓过神来,发现刚才对苏时征的语气是不太好。所以补偿似的把缩在身边的人往怀里搂了搂。
“今天遇到了些心烦的事,所以语气重了。”周习坤尽量用温柔语调说。
“姐夫,是因为严家么?他们还敢给你脸色看?看我不教训他们!”苏时征像是立马就要挽袖子出去揍人般道。
“不是。没事了,睡觉吧。”周习坤倦累地闭上眼睛。
可忽然他又被人给摇晃醒了,苏时征眨着一双精神奕奕地眼睛正看着他:“姐夫,二姐夫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周习坤睁开些眼,又闭上。
苏时征又抓着他胳膊晃了晃:“我不信。”
周习坤凑前一些,开口道:“他要我帮他向一个要出国的朋友告别。”
“哦,什么朋友?”苏时征来了兴致。
“同学吧。你二姐夫想让他放心出国,告诉他自己在苏家过得很好。不然,你帮我这个忙?”
“没问题啊!不过要怎么做?”苏时征感觉自己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翻了个身,趴成了小狗样,看着周习坤。
周习坤贴在他耳边都耳语了几句。苏时征兴奋地点头,就差没晃起了小尾巴。周习坤见他活泼,忍不住在他胸口那小粒上掐了一下。
苏时征立马弹成了一个球,笑哈哈地抱住自己胸,嘴里直嚷嚷:“姐夫你做什么?欺负我!”
周习坤一抖被子,转过背去:“睡觉!”
苏时征又像个小动物一样缠了上来,不过这回真是老实了,闭眼睡起了觉。心里想着还好家里有这个姐夫,不然自己连个说话人都没有。
第二天大清早的苏时征吃了早饭就出了门,以前他总是在这个时候睡个回笼觉的。可一记着有重任在身,他就兴奋得什么瞌睡都醒了。姐夫帮自己摆平了严家,自己就得回报他个忙。即使这事看起来是在帮二姐夫。
苏时征别的没有,狐朋狗友倒是有一票。有公子哥也有学校的同学,还有的甚至是街上的混混。那些人其实都是围着苏时征想讨点好处占个便宜的,所以苏时征有事情吩咐也愿意效劳。很快苏家二小姐和白家少爷的恩爱故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到了下午还有报社出了号外,上面印刷着的是白家少爷追妻情路,恩爱不相弃的感人誓言。
所以舞场里面的女人在谈论这事,弄堂里的阿婆们也在说这事,拉黄包车的车夫也在说。风言风语传到了苏成泰的耳朵里,他虽然觉得这阵风来得邪乎,可是觉得还颇为满意,为即将举行的婚礼造势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有一个人不高兴了。那就是这几天为了张船票跑断了腿的张贺祥。他是个典型的读书人,拥有着读书人共有的特点,心高气傲,脸皮薄。可是他因为这一张船票,找了多少不愿意找的人。说了多少不愿意说的话。身体里累,心更累。不但是因为厚起脸皮,硬起头皮去找票的事,更是一想到没买到票白闻生会有多失望,就满怀歉疚。
他惴惴不安,感觉白闻生在苏家是受了万般苦难,所以自己也吃不好睡不下。可忙到头,竟然耳边听到的,是人家两夫妻多么情深的故事。张贺祥的心顿时空了,既然这样那还唬我说那些做什么,还要船票做什么?
是,是,是。自己哪里有苏家的万贯家财,跟着自己受气受穷,两个男人不会有真正的出路,是不会有出息的。白家以前欠了那么多钱,都是苏家帮忙还清了债务。现在白闻生报答他们也是应该的。
张贺祥自怨自艾,越想越觉得白闻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垂头丧气,不再去找船票。而是回到了饭店。呆望着墙壁,一边晾着肿痛酸麻的腿,一边等待出国告别上海告别白闻生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