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见她脸上有些惨白,忙接过她手中的篮子。
韩寿也就调笑了一句,转过脸却是正正经经地问她,“你这么累,如此委屈自己,是为什么?”
“嗯?”苏白芷不解。
“你哥哥总说,你是家中最累的人。每日都忙于研制香料,东奔西走。今天见你更是清瘦了,我不明白,你一个女孩家,如此辛苦是为了什么?”
“哥哥同你说起我?”苏白芷纳闷,后又释然。想是苏明烨同韩寿平日走得近了,偶尔会聊起家中的事儿。否则以苏明烨的闷葫芦个性,一向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这韩寿似是有种神奇的魔力,能春风化雨,让所有人都对他吐露心声。
“不为什么……就是希望家里的人能活得更好。”苏白芷回道。
“只是如此?只是如此你何必这么累。”韩寿摇摇头,苏白芷的眼里东西太多,可这个理由却着实敷衍。
“为了得到人的正视。为了死之前,能对自己的儿孙说,来人世走这一遭,没白来。”苏白芷仰头看他,“这个理由从我嘴里说出来,你能信吗?”
“我信。”
“嗯?”苏白芷一怔。她方才所说的话,原是她父亲沈良叮嘱她的。大齐三纲五常极为严苛,可父亲对她说,不论男女,都不该被世人忽视着过。她一直牢记心头。可到底,她还是辜负了父亲的期望。宋景秋的死,不过是落了个白茫茫大地好干净。
“我说我信。”韩寿笑道,这会又将扇子别在腰间,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道:“为了让人正视……这可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难得你一个女子能有这样的志气,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那……多谢你的刮目?”苏白芷难得俏皮道。
“客气客气。”韩寿嬉皮笑脸道,“你说李福强那个土财主会如何?”
“那么大一个店,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出问题的吧。”
“这可难说。李记店里最重要的宝贝不是那些香,而是他们的辨香师傅,老刘头。可偏生李福强没有意识到这点,出了这档子事,必定要有个人出来背着黑锅,若是我料得不错,老刘头此刻只怕已经扛下这桩罪名了。老刘头若是一走,这李记只怕……撑不住多久。”
“哦。”苏白芷点头不语,却不想韩寿拿着扇子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头,“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不内疚吗?”
“我为什么要内疚?”苏白芷摸着脑袋回道,“我又不是佛祖,不求普度众生。更何况,各人造业各人担,我从未存过害人之心,能做到问心无愧就不错了。”苏白芷还有一句话憋在嘴里,那便是……她甚至不认为自己会是个好人。
这世间谁都有私心,若是为了家人,她不介意自己做一回坏人。
事情也正如韩寿所料,他们前脚刚离开,老刘头便以经手采办人的名义一力扛下李记安息香假香事件的罪责,李福强下手更是狠辣,直接将老刘头打了一顿,险些打残了老刘头,在他养伤期间,更是在李记门口贴出了大大的告示,将此事罪责全数推倒老刘头身上。没几天,老刘头便被赶出了李家。
此一遭,老刘头险些丢了性命,更是过了一点颠沛流离的日子。可据老刘头说,便是这一打,让他对李家彻底死了心。从今后,了无牵绊。
至于老刘头尔后如何,此为后话。
而此刻,苏白芷跟着韩寿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百里香的门口。依然是门庭若市,她同韩寿告了别,又规规矩矩地排队等着卖香草。
韩寿摇摇头,径直摇着扇子便离开了。
这一天,百里香难得延迟了一个时辰收药。轮到苏白芷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从百里香里出来,苏白芷看着手里的一百两银票,心里暖暖的都是希望。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便是她苏白芷,赚得的第一桶金!
小心翼翼地将钱撰紧了揣在怀里,她出了百里香的门心里便犯憷。
从百里香走回家,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巷子,巷子里暗的很,她毕竟是个女子,个又小,身上揣着钱,总有些惴惴不安。
路过巷子时,她几乎是用跑的,小跑到巷子的尽头,即将走到亮出时,她突然感觉到有个声音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气喘吁吁的。这一吓,她更是埋头快跑。
却不想,身后的人紧追不放,及到近处,身后一双手突然抓住她的肩膀。
苏白芷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