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说罢,不等林风儿回话,他吩咐道:“三儿,我们走!”
这形势变化如此之快,令三儿慌了分寸。他看了林风儿一眼,算作安慰,赶忙跟了出去。
看着赵一凡离去的背影,林风儿心中不是滋味。手中捧着的陶罐,已经从温热渐渐冷淡,如炙热的心,被一盆冷水浇透。可是,幻化成热气,在胸膛中徘徊,久久挥散不去。
“姑娘,你莫多心。赵公子虽然言语过分,但心却是好的。”阿月低声劝道。边说,边将陶罐接了过来。
林风儿摇头一笑:“阿月,你说赵公子这番话,是单会对我这样说,还是对任何女子都会这样?”
阿月思量片刻,认真道:“赵公子乃是重情重义之人,我想——”
“我明白。”林风儿深吸一口气,突然打断她,“阿月,不必说了。未来的路,我是越发看不清了。”
“那姑娘,我们可还出去?”阿月揪着心,仍是不安。
“我林风儿何时改变过自己的主张?!”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起来,似乎未来的迷路,就要靠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一路披荆斩棘,才会有所突破。
赵一凡的心,彻底被林风儿打乱了。
她,像是一颗未定时的炸弹,正因为其不确定性,让他觉得,这颗炸弹的威力不可估摸。或许,它永远沉睡。或许,就在下一刻,带来无可弥补的损伤。
这一刻的心情,糟糕透顶。他将拳头紧紧攥住,指甲扎进肉里,再紧绷着张开。反复几次,心绪终于渐渐平静。
“主子,你说林姑娘会不会听你的?”三儿不失时机地忐忑问道。
“你如何看?”赵一凡回过头,反问。
三儿挠挠头,想了想,回道:“依我看,林姑娘向来听不进别人劝的,只怕你的话,也不见得会听。”
“嗯。好主意也罢,坏主意也罢,最怕的,便是没注意。三儿,是时候让你独当一面,以后,你不必凡事听我的,因为,我不可能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赵一凡拍了下他的肩膀,话语似是而非。
三儿重重点头,似乎颇有所悟。
天,仍是阴着。
路上,雪慢慢消融,泥泞不堪。
一时,二人来至贺兰轩。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
贺兰轩,位于城中最为繁华的街道。而它,无疑是这条繁华街道上最为闪耀的明珠。单说三层楼的规模,便是这城中的首屈一指。
赵一凡和三儿气定神闲步入其内,随即相视一笑:和矾楼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二人在三楼靠窗坐下,用过饭,安心等待。
临近午间,三三两两的食客接踵而至。席间话语,多半是煞有介事之人,低声谈论着王宫秘闻。
西夏王李德明确实已经于昨夜离世。只是,为何不马上昭告天下,实在耐人寻味。赵一凡凝神静气,耳朵搜寻着有用的信息。三儿则留意着与六郎对接。
各种声音蜂拥向赵一凡的耳膜。楼下二层两个人的低语声,慢慢引起了他的注意。
“夺回凉州,大王的一桩心事也算是了了。”
“正是。只是大王这一去,太子殿下想要稳住局势,也并非易事。”
“哦?此话怎讲?太子殿下人心所向,且多年征战,谁会有此胆量,可是不要脑袋了?”
“你有所不知。面和心不合,权势之争,又岂是我们这等人可以想见的?单不说别人,就说这一位,你又怎知他的心是如何长的?还是少议论些,小心祸从口出。”
这一位?指的是谁?赵一凡挑了挑眉毛,只觉大有文章。帝王,多半对于有功之臣心生忌惮,惧其功高盖主。哪怕是猜忌,并无实情。
正胡乱想着,只见一位容貌干净的半大小伙子走来,扔下一张纸条便走。
三儿迅速捡起,打量着四周,并无异常,随后交与主子。
赵一凡凝眉打开,三个字跃上眼帘:随我来。
六郎搞什么鬼?赵一凡在心中暗骂着,抬眼示意三儿:昨夜可是他?
三儿揣摩出意思,摇摇头,亦是一头雾水。
是吉是凶?赵一凡一时拿不定主意。眼看着小伙子即刻就要走出视线,他狠下心来,决定走这一遭。
那张字条,被他攥在掌心,稍加用力,化成碎末。摊开来,飘洒在泥地中,消失不见。