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了负清风,“清风不必如此急着否定我,与我相处久了自然会了解我的,不如现在就跟我回兰国如何?”说着,便想去牵负清风的手,方才有所动作便被任逍遥挡住。
抵着那只手,任逍遥缓缓扬眉,琥珀色的眸中满是深邃的笑意,“若是云先生真有诚意,便该留在雪国才是,哪有要小风儿去兰国的道理?”他料定了他对兰国皇帝的忠心,不会答应,熟知他究竟是真的喜欢小风儿还是在刺探国情的?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很浮夸,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否则也不会为兰国立下那么多功勋了。
“任逍遥。”负清风闻言一震,低柔的声音隐含警告。他根本不了解云天却,怎知云天却会做出何种决定,若是他真的选择留下来,届时又该如何?原本只是对送七彩水晶的人存了一分好奇,如今那分好奇也消失了,她现在没有心力去面对别人。
任逍遥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小风儿,你放心……”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
“我留下来,我选择留在雪国!”云天却忽然开口,桃花眸中是得意的流光,缓缓望向了明显一怔的任逍遥,“俗话说江山美人不可兼得,何况我云天却并没有江山,为何还要舍弃美人呢?任先生觉得,是与不是?”忠心,他固然有,但只对一人而已。
云追月一惊,墨蓝色的眸子倏然一暗,他竟真的选择留下来!为了风儿?他真的是为了风儿么?不过是第一次相见,他竟然可以为了风儿舍弃侍奉多年的主公,可能么?云天却如此聪明自然知晓他此举代表了什么,如此之后,恐怕,兰国难保了!
众人皆是震住,完全不敢相信,原本招安多次未果的驭麟先生竟如此轻易的便归顺了雪国,只是为了负清风!难道,是为了别的目的?
燕溪蓝眸一沉,双手微微用力握紧了剑柄,剑穗落在手背上轻柔酥痒。这个云天却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据他所知,当年云天却跟着兰国皇帝轩辕煌完全是因为一次偶然,让云天却留在兰国这么多年的理由众人也不知,如此轻易的便能决定去留,如此说来,云天却与那轩辕煌并无多厚的交情,甚至说,在云天却心中根本就没有将轩辕煌当做主子。这么多年,竟然都未对兰国留下感情,只能说明两件事,一是他心中早已有了故主,二便是这个人根本无心。
这个云天却绝不是他变现出来的那样,若非经过证明,还真是看不透他。
云爻足足愣了半晌,才猛然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叫出声来,“先生!你在胡说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他竟然要为了负清风留在雪国,他怎能辜负仙翁的嘱托呢?仙翁不是说过,要他待在兰国,帮助天下安定,让四国处于四国鼎力的状态么!如今他突然归顺雪国,兰国一旦示弱,其他三国必定乘虚而入,兰国危矣,若是如此,覆国也只是指日之事了!
“你这孩子,我跟你所了多少遍了啊,不要大吼大叫,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云天却皱眉,无奈的叹息。他自然清楚他在做什么,前所未有的清楚,如今天下之势早已改变,不似从前了,那怪老头也该发现了罢?
云爻才不管那些,直接冲到了云天却身旁,伸手拉住了云天却的手臂便往外拖,可无论他这样用力都拉不动半分,不禁有些急了,“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对于云爻的举动,云天却丝毫不以为意,只转眸望着那张倾城绝色的面容,扬眉道,“清风怎么不说话呢?难道,是怕我没有诚意?不如这样罢,我明日就进宫去见雪国皇帝,帮他取了兰国玉龙关如何?”
“云先生要怎样便怎样,与我无关。”负清风根本没有心情卷入是非之中,更不想再上战场,看着血流成河,尸骨成山,这些都与她无关了。语毕,转身绕过众人径自朝外走去,白影一闪,已出了船舱。
燕溪小昭见状也默然的跟随其后出了船舱,掀开船帘,甲板上早已空空如也。
任逍遥心中自是又惊又疑,他没想到云天却对轩辕煌并无忠心之情,如此轻易便能易主,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小风儿,真的有那么简单么?
云追月皆是无言,两人相视一眼,朝云天却略略拱手亦跟随其后离去。
转眼间,船舱内便只剩下连根,云爻见状总算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负清风没有答应,否则先生就真的成了不中不义之人了!先生,你以后能不要说这样的大话么?方才真的是吓到我了……”若换做别人定是求之不得的答应了,这个负清风却不屑一顾,那双清寒的眸中什么情绪也揉不进似地,他倒是真特别啊!
也难怪先生方才会说出那样的豪言壮语了,这样倾国倾城的人哪会有人不动心的?
