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小杌子坐在旁边,指使两个小宫女在旁边烹茶。
她的父亲虽然是邓恭的下属,但从源头说起,却是已故的邓夫人娘家同族,不仅有扯不断的亲戚关系,还有一份知遇之恩。
因而才会对邓峨眉言听计从,跟她一起冒险。
此刻主仆两个坐在积年古树下面,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喝茶,皇帝委派的那个紫藤远远的站着,并不过来打扰。
那几个分拨到东西六宫的特殊宫女,除了沈倾华知道内情,特别叫皇帝忌讳,让黄梅行动形影不离之外,别的几个相对要松泛一些。
不一会儿,茶好了。
茯苓撵了小宫女们下去,亲手倒了一盏,奉与邓峨眉“娘娘请用。”不动声色状若闲聊,低低声道:“已经过去三天功夫了。”
“嗯。”邓峨眉淡淡打断她“不必提,等着便是。”
自己的耐心一向很好。
不像公孙柔那个蠢货,明知道皇帝只有那一根独苗,居然傻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下手,要说对薛皇后的恨,自己可比她来得深刻多了——
也还没慌呢。
没把握将自己撇干净的事,从来都不做。
不过心里也有些烦躁,不知道皇帝为何还要留着薛皇后?这么半死不活,半疯不傻的,不像是因为有恩情,倒像是留着下什么棋的。
可是薛家的人都死光光了,能有何用?
这件事想不明白,另外一件事却是忽地被点醒了。
瞧着皇帝对皇长子在乎的程度,或许,自己先前想错了,如果也能有个一男半女傍身的话,说不定位分还能再升一升。这个还不是最要紧的,若是能够让皇帝把惠嫔的权力分出来,自己手头有了人,在后宫里行事就更方便了。
但是引诱男人这种事情,自己并不擅长。
邓峨眉一时陷入沉思。
顾莲也在沉思,亦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和谋划。
“公主怎么了?”窦妈妈见她眉头微蹙,上前问道:“瞧着公主这几日神思恍恍惚惚的,胃口也不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压低声音“那个祸害已然除去了,公主也该宽一宽心才是。”
顾莲转动着手上的翡翠镯子,胡乱绕圈儿“怎么宽心?还有一个更厉害的,藏在后头不出来呢。”
窦妈妈一阵默然,继而道:“虽如此,公主也该好好安歇才是。”
顾莲哪有心思安歇?不过心内灵光一动,窦妈妈这话倒是提醒了自己,面上不做神色,只是恹恹道:“昨儿夜里做梦没有睡好,你去让人铺床,我再卧一会儿。”
等到下午徐离过来的时候,顾莲还在睡。
“怎么了?”他问。
合欢回道:“公主说昨儿夜里没有休息好,午膳后就睡了。”
徐离也没在意,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见她睡着,便没有进去打扰。
不过一日不在意,三、五日便觉得有点奇怪,再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询问“怎地这般贪睡?莫不是”急忙叫了太医来诊脉,却是失望。
“公主殿下大约是没有休息好,夜梦多,所以白日里才贪睡了一些。”
顾莲隔着双层锦缎绣花帘子,懒懒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开一副安神凝气的汤药,晚间我再早些睡便是了。”
这些日子拼着晚上不好好睡,总算见了成效。
窦妈妈领着太医下去,开药方。
徐离担心道:“怎地夜里睡不好?”
“就是”顾莲低眉,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将头窝在他的怀里轻声道:“最近总爱做一些噩梦,总梦见”顿了顿“兴许是被麒麟的事吓怕了。再者我担心,若那桥头的栏杆不是公孙氏弄坏的,又会是谁?那人还没有揪出来,回头再想出鬼点子害麒麟,可怎生是好?想来想去,真真自寻烦恼。”
徐离搂了她“要不,你回公主府去住几天?”
顾莲是想回公主府去住,却不是几天。
正在琢磨着,要怎么样跟徐离开口,让他也站在自己这一边,才能说服太后,还没张嘴,外面就传来合欢的声音“启禀皇上、公主,襄嫔求见。”
徐离忙了半天刚过来,正在温存,不免有些不耐“她倒是会挑时候!”
“也罢了。”顾莲反倒劝他“襄嫔不会无缘无故过来的,既来了,必有正事,想来多半是为着大公主吧。”婉声道:“你若不耐烦,只在里面呆了,我出去与她说几句便打发人走。”说着,下床穿了绣花缎鞋。
徐离颔首“别坐太久,累着了。”
顾莲抿嘴一笑“哪儿有那么娇贵?我又不是风吹吹就坏的美人灯。”披着衣服到了外面,在邓氏面前无所谓整整齐齐,反正之前在观澜阁,整天做伴的,什么疲懒的样子她都见过,坐下问道:“何事?”
邓襄嫔一副头疼的样子“最近大公主不好好儿吃饭。”
顾莲是了解她的性子的,不会小题大做,既然专门过来说这件事,想来大公主怕真是有些问题了,因而问道:“有几日?平日都吃多少?”
“约摸中秋那天过后,大公主就不大爱吃饭。”邓襄嫔回想了一下,说道:“起先妾身想着宴席上吃得多、吃得腻,便让人做的清淡一些,想着清清肠胃过两日便好了。”
“最近还是不好?”
“是啊。”邓襄嫔愁眉不展“哪知道过了这些天,大公主的胃口越发不好,越吃越少,昨儿叫太医瞧了,却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眉色十分担心“眼瞅着,十来天功夫就瘦了一小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