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负清风出神的空当,雪入尘避开了他的双手,伸手将软榻的人温柔抱了起来,可是怀中人轻盈的让他蹙眉。老师哥哥怎会这么轻?
已经失去了拒绝的机会,负清风只能让他将她抱到床上,看着他也坐上床来时,不禁一震,他该不会是真的想跟她一起睡罢?“雪入尘你……”
话还未说完,就被雪入尘打断了,“老师哥哥,很晚了,该睡了。”语毕,径自躺下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闭上了眼睛。
看着那双紧闭的眸子,负清风依然坐在原地,她竟然将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了,只是此刻她若是再下去会显得很突兀,但与他一起睡……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古代她从未与人同睡过一张床。罢了,就躺下罢,今夜注定是一个未眠之夜了。
和衣躺下,清眸怔怔的望着帐顶,身子冰凉,身侧却如一个暖炉般源源不断的向外散发着热量,吸引着她的靠近。但是她不能靠近,抑制住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默的念着孙子兵法。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记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念着念着,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至陷入了黑暗,再也没有意识。
雪入尘原本紧闭的双眸蓦地张开,转眸朝一旁望去,看到那张陷入沉睡的小脸,无声的开口,“对不起,老师哥哥,好好睡罢。”他知他不习惯别人靠近,也不喜欢别人靠近,他虽然闭上眼睛却一直没有睡着,不得已他才给他下了‘睡美人’。睡美人只是促使人陷入沉睡的迷药,无声无味,无法察觉,亦对人体无害。
看着那张清绝的容颜,雪入尘侧过身来,黑眸痴迷的望着不舍得移开半分,终于忍不住伸手抚上了那张柔润的小脸,从眉到眼,鼻,最后停在了那柔软的红唇之上流连不去,眸色一点点的暗了下去,越看心中的渴望便越深,不禁低哑的开口,“老师哥哥,我想亲你,只是亲一下好不好?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少年清脆柔润的声音染上淡淡欲色,变得暗哑魅人。
负清风依然陷入沉睡,半分不觉,呼吸均匀清浅。
“老师哥哥……”低哑的一声呢喃,雪入尘撑起身子靠了过去,指尖摩挲着那柔软的面部肌肤,俊脸一点点压下去,靠近那绯色的诱人唇瓣,呼吸交融,扑面而来是令人心醉的梨花香气,终于抑制不住俯首吻了下去……
四唇相接,一个如火般炙热,一个如冰般薄凉。
那一瞬间,雪入尘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电流穿透身体,心跳如雷几乎要跳出胸膛,唇间感受着那冰凉柔软的触感,他的呼吸,他的温度,他的一切都与他如此靠近,近在咫尺,只要他想要,便可以得到!
雪入尘虽然已过十五,却一直没有通房丫头与侍妾,不仅雪入尘没有就连雪清狂雪阡陌雪云落雪倾颜四人也同样没有,雪撼天了解自己的儿子,只希望他们能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子,他认为某些本领是男人天生具备的。
单纯的相贴,似乎已经满足不了他,微微摩挲间,轻轻咬住了那柔软的唇,轻舔,慢吮,胡乱间舌尖不小心撬开了那微闭的唇齿,霎时在他口中尝到了属于他的味道,唇齿相依的感觉美好的不可思议,整个人似乎飘上了云端,这一刻他确定了此生他想要的人便是他!只有他!
清新的气息,甜美的味道,这是老师哥哥的味道,他终于亲到了他的老师哥哥。
感觉身下的人气息不稳,雪入尘一震,意犹未尽的撤离了唇齿,看着那被滋润之后愈加红艳的唇,不禁倒吸一口气,生生的压下了那强烈的渴望!他不能留下痕迹,让老师哥哥发现,今晚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还是忍不住低首吻了吻那张如玉的小脸,伸手将身下的人抱进怀中,伸手寻到了他未受伤的左手握住,满足的阖上了眼睛。
怀中的冰冷的人终于渐渐染上了暖意,雪入尘满意的勾唇一笑,陷入了沉睡。
幔帐静静的垂落,掩盖了床上那两抹相拥的身影,夜很安谧。
夜半,突然下起雪来,将睡在屋顶上的云追月撵进了房内,落地无声无息,想着负清风的伤,便来到床前,掀开幔帐看到床上那两抹紧紧相拥的身影时蓦地震住,不可置信的瞠大了眸子……
一夜落雪,将这个世界又染上了一抹白,冰天雪地,雪树银花。
第二日
负清风从沉睡中幽幽醒来,这一觉睡的极沉,却也很满足,这是出征以来睡的最长最安静的一夜。眼睛尚未睁开,唇角便勾起了满足的笑意,微微一动行动受限,蓦地僵住,昨夜的画面在脑中回放,顿时一惊!倏然张开了眸子,眼前一片蓝色锦衣微微露出精壮的胸膛,肌肤如玉,双手揽在她的腰间,而她完全窝进了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他的下颚抵着她的额头,怎么会这样!