“大话?我可没说,我说的都是事实,明日准备准备进宫去。”云天却望着那船舱门口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扬眉一笑,缓缓走到负清风之前坐的位置坐下,端起了桌上的那杯早已冷却的清茶放到唇边轻轻一嗅……
云爻差点咬了舌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进,进宫!先生,你说真的啊,你真的要背叛兰国,投靠雪国!”
“什么叫被背叛啊?我与轩辕煌不臣不君,何来背叛一说呢?这么些年,我也只是遵照师父的吩咐留在兰国而已。”云天却闻言不禁微微皱眉,鼻息间似乎还能嗅到那残留的淡淡冷香,似乎是梨花的味道?“小云爻,你不必震惊不必讶异,天机不可泄露,你可曾见我做过什么不经考虑的事儿了?”
云爻闻言渐渐安静下来,细想来也是,先生的确不曾鲁莽过,若不是仙翁吩咐了,先生恐怕早已离开兰国了,也不会在兰国待了这么多年了,不过今日的确是有点,
负清风一定对先生的印象糟透了……
想透了也不纠结了,抬眸看到云天却端着那茶杯半晌也不饮,不禁疑惑道,“先生,你怎么老端着那杯茶啊?”
“因为,这里有负清风的味道……”云天却一脸陶醉的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笑意,一副极其满足的模样。
云爻顿时瞠目结舌,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先生,你现在的样子真有点儿,有点儿下流……”
“下流?”云天却头未抬,眼未睁,“我只对负清风下流。”
“……”云爻,完了,先生这是病入膏肓了!断袖之癖竟会这么严重,看来他得报备给仙翁让他想想办法了!
另一艘画舫缓缓向回行驶,船舱内几人都没说话,一时间气氛不由得有些沉闷。
倒不是美人说话,而是都在各自沉思,负清风是根本不想说话,只是望着湖水失神,谁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其余四人皆是在思考方才云天却的事儿,半晌之后任逍遥终于开口了,“小风儿,我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云天却有别的目的或者计划,二是他真的看上你了,你准备怎么办?”小风儿不去招桃花,桃花倒是自动贴过来了,还不知是几万里之外的。
“废话。”云追月无语的望了任逍遥一眼,是个人都能想到这两种可能,“不过,你们不觉得奇怪么?云天却在兰国也有八年了,怎么说与轩辕煌也有些君主之情罢,怎会如此轻易的便倒戈了呢?风儿或许是原因之一,但我觉得他肯定另有别的计划,风儿你可得小心提防着点儿。云天却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否则天机老人也不会得四人者得天下了。”
“我觉得啊,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明日云天却进宫究竟会说什么?他这一归顺,皇帝肯定会问他要什么赏赐,他若是要小风儿怎么办?你们可别忘了,那厮今晚当着大伙儿的面都说了什么啊!”思及此,任逍遥便坐不住了,长吁短叹的,半晌见负清风没有任何反应,探身望去,只看到那浓密的长睫覆盖在眼睑上,呼吸极其轻柔,顿时愕然,“好了,都别再说了,看看人家小风儿完全不以为意,都睡着了。”别人都在担心她呢,她倒是睡了,看来这丫头根本就没将云天却放在眼里啊……
其余三人闻言皆是无言,云追月忍不住轻轻笑起来,端起酒杯径自饮了起来,“大家都不用担心,风儿肯定会妥善解决的。”
“嗯,我相信主子!”小昭重重的点头,望向了那抹白影,看到的只有那纤长的手臂与随风纷扬的发。
燕溪沉默以对,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明日关于主子的传言必定满城风雨了。主子今日心情不好,根本不想理会任何人。
船到码头,一行人换乘马车,看着睡着的负清风众人都不忍将之叫醒,任逍遥与云追月同时伸手去抱,相同的动作让两人都是一震,想到了负清风是女子的事儿又同时将手默然的收了回去,同时道,“小昭,你来抱!”
小昭一震,不禁疑惑,任先生与云少爷不是都要抢着抱主子么,怎么突然又……
“还是我来罢。”燕溪见状,俯身欲去抱负清风却被两只手同时拦住,不由得疑惑的抬眸望向了两人。他们俩不抱却让小昭抱,主子是男子,小昭是女子,毕竟男女有别,现在他来抱了,他们却又来阻止他,究竟是何道理?
对上那双狐疑的蓝眸,生怕燕溪会怀疑,云追月轻笑缓缓收回了手,“小昭是女孩子比较温柔,我们三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怕将风儿弄醒了,她今日心情不好,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听到云追月这么说,任逍遥亦将手收了回去。燕溪这个小家伙可是极聪明的,他们以后可得注意点儿不能让他看出什么来,否则,小风儿非得找他们俩人算账不可!
