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精神,才发现赵和德直接跳过了众人,在同沈君山、靳启说完话之后,便直接将话题引到了她头上。
“苏姑娘初来乍到京城,可还习惯这的水土?”许是赵和德方才说过一遍,这会又加重了语气再说一次。
“多谢赵提点关心。南方湿热气闷,北地却是凉爽干燥,阿九的身子一向不好,有些不太适应,所以方才犯了懒,失礼了。”苏白芷连忙说到。
“我方才到南方时,也是不习惯那的气候。犯懒都是正常的。”赵和德抿了口茶,眼神略略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这才笑道:“方才迷迷糊糊,听着别人说,苏姑娘是御用调香师林大人的嫡传弟子?我怎么没听苏姑娘提起过?”
苏白芷愣了一愣,想着赵和德这会是装傻,索性陪着他装,“怕学艺不精,辱没了师门,那阿九便罪过了。”
“苏姑娘真爱开玩笑。”赵和德顿了顿,“不过咱们这儿选出来的香料行,可都是实打实的,走不得半点偏门。要么,我也不会花了一年功夫走遍大江南北了。苏姑娘制的香,那可是我都不舍得全用了的。苏姑娘的龙凤祥和,便是宫里的娘娘都赞不绝口。我却到今天才知道苏姑娘是林大人的徒弟。果真是名师出高徒,。”
捧得越高,摔得越疼……
苏白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什么都没开始呢,怎么就刀光剑影飞来飞去了?
“赵提点谬赞了。”低调才是王道,高调死的早!苏白芷悄悄握拳。
乔至广凛了凛,见赵和德说完话,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知是自己方才那番话,赵和德全听进去了。这会是告诉他,他赵和德公平公正,不让走后门了。
更是要告诉那些怀疑苏白芷的人,苏白芷,那也是有实力的。
一席话敲山震虎又安慰了苏白芷,真真是……宫里混出来的。
“这可不是。苏姑娘十岁便能经营香料行,短短三年将便瑞昌做到建州数一数二,那可是大本事。”乔至广立刻就坡下驴,替苏白芷又加了把火。
整个形势扭转直下,苏白芷一下成为众人的焦点,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得她自己都觉得身上要多很多洞洞了,就连沈君山都多看了他两眼。
赵和德放了把火,便若无其事地将谈话对象转到了下一个人,直到整个聚会结束,仍有人目光追逐这她,她面上极力坦然,心里却是不安。
只怕,不用明天,她苏白芷的所有事迹都会摆放在这些人精的桌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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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派去建州的人已经将消息打探清楚了。”沂源入门时,沈君山正提着画笔,一笔一划在描摹着。
不记得什么时候,沈君山曾陪着母亲箫氏看过一出戏。戏的名字他不大记得了,只记得台上的人,嘤嘤转转地唱着:
“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
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待打拼香魂一片,月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①
从那人死后,他便一遍一遍的画梅。红梅似火,大片大片开了去,像是要将人也燃进去。
而画面上,总是有一个姑娘,模模糊糊只有一个影子,着一身白衣,在红梅间穿行。
重复着画,每天一副。似乎要将那画面,刻进脑海里。
沂源见了,也只是打趣道:“少爷怎得总画这个。惹得夫人总问我这画里的姑娘是谁。我说这是少爷虚构的,夫人还不信。”
沈君山一点点吹干墨迹,这才对沂源道:“改日我同大少爷说说,让你早点回他身边去。”
“那哪成。大少爷说了,二少爷你身边少个护卫。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还是我沂源有用。”
“我能出什么事儿。”沈君山笑道。
“那可说不定。没准,这画上少爷虚构的姑娘就变了仙子出现在少爷面前,日思夜想的,也说不准就心诚则灵了呢。若是到时吓到少爷了可怎么办?”沂源瞅着那画道:“越看越觉得这姑娘背影眼熟,可说不清是谁。”
沈君山抚着那画上的背影,怔了一会,这才卷起来收着。
“若是真的出现了,那这世上,可真有神仙了。”若有神仙,才会知他心思,否则……那便是个被时光永远掩埋的秘密。
“说吧,建州回来的消息怎么说。”他这才认真道。
“二少爷,这苏姑娘奇了。从建州回来的消息说,苏姑娘自小便在建州,从未踏出建州过。可她却说小时候看过斗香大赛……那都是在京师才有的,她打哪里看的。那姑娘十岁落水险些死了,醒了之后,像换了个人似得,从自个儿伯伯手里夺回了香料铺子,又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制香手艺,将香料铺子经营的风生水起。若说是有师傅,林大人确实收她为徒,可收她为徒短短几天,林大人便回了京,压根没教导过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