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桌上的每个人,自然对她们的语言表情清楚的很,目前看来倾婉似乎是儿媳,沁露是孙女,这位“倩姑姑”便是老夫人的女儿了。
小女娃咯咯笑了一阵,又对着老夫人撒娇:“祖母,刚才姐姐念了诗,那我给您唱个曲儿吧?”
“我伴奏!娘,借您簪子一用。”不等回应,沁露兀自伸手从倾婉头上拆了一根金簪,捏了根筷子轻轻敲起来。
“今宵两星相会期,正乞巧投机。沉李浮瓜肴馔美,把几个摩诃罗儿摆起。齐拜礼,端的是塑得来可嬉......”
此时夜色渐沉,雨声消逝,只闻童声稚嫩婉转,衬以金簪木质相击,竟也空灵清越。
秦念初正听得入迷,旁边突然一嗓子惊得人一激灵。
“小小年纪唱什么艳曲儿,原本好好的家风都被外人带坏了吗?!”
小女娃扁扁嘴,起身钻进蓝衣妇人怀里。
席上几人不约而同看向秦念初,不用说,看样子自己就是这“外人”了。
秦念初没说话,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一张满月脸盘,双目神采飞扬,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上身为对襟大袖缠枝花纹褙子,下身是遍镶金线满绣云纹的凤尾裙,另着一件石榴红长披风,整个人雍容富贵,华光烁烁,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气魄。这位一看就出身不凡,不说长相,倒是气质跟高一筹,跟她一比,在场的都算是庸脂俗粉普通百姓了。
老夫人直了直身子,依旧面上不见喜怒,淡淡开口:“玉容来了,快坐吧。”
那玉容不以为意,淡淡一笑:“母亲,我来迟了,劳您久等。”一边坐下,伸手招了招那小女娃,“沁霜来,挨婶婶坐。”一瞬间和颜悦色,仿佛刚才气势压人的不是她。
不消说,此刻秦念初心里不大舒服,刚才空着座位正是玉容的,于是二人近在咫尺,也就是说,这个被骆问菱得罪了的,以及罚她天天长跪的人此刻就坐在身边。
秦念初不是没看过宅斗文,自以为心机还算够用,原本也觉得哄好大夫人要费点心思了,可是想象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了,于是此时就有些心虚了,这位到底什么来头?
老夫人对着左右看一看,微微皱了眉头:“罢了,两个孩子恐怕饿了,不等那两个不孝的,咱们先吃。”
话音刚落,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母亲怎好不等儿子呢?”
“你才来?!”倾婉嗔怪一声,起身去接来人。
“爹爹——”两个娃娃也扑上去。
墨色披风,墨色长衫,衬在渐浓的夜色的里,黑隐隐一团,好在衣服上有银丝绣成的山水纹,闪着暗光。
秦念初原本有点糊涂,玉容若是大夫人,怎么倒是倾婉年纪明显大了许多,沁露是倾婉的女儿,沁霜刚刚与蓝衣妇人亲近,应是母女,而蓝衣妇人也似乎比玉容大一些,难道是因为玉容身份高贵后来居上?不对,刚才玉容自称婶婶来着。
此刻抬头再仔细黑衣人,才发现些许端倪,面庞多了一份沧桑,右边额角掺了一丝银发。
他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