没有迟疑,一把推开了身前的怀抱,立即坐起身来,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未动,只是有些褶皱,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昨夜她明明要自己别睡的,怎么会就那么睡了过去呢?真是该死!若是她睡着了被他发现了什么,岂不是……
“唔?”雪入尘伸了个懒腰,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身侧坐起的那抹白影,伸手揉了揉眼,随即扬起一抹甜甜的笑,“老师哥哥早。”
嗯,这一觉睡的真是满足呢!某些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昨夜,他真的亲了老师哥哥!只要一想到昨夜,他心里就甜甜的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看着那张萌动的甜甜笑靥,负清风的柳眉不由得皱起来,他究竟是在装的还是真的从昨夜睡到现在?昨夜,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以后与他们几兄弟相处,她一定要保持清醒。
“老师哥哥,你怎么了?是伤口痛么?还是你昨夜没睡好啊,我睡的时候你还坐在那儿,你究竟什么时候才睡的啊?”雪入尘慌张的坐起身来,拿去负清风受伤的右手检查着,敛下的黑眸中却蓄满深意,老师哥哥定是在怀疑了,他这么说他便不会再怀疑了罢?
听到这话,负清风紧皱的柳眉一点点的舒展开来,他昨晚真的那么早便睡了,这么说什么事也没发生了?可是他们怎么,怎么会抱在一起?难道是睡着了之后无意识的动作?不管怎样,以后她再也不会与任何人同床了。“我没事,今日还有事儿要做,还是快些起来罢。”
“嗯,老师哥哥我扶你。”雪入尘点点头,先下了床,又夸张的将负清风扶了下来。
雪入尘非要帮负清风换衣服,负清风费了好多功夫才自己换了衣服,两人一推开门,燕溪便站在门外,朝雪入尘行礼之后,一瞧见负清风便望向她的手,“主子你的手?”
“没事儿。”看到那双眸中愧疚与关切,负清风轻轻摇头,伸手拍了拍燕溪的肩膀。
当两人出现在餐桌上时,其余几人早已到齐了,见两人姗姗来迟,各个眸色深沉。
少守城与少威一大早便巡城去了,餐桌上只有雪清狂,雪阡陌,雪云落,雪倾颜四人,负清风是守时之人,怎会来的这么晚,虽然心中有异议,却无一人说出来。一想在宫内那次负清风以不用午膳惩罚迟到,更是闭口不言。
“好了,人都到齐都用膳罢。”雪清狂看了众人一眼,伸手拿起了竹筷,径自喝起粥来。
其余三人见状,也径自动筷。只余下两个空位,负清风与雪入尘各自坐下,负清风坐在了雪清狂身侧。感觉到气氛的怪异,负清风微微凝眉,伸手想去拿筷子,抬手看到手上缠绕的棉布时这才想起右手受了伤。
雪清狂不经意的抬眸,恰巧看到那只被白布紧紧包裹的手,顿时一震,蓦地放下筷子,握住了负清风的手腕,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急切,“老师,你的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而来。
“负清风,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受伤了!”雪倾颜重重的放下的碗筷,血眸燃烧着灼灼怒火,气极了连老师也不叫了。该死的!他不过才一个晚上没见他,他究竟发生什么事!竟敢给他受伤!
“老师,你怎么受伤了!”雪云落皱眉,银眸染上了浓浓的担忧与愤怒,那双清淡的眸中第一次复杂。他怎会受伤了?昨日明明还好好地!
“该死的是谁伤了你!是谁该伤了我雪阡陌的……老师!”雪阡陌怒气冲冲的开口,紫眸森寒,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下。
他刚刚是怎么了,竟然差点说成他的人!这话说出去会遭人误会的,他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的口误了?
突然的转变,一双双布满怒意的眸,一句句质问,负清风不禁愕然,转动手腕想要挣开雪清狂的手,却没想到他掌心如铁,根本难以挣脱,不想事情复杂化只是道,“没什么,只是昨夜拭剑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而已。”
雪入尘闻言敛下了长睫,黑眸中一片黯淡与内疚,四哥喜欢老师哥哥这么生气是正常的,可是太子哥哥云落哥哥阡陌哥哥他们为什么也这么生气?他们真的只是将老师哥哥当做老师么?他们该不会也……
立于一旁的燕溪看到众人如此关心负清风,心中不觉疑惑,他们不是一直都对主子有戒心么?不是一直在怀疑主子么?现在主子伤了手,他竟如此紧张?的确有些不可置信,何况雪清狂不是一向沉稳么,如今在他身上他却看不到半分影子。
“真的?”雪倾颜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眸色如血,眼角细长,眸中满是探究。不小心?他负清风会是那种不小心的人么?他不是一向聪慧过人的么,怎会中了小尘的计?只要一想到他与小尘同住一室,他便烦闷至极。小尘的个性他最了解,绝不是君子,不达目的誓不罢手,他真的很担心!
