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皆是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纷纷左右寻去,一抹烟色的身影从半空中踏着晨曦的薄暮飞跃而来,云追月第一眼便反射性的找到人群之中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见她安然无恙的站在那儿,心中的担忧才落了地,他们救了关平将军便径自赶回营地,清狂告诉他,军队已大举攻城了,而负清风还被困在敌营之中,雪云落已来营救了,他一听什么都没想就焦急的赶来了!
他在魔门关的这几日也听闻了负清风被掳的消息,但他一直不相信,因为他相信负清风不会笨到被敌军发现,虽然一直都只当是谗言而已,没想到今日回营才得知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他一直都在担心若她被掳走,会不会有危险?有没有人伤害她?有没有对她无礼?有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只是上山开的短暂时间他想了很多,每想到一点心中的担忧便更甚,直至此刻看到安然的她,他一直提起的心才缓缓落了地。她没事儿,就好。
“追月?”看到那熟悉的面容,负清风微微一怔,心中唯一的一点担忧也落了地,“一切都顺利么?关平将军没事儿罢?”关平将军想必定是受了苦,毕竟他的身份是她告发的。
“没事儿,只是受了点儿伤,不过不严重。”云追月回道,瞧见一旁的另外几人时,墨蓝色的眸微微暗了暗,视线落在那一抹玉色身影上时不禁一怔,任逍遥?他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会跟来!亏得他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说他不会跟来,这才几日的时间就忍不住了。虽然是大战初捷,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免不了的,“云追月参见三殿下,见过将军,参见……”看到那一身黑的人时不禁疑惑的蹙眉,这人是?仔细一瞧那熟悉的面部轮廓当即咳了一下,差点笑出来,“参见二殿下,不过,将军,二殿下你们这脸是怎么了?”
一身黑衣,又涂了个黑脸,这一身真的很有意思,特别还是雪阡陌平常那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人,这突然间的转变实在是不习惯,更好笑。
“还不是某个人的馊主意!”说到这个,雪阡陌就觉得有气,虽然赢了,但心中总有些别扭,有些不痛快。他们几个都是安然无恙,就只有他弄的一脸黑……
“某个人?”云追月闻言了然的点点头,不经意的转眸这才发现身旁的一众将士尽数都是黑衣黑脸,他就说呢,这仙峡关如此难以攻陷,今儿竟然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拿下了,原来是风儿那丫头又出了什么鬼主意,怪不得这许冠捷毫无招架之力了呢?
“馊主意?若没有这馊主意,这关还攻不下呢?”雪云落压下略微沉重的心情,扬眉调侃道。
雪阡陌无言以对,只是用那满脸只剩下的唯一的白眼珠瞪了雪云落一眼,雪云落扬扬眉,不痛不痒。
突然间的话题,让沉重的氛围轻松不少,一旁绑住许冠捷的士兵终于得空询问,“二位殿下,将军,太傅大人,这人怎么处置?”
负老大闻言鹰眸微微一动,看着被缚许冠捷,缓步走了过去,“许将军武功了得,力大无穷,我相信许将军亦是识时务之人,若是肯弃暗投明,我一定欢……”
“不必了!”负老大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许冠捷冷哼一声,打断了,“我许冠捷生是的兰国人,死是兰国鬼,绝不会背叛皇上!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若皱一下眉,我便不是许冠捷!”可惜他戎马半生,叱咤疆场,最后却败在了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手里,他虽然用的诡计,但他的一声也不够光明正大,也算是输的心服口服了。
“许将军不愧是忠君爱国之士!”负老大感叹一声,想到了自己,若是此刻的许冠捷是他,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罢,即便是死,他也不能够背叛皇上,不能背叛雪国!