燕溪闻言心中的疑惑才退下去,只敛眉道,“任先生云少爷请放心,主子平素都是燕溪侍候的,燕溪会注意的。”旋即俯身轻柔的将伏在桌案上的负清风抱了起来,走出了船舱。
小昭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失落,有些怔怔的望着地面。
任逍遥云追月两人齐齐无语,只得跟着出了船舱。
燕溪已抱着负清风上了马车,找了舒服的姿势让负清风靠在怀中,看着那微蹙的柳眉,不禁伸手轻柔的抚上去,指尖一触便奇异的舒展开了,低低的呢喃,“主子,好好睡。”
这么抱着他,他才惊觉他究竟是有多轻,那轻盈的体重让他心中不由得揪紧,他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会这么瘦?他虽然很轻,但身子却出乎意料的柔软,这么窝在他怀里竟是那么娇小纤细,他熟悉的梨花香萦绕在鼻息间,无法忽略。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这才小心轻柔的将负清风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上,盖上了薄被,躬身下了马车。
任逍遥云追月上了马车,坐在另一旁的软榻上,燕溪小昭坐在了车外驾马车。
一番折腾已接近子时了,车道上空空荡荡,只有这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其上,半分不着急。
车内,任逍遥云追月怕说话会扰了负清风,无聊之下便只是盯着负清风的睡颜看,越看便越觉得这丫头生的妖孽,睡着的时候竟是如此纯净恬淡,让人不忍惊扰。
马车行至街道上时,一道黑影蓦地掠过车顶,转眼间便飞速离去!
“有人!”小昭低喝一声,握紧了腰侧长剑,四处寻望而去。
车内的任逍遥与云追月听到那声响皆是一惊,相视一眼在彼此眸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异,没想到这江湖中竟还有人轻功如此登峰造极!看来,方才那人是某位隐居世外的高手!
恐有危险,小昭欲起身去查看,却被燕溪拦下,“我去,你们照看好主子!”语毕,足下一点,飞身而起,施展轻功转眼间消失在夜幕之中,在屋顶那端不见了踪影。
“燕溪的轻功不赖啊!”听到那飞速离去的声响,任逍遥缓缓眯起了眸子,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便知这孩子的背景不一般,能将他轻功教到如此境界的人,必定是一个绝世高手!
云追月闻言轻轻点头,心中了然,“的确。”两人都听得出前后离去的两人轻功同宗,故给了燕溪一次机会,燕溪是什么身份他们可以不在乎,只要他不伤害负清风。
负清风一直就未进入沉睡,只是迷迷瞪瞪不想睁开眼睛,方才听到那声音依然清醒了过来,不禁在心中叹息,燕溪的身份终于要开始露出冰山一角了么?
看了对面软榻上的人儿一眼,任逍遥不禁调侃道,“小风儿就那么不想见到我们么?”在方才那人路过车顶的一瞬间他便发觉她的呼吸频率变了,其实她从方才根本就一直未睡,她根本就是不想面对这个世界。回不回去有那么重要么?难道,他们这些朋友在她心中就没有一点儿价值?
“很累。”只是短短两个字的回答,负清风依然闭着眸子。
另一边,燕溪追逐着那个黑衣人一直出了城门,到了城郊的松树林才停了下来,四处寻去,终于在一处松树下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纤瘦身影,随即快步走过去,拱手拜道,“溪儿见过姑姑,姑姑此次为何亲自前来?”以往与他联系都只用暗号接头相约,此次居然亲自来引他,莫非是为了……
那抹纤瘦的身影闻言缓缓转身,扶起了身前已然长大成人的少年,伸手握住了那两只长满剑茧的手,心中不禁一痛,“溪儿这段时间为何不主动约见姑姑了,莫非是生了什么变故?”
“没有,溪儿还如往常一样,只是由皇宫侍卫到了将军侍卫。”燕溪低垂着眉眼,回道。姑姑这次突然亲自来了,定是有很很重要的事罢,但他只希望那事情不要与主子有关!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女子冷哼一声,黑纱外的蓝眸倏然眯了起来,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如往常一样?溪儿何时学会欺骗姑姑了?你以为你跟了负清风我会不知么,此次你居然还跟着一同去了边城!溪儿,难道忘了姑姑给你的任务,给你嘱托!一个负清风就让你轻易脱离了任务,脱离了复国大业,溪儿你这么做太让姑姑失望了!”
“姑姑恕罪!溪儿并没有忘记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会在限期内完成!”燕溪闻言一惊,立即躬身保证道。姑姑果然是知道了主子,她该不会……
女子见状,叹息道,“这次姑姑给你一次机会弥补你的过错,溪儿,你要记住不论什么人都不能影响复国大业,你可明白?”
“溪儿明白,溪儿定会谨记!”机会?弥补?姑姑她是什么意思?
女子满意的点点头,蓝眸中掠过一抹森冷的暗光,冷声道,“那好!限你三日之内,杀了负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