雪清狂雪阡陌雪云落亦是望着负清风,心中亦是同样的疑惑,等待着负清风的回答。
“信与不信全看各位自己,何况这种事儿有何价值作假?”负清风淡淡扬眉,扫射众人一眼,伸手左手拿住了勺子,手指笨拙僵硬,左手根本不能自如。
“老师我来罢。”不等众人有所动作,雪清狂便接过了负清风手中的汤勺,另一手自然的将粥碗端了起来。
雪入尘闻言一怔,漠然的望着负清风的侧脸,老师哥哥不要接受,不要让太子哥哥喂你!不要!
他这是要喂她?看着雪清狂吹粥的动作,负清风顿时僵住,看着那张冷峻深邃的面容,微微凝眉,“不用劳烦太子殿下了,我可以自己来。”
“清狂一直想要报答老师一直苦无机会,如今老师受伤了清狂该尽点心,难道老师嫌弃清狂?”雪清狂舀起一勺莲子粥放在唇边吹凉,倾身靠近,将勺子递到了负清风唇边。
负清风无言以对,感觉到身侧那抹灼热的注视,若是雪清狂与雪入尘相比,还是雪清狂罢,毕竟他比较沉稳对她亦尊敬,若是换做雪入尘,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思及此,便张口含住了唇边的勺子,将莲子含入口中。
雪清狂见状,绿眸漾起满意的笑意,唇角亦缓缓勾了起来,一口一口极轻柔认真的喂着负清风。
除了餐桌上的人外,一旁站立的侍卫皆是瞪大了眼睛,他们没看错罢?太子殿下竟然在喂太傅大人吃粥?燕溪亦是怔住,在心中更加认定了雪清狂五兄弟对负清风有企图。
隐与暗处的未央,离刖,慕栖,天河,墨玉五人也是个个瞠目结舌,他们何曾见过堂堂太子殿下给谁喂过粥?这待遇,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负清风过了……
一顿早膳下来,几个人皆是食不知味。
雪清狂几人用罢了早膳,便去了各营教授驭冰术,负清风与燕溪骑马到了城外,准备去观察湖面的结冰情况,两人都以白纱斗笠遮面,经过街市并未引起骚动,只是两人走到城门口却见有人围在一角,似乎在瞧什么热闹。
负清风原本没注意,只是途径之时,看到人群中央那抹跪地的纤瘦身影,清眸微微一暗,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看到那少女一脸清冽,英气出众,不由自主的便勒马止步,静静的望了过去。
燕溪走了一段距离,忽觉不对劲儿,转眸一看身旁竟空无一人,回首望去,果然在身后不远处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顿时调转马头朝回走来。走到负清风身侧停了下来,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那被人围观的少女,看到地上那白布上的几个大字微微蹙眉,卖身葬父。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主子想管么?
路旁的少女被人群包围,众人议论纷纷,却不见任何人上前。
忽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哀嚎,众人侧目望去,一名小贩的摊子被踢翻在地,东西散落一地,只见一名身着绫罗绸缎的年轻男子领着几个家丁横行而来,那男子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明明是严寒冬日,手中却摇着折扇,唇角勾着邪气的笑,一双三角眼东瞧瞧西看看。
身后的随从蓦地朝前方围观的人群指了指,那男子见状眸色一亮,折扇一合便大步走来,身后的随从立即便涌上前来,撵开了围观的人,点头哈腰的将那男子请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四散开来,三三俩俩的聚集在一起,对着那年轻男子与少女指指点点,惋惜摇头。
“这下坏了!这姑娘要遭殃了!”
“是啊是啊!被这边城小恶霸看上哪还有活头啊?”
“可惜了这么个清秀的姑娘啊……”
“唉,你们没听说么?这小恶霸前几日抢了城南赵家女儿做小妾,谁知那赵家女儿在嫁过去的当天便悬梁自尽了!”
“只见边城将军频临,却无一人知民间疾苦啊!”
那小恶霸,原是边城首富王福田的独生子王生,仗着家业行贿知府,横行与世,天性好色,这边城内的女儿只要被他看上的都被抢了去,认命的便从了,性子刚烈的便自尽了,在边城是人人唾骂,众百姓却只敢怒不敢言。
“吆!这小妞长得不错,以前怎么就没见过呢?瞧瞧这小脸长得多水灵,来,让少爷我亲一个!”王生淫笑着倾身靠过去,啧啧夸赞,说着便凑过头想亲上那少女的脸颊……
“啪!”一声脆响,那张凑过去的脸上多了五个指印。
被这一耳光打的恼羞成怒,王生顿时捂脸破口大骂,“他妈的!老子看上你是你的三生修来的福气,竟然敢打我!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