听到此处,负清风知道许冠捷该有的结局,她不能为他做什么,就只好做一点儿小事了。“许将军,这是安乐丸,不会有任何痛苦。”她知道他逃不过一死,即便他们不会杀了他,他也是自杀。败军之将若是逃离不了就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投降,而是死。
看着那颗小小的黑色药丸,许冠捷缓缓勾唇,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谢谢。”这个少年真是个矛盾的人,明明夺取了那么多的生命,却又觉得愧疚。不过有一点,他不讨厌他,最后让他有尊严的死去。
一旁的侍卫见状会意,接过了负清风掌心的药丸,放进了许冠捷的口中。
负清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倒在她面前,生命一点点的消失,最终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身旁有人走过来,那熟悉的气息让她放心的靠了过去,“我想回去。”
“好,我们回去。”看着靠在他身侧的人儿,那眉眼间似乎多了疲惫,云追月眸中漫上一抹柔软,轻轻的低语,伸手将身侧的人儿揽入怀中,朝众人微微点头,便揽着负清风施展轻功离去。
雪云落怔怔的望着那两抹相拥的身影,面色一变,银眸瞬间沉了下去,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那两个人很般配,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主动靠近云追月。她为什么?难道,在她心中的那个人是云追月?他不是说过只要她幸福么,可为什么这一刻他的心会痛?还是放不开啊……
“这两个人就这么丢下我们自己走了啊?”雪阡陌心中是一千一万个不满意,先下更是烦躁,收回长剑,恨恨的转身离去。
“是啊,这两个人怎么能丢下我们呢……”任逍遥微微眯着眸子,银发随着晨风飞舞,丝丝缕缕的挡住视线,一片迷离。
父老到倒是觉得没什么,只当那是兄妹之情,将剩余将士尽数安排在山上守卫,又命人下山去调配兵力上山,布置妥当之后才回了营地。
魔门关,雪国营地。
“报!报!”一声疾呼,打断了雪倾颜与少老三的早膳,两人看到扑进来的小侍卫满脸震惊,都纷纷放下了筷子。
“这么急着做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好好说!”少老三对负老大攻城的事儿丝毫不知,只是心中愤怒之极,正打算用了早膳去仙峡关找负老大算账呢,外面都在盛传,说关平身份泄露是负清风高密所致,他今次非要找他理论理论!被掳就被掳竟然还是背君叛国,泄露军事机密,害人性命,实在是罪不可恕!
雪倾颜只是停顿一瞬,仔细的观察着侍卫脸上的表情,虽然惊但也有喜,却又不敢表现出喜来让少老三不高兴,如此说来,负清风他们已经胜了?太好了!他就知道只要有负清风在,极一定会攻下仙峡关!负清风,他已经有好几日没见着他了呢?
那侍卫咽了咽口水,低下了脑袋,“回将军的话,是,是……是负将军他们昨夜,昨夜已经攻下了仙峡关……”
“你说什么?”少老三蓦地起身,完全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说昨夜父老贼他们攻下了仙峡关?你在说了梦话?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仙峡关易守难攻,而且他们这段时间又没有什么动静,就连负清风就被抓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攻下仙峡关呢?这绝不可能是真的!
那侍卫被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颤,映着头皮又开口,“回将军,这,这消息却是真的。负将军他们确实与昨晚攻下了仙峡关,如今那边正锣鼓喧天的热闹着呢?”
少老三闻言颓然的跌坐在座位上,只是不可置信的摇首,“不,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他输了?他就这么输了么?他就这么……
气氛正怪异之际,从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启禀将军,关平将军回来了!”
“什么?”少老三一惊,“关平他,他不是……”
“关平将军的确安然无恙,是负清风事先派了云追月未央五人去营救。”看着少老三大受打击的模样,雪倾颜无奈的摇头,这次不会将他打击的一蹶不振罢?
少老三茫然的转眸,对上雪倾颜认真的眼神,顿时了然,自嘲般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半晌,才径自停下来,人亦冷静下来,“请关将军入营。”
“是,将军!”那侍卫恭敬的施礼退去,很快,帐帘被掀开,一抹熟悉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正是关平,在看到少老三与雪倾颜之后,立即跪地行礼,“属下参见二殿下,参见将军!”他以为他这次死定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五个天神般的人从天而降,将他救了出来。当云追月告知他事情的始末之后,他才开始真真正正的佩服起这位少年太傅,果然是计划周密,智慧过人!
“关将军,快请起!”少老三立即上前扶起了关平,看到关平安然无恙,心中安定,却有些气恼,道,“先是告发你的身份,随后再将你救出来,真不知那个负清风在发什么疯?”
还好,关平无事,不然他可绕不了负清风那个臭小子!不过,如今他也找他算账,竟然擅自坏了他的计划!
关平闻言微微一笑,“负清风只是想借由我来降低敌军的警戒心而已,不过,这个负清风的确是少有的军事奇才,思想与常人迥异,却每次都出奇制胜。”仙峡关这样的天险关口,换了他人都是束手无策罢,而这个负清风不禁有谋,更有勇,竟然孤身犯险,不过结果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完美!连仙峡关这样的天险之地都被攻下,兰国失了最重要的关口,早已危在旦夕。轩辕煌那个皇位怕是做不了多久了。
“出奇制胜?”少老三闻言冷哼一声,嗤笑道,“那个小子这次又是怎么出奇制胜的?”虽然他很想知道,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不然岂不是被人看轻了去!他堂堂一个开国将军,竟然比不过一个十六岁的臭小子!不过,仙峡关的险峻是众所周知,那个臭小子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攻下了关口,唯一途径便是山路,但是走山路就不怕被敌军发现么?再者,敌军还矢石之策,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得住?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都怪他太大意了,自从负清风被俘之后他料定负老大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便撤了监视的侍卫,却没想到这个负清风在敌营里运筹帷幄,就这么一夜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而将仙峡关给端了,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置信!
关平知道少老三很想知道两军胜败的原因,也不点破,便原原本本的将今晨听到的话尽数说了出来,“是这样的,此次负清风能取胜,完全是天时人和与奇思妙策,天时是特意选在了大雨之夜,雨声掩去了军队行军的声音,而军队的一万将士都身着黑衣,面上涂了黑色颜料,与夜色无异,如此便隐了身形。听闻负清风舍弃了笨重的云梯,自行设计了一种特质的绳索,既轻便又好用。之前负清风故意身陷敌营,一是瓦解了敌军的警戒心,二来又让负老大败了一场更加膨胀了敌军的自信心,如此一来,敌军完全不将负老大他们放在眼里了,自古骄兵必败,何况还是设计下的陷阱。大概的情况便是这般,还有些小的细节属下也没问的那么清楚。”
“这个负清风还真的是不简单……”听了这番话,少老三惊叹连连,心中那点不自在与妒忌之心也消失无痕了,看似简单的进攻,实则早已蓄谋已久,且面面俱到,于雨夜进攻,又掩去了军队,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好似天将神兵一般,怎会不得胜?第一次听攻下负清风以风筝计攻下流烟城时,他只觉得是小孩子一次巧合而已,即便是后来得知了前因后果,依然心中不服。此次,亲眼听到如此周密的计划,即便是戎马一生的人也自叹弗如。
负老大这一生有一个这般聪慧的儿子,嘴都笑歪了!那父老贼有了这个儿子,他怎么可能不输?罢了,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
不得不叹,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而他们真的老了,即便他们不服老,却是岁月不饶人,转瞬即白头。
雪倾颜闻言讶异的望了少老三一眼,他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说负清风呢?真是不容易啊,要一个如此固执的老头对死对头的儿子另眼相看,实在是太难了。想必,此刻在少老三的心中已将负清风与他们之间的斗争中分割开来了。
负清风啊负清风,你果然是上天派下凡尘来的妖精,在无知无觉间收服了一颗又一颗心,包括,他的心。
大胜归来,他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了。
负清风,你可知,我要的只是你能平安。
你定不知,在你心中我一定是个霸道又暧昧,脾气不好,自以为是的人,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只有我面对你时才会将所有人的缺点都暴露了,对于别人我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不曾逾越,可唯独对你,只有你……
云追月因为负清风说的回去是要回营帐,没想到她却半途要他该去了峡谷之巅,此刻,两人就这么坐在峡谷顶端,脚下高悬的距离与湍急的激流,水声与风声交织着。
从方才他就发觉她很不对劲儿,见她来了也只是呆呆望着平行视线内的某一点,显然已是深思外飞,终于忍不住开口,“风儿,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耳畔轻柔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负清风闻言缓缓转眸,对上那双带着担忧的墨蓝色双眸,“云追月,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想,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我却在无形之中掠夺了那么多的生命,虽然非我所愿,却是我所为。”说到此处,复而又烦恼的叹息,“你不会懂我的感觉,你不会懂的……”
她是二十一世纪和平时代的人,她连死人都没见过,如今却成了杀人工具,让她觉得她好可怕,让她从心底里透出一种罪恶感,她不知她怎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这样?上次在边城时,她回城尸体与血迹都已被清理干净,而这一次她亲眼看到那些人的死状,还有无尽的鲜血,被血色染红的地面……
“风儿?”云天却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她在烦恼什么,看着那放在膝盖上小手时一震,蓦地握住了负清风受伤的右手,“你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或许是我该付出的代价也未可知。”负清风微微用力挣脱自己的手,重新放入膝盖上,若是真的要付出代价,恐怕远不止这些罢,天道循回,因果报应,这些都应该是有的,毕竟连时空穿越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这也叫小伤!”云追月闻言不禁有些恼,看到那张淡漠的小脸,又叹息一声,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她的心里问题。“风儿,我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的故事,但是今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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